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她要做一件殘忍的事
顧昕寒帶著左亦出了包廂。
一位公主端著酒經過,笑容滿麵的問,“兩位先生,需要加酒嗎?”
前者目空一切,左亦彬彬有禮的回答,“不要了,我們已經結了賬。”
話音剛落,一隻古銅色的大手已然奪過托盤上的酒杯,將裏邊的紅酒一飲而盡。
喝完了,他才把酒杯和幾張百元大鈔丟到托盤,陰陽怪氣的冷哼,“這種占著茅坑不拉屎的人,你問他幹嘛?”
“阿榮,你小子今晚是不是醉了?”左亦皺眉,受不了他瞪著顧昕寒指桑罵槐。
“難道老子說錯了?”戴榮麵色赤紅,聲音洪亮如獅子吼,把公主嚇得急忙走開。
左亦的眉峰擰得更緊,溫潤的唇角剛剛掀開,他就被冷眼看過來的顧昕寒擺手拒絕,“你別插嘴,讓他說我怎麽占著茅坑不拉屎。”
“哼!”戴榮抱胸冷笑,站起來與他一般高,均是氣勢淩人,“想追人家,就得拿出誠意來!別一邊吃著碗裏的,一邊惦記著鍋裏的!你丫的,大晚上背著她來這裏花天酒地!媽地!你小子這叫什麽事?”
“我來談生意。”顧昕寒掏了掏耳朵,表示對他的粗暴大嗓門有所嫌棄。
戴榮視若無睹,繼續冷言冷語的嘲諷,“談生意沒有辦公室?非得來酒吧?想鬼混就明說,別給自己找什麽堂而皇之的借口!”
“這是老一輩的情趣,客人們喜歡這樣。”顧昕寒的眉眼多了幾分不耐。
那些合作夥伴大都五十歲左右,什麽方式的簽約沒有弄過?
一邊喝酒放鬆身心,一邊談生意,更合他們的胃口。
“哈哈!”戴榮深感荒唐的大笑,“是你來此地找情趣吧?你顧先生一句話,對方站在懸崖邊也得跟你簽約!”
顧昕寒的薄唇抿成一條冷硬的直線,不再搭理他。
他卻糾纏不休,堵住男人的去路。
“阿榮,我不喜歡你這個態度。”左亦還是控製不住發了話。
今晚跟他碰麵,是個意外,左亦很頭疼。
左亦覺得更頭疼的,無非是自己白天提醒了他,別再對那個女孩糾纏不清。
他誤會了吧?以為是顧總授意左亦去警告他。
“玩膩了她是吧?那好,老子不介意做接盤俠!”
戴榮今晚獨自買醉,灌了不少酒,神智不是很清楚。
等他口不擇言的蹦出這一句,他的左臉多了一個火辣辣的掌印。
收回打得發麻的右手,顧昕寒扭頭,對看呆了的左亦冷聲吩咐,“下午草擬的通告,不用發出去了。”
左亦臉色一變,戴榮更是極為震驚,眼底有著懊悔。
這一巴掌,徹底的把他打清醒了。
先前得知戴榮覬覦初夏,顧昕寒二話不說,就把他踢出董事局,摘除他在顧氏的一切職務。
前兩天,兩人冰釋前嫌,顧昕寒有心拉他回來重掌大局。
男人一個下午都在跟左亦商量,如何草擬給戴榮恢複原職的理由。
如今,看來不用了。
這麽一個白眼狼,叫回來奪他的心頭好?
戴榮知道自己說錯話,寒了他的心。
可是,戴榮受不了他的漠視,“顧昕寒!你給老子解釋清楚!為什麽草擬了通告,現在又要撤銷?你敢向前走一步,老子從今以後跟你恩斷義絕!”
男人不止踏向了前方,還走得頭也不回,瞬間消失在燈光灰暗的走廊。
戴榮麵色雪白,渾身的血液仿佛被人頃刻間抽幹,又疼又冷。
“媽地!”他不知怎麽辦,隻得用力的踢了一腳牆壁。
“你這張賤嘴,遲早把你自己給害死!”左亦扔下責備的冷話,出門追怒氣衝衝離去的男人。
戴榮剃去胡子的臉龐,英朗而異常的英俊。
他第一次有了受傷的心情。
王八蛋左亦!王八蛋顧昕寒!
他不就是說錯一句話而已嗎?至於就因此拋棄他?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
就不能原諒他一次?!
夜色撩人,過往的女客人看著這個頹喪坐在地板上的帥氣男人,被迷得心口怦怦跳,就是不敢去招惹明顯心情很差的他。
誰不知道戴榮討厭別人時,哪怕是女人也照打不誤?
四周音樂聲嘈雜,男女的歡聲笑語不時從各個包廂傳出。
那一道道嬌俏甜美的女聲,仿佛羽毛飄過戴榮的心口。
他感覺很癢,想找一隻小手給自己撓一撓。
“老公!我這樣叫你了哦,那你以後可要真的娶我啊!”一個女孩銀鈴般的笑語,從最近的包房傳來,直透進戴榮羨慕嫉妒恨的耳中。
媽地!他也想聽那個小白癡這樣叫他!
他實在是受不了了!
每天隻能躲在暗處,偷偷的看她上學放學,他簡直憋屈得要瘋狂!
今晚被兩個好兄弟如此虐待,戴榮心灰意冷到了極致,竟然生出了破罐子破摔的極端心理。
反正也把那小子得罪了一個徹底,他還有什麽顧慮的?
小白癡姓初,不是任何人的老婆,見者有份。
誰先追到她,她就是誰的!
想法很美好,男人一個鯉魚打挺的英俊姿態,從地麵跳躍而起。
他神采奕奕,雕塑般深邃的俊美五官凝滿笑意。
他哼著曲兒,意氣風發的大步走人,完全沒有了剛才的生無可戀,看得走廊上的人下巴都驚掉了。
……
次日。
初夏天剛大亮就起來了。
想不到,秦茵已然做好了早餐,正在打掃衛生。
“早安,我的最愛~”初夏幸福的翹著唇角,抱住在客廳擦茶幾的女人。
你的最愛?我現在還配做?不是有人取代我了?
秦茵內心苦痛,表麵還要強顏歡笑,“我沒煮什麽菜,隻是把牛肉切碎了熬粥,你將就著吃吧。”
“隻要是媽咪做的,我都喜歡吃,吃一輩子也不會厭倦!”初夏踮起腳尖,親了她的臉頰幾下,“生日快樂,我的大心肝。”
吃一輩子?
秦茵心中不禁冷笑。
隻怕往後沒吃幾天,她就厭煩了。
那個男人,出了名的花心冷情,傲慢冷漠。
一個什麽優點都沒有的男人,有的隻是富裕。
小夏,你是不是看中了他的錢?
女兒的親吻,秦茵沒有感到什麽欣慰的喜悅,心情反而愈發的沉重,“夏夏,你有沒有親過家人以外的人?”
她問這句試探性的話時,音調壓得很柔和,還擠出了一絲笑意。
初夏毫不猶豫的搖頭,“沒有啊,既然不是我的家人,我親別人幹嘛?”
這個回答,毫無破綻。
可是,草木皆兵的秦茵卻聽出了可怕的意味。
她當顧昕寒是家人,所以會親對方?!
夏夏,咱們不是國色天香的大美人,也沒有讓人家鍾愛一生的魅力。
做人實際一點,難道不好麽?
你跟這種人在一起,還妄想嫁給他?
秦茵的眼眶,開始發紅。
她的雙手,握緊了鬆開,再握緊。
同樣的動作,她一直重複著,以此來緩解自己兢懼心情。
“媽咪,你怎麽了?心情不好嗎?”初夏不知道是否自己眼花,她總覺得母親要哭了似的。
“沒事,隻是想到今天要裏外打掃,過一個喜氣洋洋的生日,覺得我這幅身子骨會吃不消。”心田被恐懼灌滿的秦茵,完全笑不出來。
“我還有一個小時才去學校!別怕,我幫你!”初夏吼完了,急衝衝的跑到餐桌。
十分鍾的時間,她吞完了三大碗熱氣騰騰的牛肉粥,小臉紅彤彤的。
看到秦茵去洗拖把,初夏趕忙衝向她,一把奪過來,“我來拖地,你經常彎腰會很辛苦。我還年輕,多累一點兒,沒關係的。”
少女的小臉洋溢著無窮的快樂,幹勁十足。
發現秦茵在瞧自己,初夏立刻轉過頭,笑臉相迎,“沒事沒事,別擔心我會累我,願意為你分擔勞苦。”
拖完地,時間還早著,初夏又搶洗碗的活兒幹,“初太太今天是壽星,這雙美麗動人的手,今天不適合沾油膩的髒東西。”
總之,屋子裏大半的活兒,初夏都搶過來做了。
她的速度很快,卻不覺得累。
有情飲水飽,哪怕是跟母親二十小時在一起,初夏也很樂意。
孝敬她算什麽?如果可以的話,初夏想把全世界送給她。
她總說,初夏是她的小寶貝。
在初夏看來,母親何嚐不是自己的天,自己的地?
7點25分了,初夏放下洗碗布,隨意的抹了抹額頭的汗珠,就背起了書包出門。
“媽咪,走幾步路而已,我可以自己去的。你多在家裏歇息,你剛才擦桌子太辛苦。”初夏對出來送自己的女人搖頭淺笑。
“寶寶,原諒媽咪。”秦茵忽然伸手抱住女兒,意有所指,自責得不行。
今天,她要做一件殘忍的事。
夏夏,不管媽咪做錯了什麽,初衷都是為了你好……
“我原諒你啊,我允許你一直這麽懶。”初夏以為她愧疚剛才少幹活的事,不禁眉開眼笑。
自己慢慢長大,會越來越有力氣。
而她美麗溫柔的媽咪呢?則開始逐漸衰老。
初夏幸福的憧憬著,等自己大學畢業了,就省吃儉用,管住自己的大胃口。
她每個月省下來的工資,用來請保姆,不再讓媽咪辛勞。
想得很美,初夏步伐輕快,心不在焉的撞到了迎麵走來的男人。
仰頭一瞧,初夏的呼吸都停滯了。
她的心劇烈的跳動,幾乎要拔腿就跑。
“站住!老子是神經病嗎?會打你?還是殺你?”戴榮的一聲怒吼,生生的嚇住少女倉皇失措的腳步。
“戴叔叔。”初夏頭皮發麻,聲調幹硬的打招呼,低頭不敢看他。
媽地!
他還什麽都沒有做呢,她一見到他就瑟瑟發抖,跟老鼠看到貓兒似的!
“幹嘛一副怕死老子的窩囊樣?老子不就是看中你了嗎?這還能把你嚇著了?”不經大腦的傻話脫口而出,戴大爺英俊不可一世的臉龐,刹那間可恥的紅透了。
“我、我不能收。”初夏被他驟然遞過來的粉色盒子嚇住,下意識的縮手拒絕。
盒子的外部,還用粉紅色的蝴蝶結綁著,所裝之物肯定很貴。
“兩隻肉包子才幾塊錢?你丫的這也不肯收?”男人粗聲粗氣的話音裏,藏著一抹失落。
初夏對他的心思很敏感,竟是有些察覺了。
她猶豫了三秒,見這個大受打擊的男人要拿盒子去旁邊的垃圾桶丟,她隨之奪過來。
“謝謝。”蹲在路邊,女孩小心翼翼的解開蝴蝶結。
戴榮的心情立即眉飛色舞,很容易滿足,咧開帥氣的薄唇,“不知道你吃什麽口味的包子,老子就隨便買了肉餡的。你那麽貪吃,肯定很喜歡肉。”
“.……您還真是猜對了。”初夏臉紅,很不好意思的嘟噥。
“每天啃那麽多肉,也不見你丫的長肉。多吃一點兒,長一兩出來給老子看看。”戴榮俯視她收腰連衣裙下盈盈一握的纖細小蠻腰,不滿意的攏高劍眉。
“長了,我昨天在學校裏邊的小賣部量體重,肥了二兩呢。”初夏不假思索的反駁。
“長哪裏了?老子怎麽沒看出來?”戴榮感興趣的上下打量她。
長在……
初夏醒悟自己失了言。
雖然變得沉默,但是羞澀的大眼睛還是情不自禁的望脖子以下,腰肢以上的某個豐盛部位瞧。
戴榮正觀察著她的可愛小臉呢,這下子自然順著她的視線望去。
繼而,見過大風大浪的男人,也不由得老臉一紅。
他就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年,發現了,內心還要色色的想象一番。
哼!
瘦不拉幾的小丫頭片子,不長個子,專挑男人們最愛的地方來發育,倒是會討好人!
小小年紀,已經如此壯觀。
等她過了20歲,會是如何的妖嬈撩人?
戴榮收回猥瑣的目光,聲音暗啞的幹咳著,“初夏,你就是一個妖精!”
上天專門派她來磨他這個老男人的小妖精!
“戴叔叔,我是人,我不會邪術。”初夏沒聽懂,一本正經的解釋,惹來他愉悅的哈哈大笑。
老子齷蹉了半生,還能尋得這樣幹淨的妙人兒!
他覺得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