第二百三十九章 他跟我沒什麽的
初夏左手拎著空蕩蕩的保溫盒,右手抓了一大把路邊撿來的枯草。
她這副架勢進門,蹲在客廳裏的兩隻小母雞都很不解,目光炯炯的瞅著她。
“小紅,我不吃你生的蛋,你把它孵下來,你應該當媽媽。”初夏輕柔的撫摸小母雞的腦袋一下,把枯草裝進洗臉盆裏。
小紅早上生下來的那顆潔白小雞蛋,被初夏小心翼翼的放在草堆裏。
初夏將它抱到草堆上,微笑著,用眼神鼓勵它開始孵化工作。
“咯咯咯!”它一雙明亮的大眼睛頓時睜得圓圓的,極其高興的蹲到小雞蛋上麵。
“好了,你乖乖的孵蛋吧,我會隨時為你準備食物的。”拍拍手,初夏進廚房忙活。
這個長假,小家夥們經常陪著初夏看電視。
電視劇裏,有時會拍到主人撿走草堆裏的雞蛋,拿去煮了吃的鏡頭。
主人吃寵物生的骨肉,這個場景讓小紅無比的驚恐。
當它看到廚房裏的五枚雞蛋,它更加確定了自己看到的事實。
不舍歸不舍,為了小主人吃得開心,它還是大方的獻出了自己剛生下的寶貝疙瘩。
萬物皆有靈氣,懂得報恩。
可是有些人類啊,卻為了名利自相殘殺。
初夏覺得,自己還不如家裏的一隻小雞懂事。
她看著客廳裏兩隻開心叫喚的小母雞,不由得露出老母親般的微笑。
再過不久,她就能當外婆了。
感覺好期待。
當晚,抱著這個甜蜜憧憬的想法,初夏漸漸進入了夢鄉。
……
淩晨兩點的時候,初夏被一陣劇烈的敲門聲吵醒了。
來人氣勢洶洶,敲個不停。
這人應該是認識初夏的,否則不會弄出如此大的架勢,還不怕鄰居隨時會出來圍觀。
“沒事沒事,我出去看看。”初夏下了床,安撫床邊兩隻受驚的小母雞。
幸好她把它們的雞窩挪到房間裏,敲門聲離得遠,不至於吵得它們睡不著覺。
初夏下樓開門,“誰啊?”
迎麵而來的,是梁嘉如怒氣衝天的一巴掌。
初夏右臉紅腫,披頭散發,被打得腦子發蒙。
她呐呐的低聲問,“梁小姐,您……”
“還有臉叫我?”梁嘉如劈頭蓋臉的怒罵,接著便是一堆照片砸過來。
初夏被這些照片砸得腦袋發沉,從地上撿起來一看,她的臉色都白透了。
照片裏,左亦不是摟著她,便是貼著她的耳朵親密低語。
但是——
“事情不是那樣的,我可以跟您解釋!”
初夏急切的拉梁嘉如的衣角。
“眼見為實,事實勝於雄辯!本小姐不聽你的虛假欺騙!”她狠狠甩開的甩開初夏,轉過身。
初夏站立不穩,差點摔倒,“我不會騙您的,左先生隻愛您一人,他跟我沒什麽的。”
“不聽不聽!你給我閉上嘴!跟他沒什麽,你會吃飽了撐的,大老遠送愛心甜品給他喝?”梁嘉捂住耳朵歇斯底裏,漂亮的瓜子臉因為恨意蒸紅如火。
左亦恰好開車趕過來。
車子沒停穩,他便踉踉蹌蹌的跑下來。
男人一臉的急切,“如如,你冷靜一點。”
“冷靜你大爺!”梁嘉如反手就是一掌,怒火衝天的跑了。
“如如!”左亦慌忙開車去追她,顧不上理初夏了。
她長長的發絲遮住了半邊小臉,左亦便沒看到她臉部的紅腫。
她也不想說,畢竟自己連累左亦挨了打。
她怎麽也想不到,自己當時不過是腳下一滑,左亦扶了她一下,就被有心人拍成這樣。
至於左亦的臉貼著她的耳朵,則是因為他扶著初夏時,初夏的發絲被他的衣扣纏住。
他幫她抽出發絲,兩人的臉才會貼得比較近。
梁嘉如根本沒有給她解釋的機會,她好擔憂左先生的處境。
能請假千裏迢迢的追到A市來算賬,梁嘉如的火氣可不小。
初夏惶惶不安,抱著膝蓋,縮在地上瑟瑟發抖。
不知道左亦那邊是什麽情況,她睡不著。
現在打他的手機,他是沒空接聽的。
不知道保持了這樣弱小無助的動作多久,直到她的眼前一暗,一輛火紅張揚的法拉利停下來。
高大冷峻的男人逼近,帶來了讓她聞風喪膽的寒氣。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把左亦害成這樣,你很高興?”低沉的聲線,本該是悅耳動聽,如今卻飽含諷刺。
“這是我家,不是你的慈善會場,我沒必要接受你的冷嘲熱諷!”初夏咆哮著站起來。
顧昕寒的筆直手指,輕飄飄的一勾,她的衣領便受到束縛,動彈不得。
他渾身的盛氣淩人,態度的嫌棄淡漠,讓她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小醜,專門供他戲弄。
她總是如此的丟人,在他的麵前毫無尊嚴。
她難過的哭出聲,“我招你惹你了?明明是你對不起我!你憑什麽理直氣壯?有什麽權利對我出言不遜?”
束縛驀然解除,她頹然的跌在門檻上,差點撞到頭。
她難堪半眯的杏眸,湧入男人冷邪疏離的俊臉。
他字字沾滿寒氣,似乎要將她挫骨揚灰,“左亦若是因此成了孤家寡人,看我怎麽收拾你。”
“嗚嗚!我和左先生根本沒有什麽!你如果不相信,可以去調出待客區裏的監控看看!”初夏哭得好憤慨,衝他張牙舞爪。
“待客區的監控器,這兩天剛好壞了。”男人字字帶刺,專往她的心口捅,“你知道這個原因,才故意叫人拍下這些照片,逼他跟梁嘉如分手?野心倒不小,看不上戴榮那種飛揚跋扈的,就挑左亦這顆軟柿子捏。”
“沒有!我沒有叫人這樣做過!我和左先生清清白白,光明正大!”少女拚命的揪著自己紛亂的秀發,抓狂的衝他咆哮,“我這麽醜,我有自知之明,不會有男性愛上我!”
男人冷冷一哼,帝王一樣的雍容冷傲,“你的自知之明,最好給我保持一輩子。”
顧昕寒開車走了,初夏摔門入屋,崩潰到了極致。
她空虛受傷的心靈,被濃濃的自責灌溉,徹夜未眠。
……
次日。
天色剛剛大亮,雙眼紅腫的左亦就敲響了初家大門。
初夏如遭雷擊,光著腳丫跑下去開門。
“左先生……”初夏欲言又止,被他的憔悴模樣嚇到了。
“如如不辭而別,她發短信告訴我,說要跟我分手.……”男人一臉的絕望,英俊的眼眸黯淡無光。
這股暗黯淡猶如一座常年不見天日的冰山,壓迫著初夏。
她手腳冰涼,眼淚大滴大滴的往下流。
“對不起……對不起.……”她驚惶的跪下來。
她隻是關心一下自己的恩人,也有錯嗎?
所以.……她不該有異性朋友嗎?
一旦她對這些人討好,上天就會懲罰他們。
她太醜了,老天爺都不忍心讓異性跟她來往,免得髒了他們的眼睛。
“不關你的事。”左亦歎息著搖頭,把她拉起來。
“不不不!您別再跟我接觸了!再引起梁小姐的誤會,會把您害得更慘的!”草木皆兵的少女,惶然的後退,遠離他兩米。
“如如回了馬來西亞,看不到現在的情景。你不用介意……”沙啞呢喃的男人,緩緩的搖晃生無可戀的苦笑臉龐。
“她回個屁的馬來西亞!”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戴榮,燃燒著一臉憤怒的火苗,“丫的早晨根本沒有上大頭成的直升機,她開人家的車離開A市了!”
“什麽?”初夏震驚得搖搖欲墜。
戴榮麵對她的冰冷目光,讓她通體發寒。
沒辦法,因為她做了一件讓所有人都恨意滿滿的蠢事。
她不該去顧氏送綠豆湯!
憂心如焚的左亦,對戴榮揮舞拳頭,“她開車,你們不會攔著嗎?她在中國人生地不熟的,能去哪裏?!”
“靠!當時隻有一個駕駛員陪著她,誰知道丫的會中途跑了?駕駛員還沒有從直升機裏爬下來,她開的車子就不見了!”戴榮一腳踹向他,“隻會衝人發火的窩囊廢!自己的妞兒失蹤了,你不會去找嗎?”
左亦瞬間就跑了。
初夏也跑,跑去學校請假。
剛來新學校報道,她還沒有老師們的電話號碼。
家門沒有關,她都不記得了。
餓著肚子,她也渾然不覺。
她此刻極度恐懼,生怕梁嘉如出事。
一個嬌滴滴的富家千金,流落陌生的異國他鄉,可不是好玩的事。
順利請了病假,初夏直接跑出了A市。
直到一個路人怪異的目光瞥到她的腳下,她後知後覺,才發現光溜溜的雙腳被水泥地的小石子割傷。
這幾個傷口,踩在炙熱如火的馬路上,疼得她倒抽一口氣。
她很餓,又渴又累。
看著手機顯示的時間,已是中午11點。
她連早餐都沒有吃,居然跑了三個半小時。
此時饑腸轆轆,她卻身無分文。
更雪上加霜的,是她居然迷路了!
以前離開市區,都是秦茵開車帶著她。
她沒有自己跑出來過。
A市這座旅遊大城,豪華多變,一天一個樣。
幾個月不來到市郊的初夏,已經認不出這裏是哪兒了。
手機本來有話費的,但是她中途打給左亦幾次,詢問梁嘉如的下落。
現在,已經欠費停機。
早上跑出來太匆忙,她連錢包都沒帶。
肚子餓得咕咕叫,她完全不知所措。
麵對滿大街的陌生人,她始終鼓不起勇氣問人家,警察局該怎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