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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每天臭罵他一次

  “初小姐,小心。”左亦的一句提醒,讓邁進包廂的初夏看清了地麵的狼藉。


  碎裂的紅酒瓶,扔得到處都是。


  初夏看不懂酒瓶外麵的法文,屬於拉菲酒莊的商標以及1982年的羅馬數字,她還是認得的。


  上次,沈念安請她吃西餐,她就有幸嚐過這樣的天價限量版紅酒。


  這種酒,一般的酒吧無法買進。


  初夏的唇角,不可抑製的猛烈抽搐。


  這男人,是把自己的酒都搬來這裏了嗎?


  杯子也壞了不少,門邊就有不少碎片。


  在這一大片的破碎玻璃包圍中,坐在地上牛飲的男人,顯得那般的格格不入。


  黑色的絲質襯衫,扣子解開了三顆,他蠻纏有度的胸肌一覽無遺。


  質地絲滑的黑色薄西褲,因為他盤腿而坐的散漫姿勢,褲管往上縮了不少。


  白色的棉質襪子,一絲不苟的包裹著他小麥色的腳踝。


  “左先生,您回來了就好。”門外跑進來大汗淋漓的經理,小聲的開口,“顧先生又開始喝酒了,我們都不敢勸。”


  得罪不起他,可又生怕他喝出人命,經理正不知所措呢。


  看見這個姿色平平的女孩,就要朝赤紅著雙眼的醉酒男人走去,經理頓時臉色大變。


  經理氣惱的攔住她,扭頭對左亦說,“左先生,您帶女人來也沒有用。嫵媚的,清純的,剛才都塞進來給顧先生過,都被他打出去。”


  打出去?好粗魯的醉鬼叔叔!


  初夏本來就有些怕這位顧大爺,聞言,小身板更是一抖。


  左亦卻不給她後悔的機會,用力的一推,她就跌到了醉眼惺忪的男人懷裏。


  “左先生啊!”經理大驚的尖叫,生怕這個女孩被打死。


  左亦卻笑了笑,攬著他的肩膀,強硬的往門外走,“走,我跟你去結賬。顧總今晚摔壞你們不少東西,該好好清算一下了。”


  燈紅酒綠的昏暗廂房內,尚未反應過來的初夏,跟唯一在場的男人大眼瞪小眼。


  他的目光,潮紅中燃燒著火苗。


  那是一種名為生氣的東西,毫不掩藏的被他的眼神表露出來。


  平日他不動聲色,盛氣淩人的氣勢還是有增無減。


  這會兒,他把不悅擺在了明麵上,那股寒冽的磁場就猶如巨山,壓迫住了少女羸弱清軟的嬌軀。


  繼而,空氣開始渾濁。


  她的心口不受控製的發熱,猛烈跳躍。


  無邊無際的熱氣,爬上她尖如鵝蛋的白皙小臉,變成了水蜜桃般的粉紅色澤。


  不知道咬下去了,那滋味是否也如水蜜桃一樣香甜多汁?

  男人漂亮的桃眸半開半闔,邪氣開始下降,躥到唇角,變成了清清淡淡的一抹笑痕。


  看得初夏恍惚,移不開雙眼。


  除去討人厭的性子,他真是長得極其好看的,能傲視她所見過的任何男人.……

  “啊!你幹嘛咬我?我又不是食物!”少女驚呼,捂著發疼的左臉,惱怒的站起來。


  然後,剛才還‘目光迷離’的男人,轟然倒地,閉上了眼睛。


  “顧叔叔!”一驚一乍的女孩,再度被他嚇到,嬌喘著衝到他的腳邊。


  纖瘦的柔白玉指,急切的探到他的鼻子下端。


  哦,還有呼吸,他沒事,隻是睡著了。


  剛才他的目光好嚇人,到底是清醒?還是醉得不清?


  應該是後者吧。


  否則,他怎麽會把一個活生生的人當成食物來啃?


  下嘴的力度還不小,疼死她了!

  初夏使勁渾身解數,都無法將他拉起來,不禁打給左亦求助。


  兩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把這個重如泰山的男人放到車上。


  醉得一塌糊塗的人,是沒法給他係安全帶的,因為要防止他隨時隨地嘔吐。


  綁了安全帶,他的活動範圍會受到束縛。


  初夏把顧昕寒的高大身軀放倒,幾乎是平躺在後座上。


  她自己隻占了半邊屁股的位置,方便隨時照顧他。


  誰知道,她剛剛坐好,雙眸閉緊的男人猛地仰起頭。


  他的腦袋,就這麽拱進了她沒有被任何異性染指過的柔軟柳腰上。


  “唔……”小臉燒紅,女孩羞澀得無地自容,細弱的埋怨聲發出來,也是有氣無力。


  她不知是該罵顧昕寒,還是開口跟前頭開車的左先生求助。


  算了,還是不打擾人家了。


  早點讓他開車把這個臭叔叔回去,她也好盡快解脫。


  推又推不開,還沒法揍他一頓,初夏好生氣的說。


  左亦看似專心致誌的行駛,深圓的雙眼皮可是依然犀利如火炬。


  初夏的窘況,他即使看在眼裏,也隻能視而不見。


  顧總這頭狼,真是夠厚顏無恥的。


  剛逼著左亦把這孩子騙過來,他這會兒就忍不住借酒行凶!


  包廂裏的十幾個紅酒瓶是真,全部喝進他的肚子裏,自然是假。


  那些昂貴的酒水,左亦早就倒掉送人,隻灑了兩杯在室內各個角落,製造衝天的酒氣。


  初夏覺得好丟臉啊,被一個大她十幾歲的酒鬼當成媽媽,霸占她的懷抱,不讓她自由。


  少女磨著潔白的皓齒,嬌滴滴的小嗓門透著無盡的哭意,“左先生,能不能麻煩您開快一點兒?”


  “好的。”


  左亦有心讓初夏的難堪時間減到最少,自然要加速。


  這樣一來,會縮短跟佳人親昵接觸的美好時光,那位‘喝醉’的大爺當然不滿。


  他筆直的大長腿,若有若無的踹了前方的座椅一下。


  左亦英俊的背脊一僵硬,窩囊的手腳開始……減速.……

  初夏迷茫的輕聲輕語,“左先生,是我的錯覺嗎?怎麽覺得車子變慢了?”


  “沒有啊,跟剛才一樣。”左亦淺笑安然,溫潤的語氣聽不出一絲破綻,初夏沒法懷疑他。


  可是,她真的感覺到了,車子速度不僅比不上剛才,甚至還有朝著緩慢的趨勢發展.……

  唔.……她分明眼見為實,卻不知道怎麽說服他啦!


  她真是好笨。


  被擺了一道的傻丫頭,獨自在心裏唉聲歎氣,嫌棄著自己。


  她不用講出來,隻看那兩道鎖成麻花的柳葉眉,便知道她的心中所想。


  這麽一個平凡又單純的女孩。


  換做以前,不止顧昕寒對她不屑一顧,左亦也看不起她。


  她跟當年的清樺小姐,差的不是一個境界。


  後者是高不可攀的天宮仙女,她卻是大街小巷隨處可見的庸脂俗粉。


  兩者天差地別。


  用戴榮初見她時的話來說,單純得很醜,俗不可耐。


  是不是,當初有多麽嫌棄厭惡,如今卻有多麽的對她念念不忘?

  左亦好笑的想,這兩個男人的喜好,從相識到現在,都是大同小異。


  被壓迫了幾分鍾,初夏逐漸適應了下來。


  她甚至有了欣賞的心思,低頭觀察眼睫毛長得不可思議的睡美男。


  好妒忌哦,他一個大男人的睫毛,怎麽可以如此的黝黑濃長?

  那些精心畫過眼妝的漂亮姐姐,跟他一比,都會黯然失色。


  囂張跋扈的眸子閉上,他的一身殺伐氣焰便煙消雲散。


  他此刻呈現給別人的,隻有歲月靜好的溫婉氣息。


  溫婉,那是對一個與世無爭的純良女人的形容詞。


  初夏卻覺得,用在顧叔叔的身上,一點兒也不突兀,這個詞語甚至配不上他。


  他的自身條件太美好了,無法用言語描繪的精致。


  精致到讓人懷疑,上帝隻製作了一個這般完美的他。


  留下來的其他男人,都是用來襯托他的英俊無雙。


  微微彎唇,初夏不禁露出老母親般的微笑。


  左亦詫異,她居然也會這樣恬靜激賞的凝視顧總。


  他輕咳一聲,多嘴多舌,“我好像聽到了初小姐的笑聲,什麽事讓你覺得這樣好笑?”


  初夏興致勃勃,眨了眨明眸善睞,神秘兮兮的搖頭輕笑,“不告訴您。”


  左亦隻是隨口打趣,也不奢望她真的回答。


  聞言,左亦就住了口。


  偏偏,這個小呆子又是藏不住心事的,自己主動招了,“我告訴您就是了嘛,別不理我啊。”


  沒有人跟她說話,她坐車的這二十幾分鍾會很悶的。


  “哦?那我洗耳恭聽。”左亦果然很捧場。


  這麽一點兒的孩子,有秘密也掖不住,心靈幹淨空白得像是一麵鏡子。


  “那我醞釀一下說辭,說了您可別笑話我。一定要替我保密。”女孩開心得雙眼笑成了可愛的月牙兒。


  “絕對保密。”左亦不笑了,鄭重其事的點頭。


  “您真好。”女孩百分之百的信任他,毫無城府。


  感覺好笑的同時,左亦方才恍然大悟。


  兄弟倆看上同一個女孩,或許就是因為她的天真無邪,不爭不搶,不吵不鬧。


  隻要有人肯聽她說話,她就如同得到全世界似的滿足。


  顧總跟阿榮這種上位者爬得越高,應付的人不是普通的老百姓能接觸的。


  他們習慣了笑裏藏刀,談笑間殺人於無形。


  工作跟處事已經這樣累,他們回家了,需要的隻是一麵能照出自己一身疲憊的鏡子。


  不管他們私下裏如何發飆動怒,這鏡子始終明澈照人,安靜如水。


  “我呀,剛才看著睡得跟一個孩子似的顧叔叔,就猥瑣的笑了一下。”


  左亦也笑,驚訝於初夏的誇張形容詞。


  “於是,我剛才就在想,顧叔叔這麽英俊,如果是我的孩子,該有多好啊!”她的聲音,慢慢的壓低,賤兮兮的。


  背後忽然一股殺氣彌漫,左亦帥氣的濃眉大眼,此起彼伏的爭著抽搐。


  孩子,這種話你果然需要保密。


  “如果他真的是我的孩子,我就每天臭罵他一次。等他有了女朋友,我一定不留餘地的,把他的所有缺點透露給人家。讓那個女孩虐待他,偶爾還要揍他一頓。”初夏越說越來勁兒,沒注意到前邊的左亦已然黑透了。


  “哎喲!”她的小蠻腰被人狠狠的掐了一下,她不由得惱怒的叫了起來,“顧叔叔,我都說了,我不是食物!”


  剛才遭到啃咬,現在又挨掐了,他把她當成雞腿了?


  初夏很生氣,“真是過分!喝醉了就可以胡作非為嗎?想吃雞腿,你不會回家了再啃啊?”


  後邊她嘟嘟噥噥埋怨了什麽,老臉一紅的左亦沒法再聽。


  沒一會兒,城堡已經曆曆在目。


  車子長驅直入,抵達客廳。


  初夏和左亦合作,把全程就沒有睜開眼睛的顧大爺抬進左邊的第一間客房。


  “左先生,麻煩您照顧他了,我先走了!”少女氣呼呼,還在介懷車上被掐疼的傷心事。


  “不急,等安頓好顧總,我再送你回去。這個時間點有些晚了,你出去不一定打得到計程車。”左亦好不容易把她引過來,自然要善解人意的挽留她。


  傻乎乎的初夏深信不疑,真當他是在替自己體貼著想。


  為顧昕寒脫了鞋子,蓋上棉被,左亦扭頭看初夏,“初小姐跟我去廚房,我做醒酒湯給顧總。”


  “要我幫忙打下手嗎?”初夏興致勃勃的點頭。


  “不是,教你怎麽做。我以後不在的話,你才會懂得怎麽煮這種湯水。”左亦話裏有話。


  顧總經常去酒吧應酬,喝酒之後回來,需要這麽一碗湯。


  免得他次日宿醉酒醒,會頭疼欲裂。


  “您不在,可以讓保姆做啊。”初夏沒聽懂,覺得他的話很莫名其妙,“我聽念安說,這座城堡裏是有很多保姆的。她們每天打掃衛生完了,才會離開。”


  她跟顧總的男女關係,至今八字還沒有一撇。


  左亦沒有正當的理由點醒她,隻是回頭示意她跟自己去廚房。


  好吧,看在他曾經免費送藥給自己救急,初夏就權當在報答他這一次嘍!


  故而,初夏學得很認真,看一次就摸清楚了熬製醒酒湯的各種步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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