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讓人嚇嚇她
七厘米的高跟鞋,限製了初夏的行走速度。
她幾乎是一瘸一拐的回到家中,兩隻腳丫子都被磨出了水泡。
她拿著繡花針,將水泡一個個挑破,陣陣刺痛感頓時灼燒了她的感官。
初夏輕輕的擰著柳葉眉,換上舒適的塑料拖鞋,去浴室卸妝。
即使她拿著洗潔精使勁揉搓,都洗不去臉上的防水妝容。
“怎麽辦?難道明天晚上要頂著這副尊容去上學?”初夏沮喪的坐下來,揉搓發疼的雙腳。
本來,她還想回來卸妝換了鞋子,再舒舒服服的坐計程車去城堡接回兩隻小雞。
此刻才十點鍾,不算很晚。
不過,秦茵還沒有回來,初夏感覺好寂寞啊。
沈念安的電話隨後而至,“小夏,你回來了嗎?要不要我去接你?”
他的聲音沙啞而疲憊,顯然在家裏跟沈文聰吵了一架。
父子倆天天拌嘴,玩笑的成分居多,也不算是真的吵架。
初夏不擔心他,卻也不忍心他這麽累了,還得出門找她。
“不用了,我已經到家了。”
“卸妝油你有嗎?我表姐的公寓裏有一堆,可是我忘了給你帶上一瓶。”沈念安懊惱的想起這件事。
“我媽咪有,我找她要就行了。”初夏微微一笑,睜眼說瞎話。
秦茵上一次化妝,還是19年前結婚的時候,怎麽可能留有什麽卸妝油?
“那我就放心了,是我顧叔叔送你回來的?”沈念安興致勃勃的開問。
想起今晚把那個男人得罪得死死的,初夏的心口一沉,含糊其辭,“嗯。”
“他呀,你們別看著外表很冷,他其實內心很熱誠的。不然,我也不會跟他維持那麽多年的忘年之交。”沈念安笑嗬嗬。
初夏的心情悶悶不樂,故意打了個深深的嗬欠。
沈念安以為她困了,十分善解人意的道了晚安,還她清靜。
初夏拉下窗簾,關了房間的燈,要下樓出門。
就在這時,初夏聽到外邊的落地窗傳來了些微的響動。
她心中一驚,左手抓著手機,右手握著找來的長棍,摸黑折回了自己的小閨房。
窗外有個人影在閃爍!
家裏竟然來了小偷!
初夏的心口,登時提到了嗓子眼兒!
她大氣不敢出一聲,手足無措。
漫天的恐懼侵蝕著她的身心,她瑟瑟發抖。
那個人還在外邊,不時發出細微的聲響,似乎在想辦法撬開窗戶的鎖。
直接敲打玻璃,會發出巨大的聲音,惹來鄰居們的注意。
所以,小偷還不敢做得如此明目張膽。
一些小偷有獨特的開門技巧,進來她家是遲早的事。
就算初夏打電話報警,警方還沒有過來,她就已經被小偷製服。
媽咪常說,遇到危險能躲就躲。
錢財是身外物,失去了,還能賺回來。
初家隻有幾樣值錢的電器,珠寶金飾一樣都沒有。
那一百萬現金,放在樓頂的破舊雜物房裏,跟垃圾放在一起,小偷不可能找到。
想到這裏,小臉慘白的初夏馬不停蹄的跑下樓。
關大門時,她故意使足了全力,發出砰的一聲。
她想讓小偷知曉,家裏有人跑出去求助了。
裙子太長,初夏跑出家門時,還摔了一跤。
她滿臉的冷汗,爬起來繼續跑,想往人群最多的地方而去。
地方沒找到,她在路邊看到了停下來的黑色賓利。
車身倚靠著冷峻筆挺的熟悉身影,男人正在看手機。
他骨節分明的指尖,在屏幕上指指點點,不知道是在發短信,還是瀏覽新聞。
他的身後,站立著兩個高大威猛的保鏢,貼身保護著他。
看到他的一瞬間,初夏不由自主的停下慌亂的腳步。
她原本驚懼的心口,此刻前所未有的安心。
“顧叔叔,我、我家裏進了賊.……”忍住不哭,少女急需安撫的走過去。
他收好手機,疏離的視線停在她那張色彩斑斕的醜臉一秒,隨即淡漠的移開,嗤聲冷笑,“關我什麽事?”
“那個賊……好像沒有走.……能不能麻煩你……”心底凝滿恐懼的她畏畏縮縮,話到嘴邊,就是說不出口。
她想麻煩他,叫保鏢回家趕走小偷。
“之前跟我劃清界限,才想來利用我?”他的話尖銳如刀,將初夏少得可憐的自尊心抽絲剝繭。
他的冷淡反應,在她的意料之中。
是啊,她都把他得罪了,人家怎麽會再願意幫她?
更何況,兩人非親非故的,她沒資格這麽要求他。
可是,她不能就這麽走了。
這裏離她家很近,他的保鏢過去的話,能及時把小偷趕走,避免初家損失慘重。
欲言又止的初夏,卻不說話,也不肯離開,蹲在他的車邊。
男人把她視如空氣,臉上那種涼薄的姿態,滿滿的嘲諷,這是對她人格最大的侮辱。
他坐進後座,兩個保鏢也隨即鑽到前麵,為他開車。
不能讓他就這麽走了!
這個強烈的念頭,讓初夏急中生智,趴到車窗旁邊大喊,“顧叔叔!我的手機跟銀行卡,都留在房間裏!小偷還在我家,會把它們偷走的!沒有它們,我無法還錢給你!”
“等你補辦好銀行卡了,再還給我。”他冷冽的回絕,搖下車窗。
初夏心一橫,打開另一邊的車門,飛速鑽進去。
保鏢們很敬業,boss不命令趕人,他們自然繼續當瞎子,不理睬初夏。
“現在的小朋友,都這麽死皮賴臉?”顧昕寒冷聲開口。
初夏被諷刺得麵紅耳赤,急切的辯解,“我知道你很討厭我!可是,我是你侄子的朋友,於情於理,你都不能見死不救!”
“還敢威脅我了?”他英朗的眉宇滲出冷氣。
少女瑟瑟發抖,還是不肯下車。
她不管什麽尊嚴恥辱,亂糟糟的腦子已被家中有小偷的恐怖消息侵占。
她不禁變得低聲下氣,“拜托了,求你了。我媽咪還跟顧氏合作呢,我出了事,她會無心工作的。那樣一來,訂單完成不了。初氏賠償是小事,最重要的,是顧氏無法及時用上打印機,影響員工的工作進程。”
“女人真是麻煩!小張,前方直行一千米。”男人不耐煩的吩咐。
“是,顧總。”保鏢立刻發動引擎。
“顧叔叔,非常感謝你。”初夏感激不盡,心口依然忐忑不安。
希望小偷還在她家翻找東西,還沒有拿著盜竊之物撤退。
否則,她這個人情白求了,臉也白丟了。
回到初家,大門還保持著關閉的狀態。
“我跑出來時太匆忙,忘了帶鑰匙。”初夏很不好意思的撓頭。
男人的臉色,難看得能結冰,淡淡開口,“小張,小李,你們順著牆外的水管爬上去看看。”
兩個保鏢身手極其的靈活,不一會兒就出現了陽台上。
他們一推,落地窗就開了。
“顧總,沒人,小偷跑了。”
他們下了樓,開門出來。
初夏趕忙跑進家中,一番查看,一切完好無缺,什麽也沒有丟失。
“顯然是小偷看到這位小姐跑出去,怕她找來警察,所以什麽也沒偷,就急急忙忙的跑了。”小張如此總結。
初夏重重的鬆出一口氣,轉身對神色寒冷的男人道謝,“非常感謝顧叔叔的幫忙。”
她的胸口,還是驚魂未定,冷汗出了一身。
好險!如果沒人幫忙,她都不敢回家。
秦茵不在家,尚未從工廠回來。
“我等下需要做什麽?”顧昕寒倨傲的視線越過初夏,停在小張的身上。
小張從褲兜掏出一張行程表,“因為您明天要出差,助理已經幫您推了今晚的所有應酬。您現在應該回家睡一覺,明日淩晨七點半趕去機場。”
點點頭,他當先走出大門。
“辛苦兩位大哥了。”初夏把保鏢們送出去。
座機於此時響起,初夏飛跑進去接聽。
秦茵打來的,號碼很陌生,“夏夏,我現在在B市出差。有很重要的公事,可能要十天之後才能回來。”
初夏看著空蕩蕩的房子,想起那個小偷,她後怕不已,“不能提前回來嗎?我一個人在家,很害怕的。”
家裏差點進了小偷這件煩心事,初夏又不敢告訴她,免得她擔心。
“沒事的,以前我一出差,也經常十天半個月才回來。你都沒有說過害怕啊,你這次也應該體諒我。你乖,我要睡覺了,明天還要早起。”
“媽咪!”
回應初夏焦急呼喚的,隻有座機冰冷的係統忙碌聲。
獨自一人在家,驚魂未定的她根本睡不著。
要是小偷再來,手無縛雞之力的她,該怎麽辦?
“顧叔叔,先別走!”滿目驚恐的初夏跑出家門,攔住將要開走的賓利。
黑色的車身,寒冽而深沉,一如後座上男人那雙處事不驚的漆黑瞳眸。
“又怎麽了?你事情真多。”他的食指輕敲著車窗的玻璃,生氣都不加以掩飾。
少女心裏畏縮,但是仍然不怕死的開了口,“我可以去你家住上一段時間嗎?我怕小偷再度折回來。我媽咪要出差很久,沒人能保護我。你外出那麽多天,家裏的兔子怎麽辦?會挨餓的。”
顧昕寒完全無視她前麵一番話的示弱,隻回答她最後一句,“餓死了就扔掉。”
雪白的唇畔抿直,又慘淡淡的鬆開,初夏澀然一笑,“我懂了,晚安。”
頂著可笑的掃把頭發型,女孩聾拉著腦袋,有氣無力的往家門挪步。
長長的裙擺拖著地麵,將她絆倒。
腿部被摔疼了,那張醜不拉幾的小臉,立即擰成隔夜發餿的小籠包。
她那麽醜,既不楚楚可憐,也讓生不出憐憫心。
可是兩個保鏢看著她這副模樣,還是感覺到了淒涼。
“滾過來,免得念安說我苛待他的同學。”清冷的男聲,天籟般的跳入初夏的耳朵。
她欣喜若狂,連忙爬起來,關好家門,快速鑽進後座上。
“謝謝,非常感謝你。我會跟念安說,你幫了我這個大忙,讓他好好感激你。”初夏激動得滿腔熱血,語氣高亢。
“告訴他?好讓他以後徹底把你這個燙手山芋扔給我?”男人的態度傲慢又毒舌。
初夏的熱情話語頓住,小心翼翼的點頭,“那我就不告訴他了。”
她給自己係好安全帶,這才有空撩起裙擺,查看膝蓋上的青紫之處。
這是她剛才摔傷的,好疼啊。
她輕輕的按了一下,這股疼意讓她受不了,皺眉低呼出聲,“好疼啊。”
“路都不會走,摔倒了怪誰?”身旁男人嘲弄的奚落。
初夏有求於人,忍著不跟他頂嘴。
他抬頭,對副駕駛座上的保鏢說,“小李,你今晚在她家睡,防止那個小偷去而複返。”
“好的,顧總。”小李跳下車子,眨眼的功夫,就爬上了初家的陽台。
初夏看得感激又擔憂。
她家的二樓,原來這麽容易攀爬的嗎?
等母親回來,初夏要告訴她,把所有窗戶都用不鏽鋼管欄杆圍上。
以前,為了讓初夏坐在落地窗外看書方便,秦茵隻叫人給陽台的四周建造一米高的欄杆。
現在得把欄杆加高到五米,全部封閉起來才行。
車子進了顧家城堡,小張步行離開。
初夏瞧著空蕩蕩的偌大客廳,這種空,比她家的氛圍讓她安心。
“顧叔叔。”她走到浴室的門口,討好的出聲。
“別再開口,今晚被你煩得要死。”正在放洗澡水的男人,回頭蹙眉瞪著她。
初夏的笑容僵住,自尊心在他這兒,已經被傷得蕩然無存。
她異常的委屈,悶悶不樂的開口,“我隻是想問你,頭疼不疼?我會煮醒酒湯。”
他今晚交際應酬,喝了不少酒,她都看在眼裏。
“那點分量,還醉不到我。”他輕蔑的嗤哼,“胃裏的酒水太多,饑餓倒是有點。”
“那我給你下一碗麵。”初夏總算找到報答他的理由。
他也不回答,隻是關門洗澡。
男人十分鍾後出來,客廳裏香氣四溢。
“麵條熟了,你過來吃一點吧?我加了很多辣椒,還給你放了一些肉。”初夏給他遞上筷子。
他冷冷的斜眸瞧她,坐下來享用她做的番茄雞蛋麵。
豬肉煮的時間太久,有些幹硬,他嫌棄的皺了一下眉。
小呆瓜立刻神情惶然,“怎麽了?是不是很難吃?”
“明知故問。”
她扁著小嘴兒,委屈巴巴,“我第二次煮這種東西,真的不是很熟練。”
男人優雅端坐,少女望眼欲穿的站在一旁。
這副場麵,怎麽看都像是小丫鬟在服侍老爺。
“你不吃?”他進食完畢,總算對她施舍了高冷的一眼。
“隻煮了一碗!”初夏搖頭,老實巴交的解釋,“這裏又不是我的家,我不能浪費你的食材。”
“倒是有自知之明。”他冷哼起身,“把碗筷洗了。”
“好的。”
“很晚了,你明天早上還要趕飛機,我不煩你了。”小呆瓜很體貼的叮囑,端著碗筷進廚房。
背後,一道深邃的視線如影隨形,始終跟著她遊動。
男人看了她輕鬆不少的小背影良久,蹙眉收回目光。
良久,眉心又舒展開來。
他薄唇一勾,滿滿的促狹與邪惡。
哪裏有什麽小偷?不過是他叫人演的一場戲碼。
為的,就是她的自動投懷送抱。
當時也是被她的決然之話氣壞了,他惱怒得調車就走。
車子繞著她家附近的街道打轉,他空落落的心房,隻想把她丟進去填補。
他看上的女孩,怎麽可以棄他而去?
男女關係八字還沒一撇,他更不可能放她離開。
拉不下臉跟她和好,索性讓人嚇嚇她。
他不會承認自己卑鄙。
他不偷不搶,一向是讓她心甘情願的主動跳坑。
等哪一天坑裏的土填滿了,她這棵嫩生生的蘿卜,也就可以挖出來,歸他私人所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