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對不起
車子沒有往初家的方向行駛,而是去了最近的一家商場。
初夏很不理解,把頭伸向駕駛座,“路線錯了吧?司機大叔,我跟您說過我家位置的。”
顧昕寒扯了扯她的發梢,把她拉回來,“穿男人的衣服回家,讓你的家人怎麽想你?”
“是我們考慮不周。”張氏兄弟很慚愧。
初夏被顧昕寒拉進淑女風格的專櫃,換上一條櫻粉色的收腰連衣裙。
七分袖的雪紡料子,若隱若現的映出她的玲瓏曲線。
到達膝蓋的長度,娃娃領的乖巧設計,令她性感而不失清純。
張喜喜目瞪口呆,又對她有了新認識。
“阿哥,小初這樣的身材,是不是電視上說的歐美範兒?那些洋妞兒,都是長這樣的呢。”張貴貴毫無心機,一向有什麽說什麽。
少女被他說得很不好意思,羞澀的臉紅低頭。
可是,看到吊牌價,她的小臉迅速轉為白色,結結巴巴,“3、3千多塊錢?這、這麽點兒布料……”
聞言,張氏兄弟也是嚇呆了。
“太坑人了吧?我們一年的生活費,也才這麽多。”張喜喜大為震驚。
“阿哥,三千多塊,需要咱們賣一千多斤糧食呢。隻換來這麽一塊破布,太不值得了。”張貴貴扯著哥哥的衣角埋怨。
初夏聽了他們的對話,隻想快點回試衣間脫下裙子。
可是,顧昕寒已經付賬了。
“每個月還我五十元,也還不起?”這裙子他一眼相中,希望經常看到她穿。
“小姐,千金難買心頭好。毛巾那麽大,才幾塊錢,你願意拿當衣服穿嗎?”導購員舌燦蓮花的說服她,“每個女孩的衣櫥,都缺少一條讓人驚豔的裙子。大場合穿,出去約會時穿,才不給自己丟臉,對不對?”
“對啊,我看那些世界聞名的奢侈品牌衣服,電視上說,隨便一件都上萬呢。女生們穿起來真的很好看,就跟變了個人一樣。”張貴貴也覺得是這個道理。
“這裙子上身效果非常好,就跟為你量身定做似的,你就買了吧。”張喜喜的眼睛,不時偷瞄女孩前凸後翹的美好身段。
初夏被誇得雲裏霧裏,被他們帶出了商場。
離開張家村之前,戴榮給她的所有傷口塗了金瘡藥,愈合很快。
她的身子不疼了。
可是,她的心裏好疼啊!
每月還50塊錢,雖然不要利息,可是她要還債五年呀!
“其實,路邊賣20塊錢一件的衣服,也挺好看的。”初夏很不甘心。
“一分錢一分貨,老祖宗這句話沒錯。你穿這麽廉價的衣服,哪天走在街頭,褲拉鏈壞了,裙子崩壞了,怎麽辦?”張貴貴笑眯眯的擠兌她。
初夏好氣又好笑,“這麽看不起地攤貨,難道你們的衣服很貴?”
“我們的衣服跟鞋子,都是杏兒的奶奶一針一線做的,再以良心價賣給我們,不知道有多結實耐穿。”張喜喜的笑聲帶著得意,繼而又變得失落。
他們不辭而別,忘了跟這個青梅竹馬道別。
初夏卻誤會了,略微壞笑的瞅著他,“想念人家啊?你喜歡她?”
“怎麽可能?我對她沒意思。我都不知道什麽叫喜歡。愛情的味道好還是壞,我都說不出。”
“喜歡的感覺,並不舒服。”初夏想起自己夭折的單相思,心情不禁失落。
一直在跟人打電話的顧昕寒,此時掛斷了。
聞言,男人也不關懷她的心情,隻指了指馬路對麵的鞋店,“去選一雙?”
“那是奢侈品牌哎!你又想坑我,賺我利息!”少女氣急敗壞,揮舞著粉拳扭打他的胸膛。
他的胸口,盡是硬邦邦的肌肉線條。
女人的花拳繡腿,砸在上麵,就跟撓癢癢似的。
撓得他心火滋生,沉靜的桃花眼淬出火苗時,又是不安好心的一番圖謀。
“為了找你,我的衣服丟在家裏幾天,沒人洗。”
“那我現在去幫你洗啊!”初夏說完,看向張氏兄弟,“不行,我得把你們安置好了,才能去顧叔叔的家裏。我得回家兩趟,讓媽咪給你安排住處。”
她現在回家,母女倆不得訴苦老半天?她還怎麽有空出門。
男人怎麽可能放人?
顧昕寒對一直坐在車裏的老吳使眼色。
老吳聞弦知雅意,立即下了車,“兩位張先生,你們這位朋友的家人在工作,不方便趕回來。我帶你們去附近的酒店辦理住宿,晚上大家再商議具體的去處吧。”
兄弟倆想了想,認為他說的很對,跟他走了。
礙眼的電燈泡都沒了,顧昕寒開車的動作都英俊無比。
倒是初夏小朋友,心情十分的不美膩,“我失蹤了這麽久,我媽咪她不擔心嗎?還有心情工作?”
“她拜托我找你的。”
“那她找對人了啊。”初夏發自肺腑的由衷之言,把男人誇得眉宇盡顯得意之色,“你這麽厲害,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你辦不了的事。”
男人笑而不語,回頭看她的眼神意味深長。
他搞不定她。
略微思索半天,初夏臉色大變,“她可能是病急亂投醫,才讓你幫忙找我。按照正常的道理,你不該理會。可是,你答應了,還把我找回來了……”
這幾天,被初夏的事煩得方寸大亂的男人,這時候不禁劍眉緊皺。
秦茵因為這一次,會懷疑自己女兒跟他關係非同尋常的。
是他失策了。
一番思量之後,顧昕寒把車停下,升起車窗。
這種窗子很奇特,外人看不到裏邊的一絲一縷。
裏麵的人,卻能夠將外界的東西一覽無遺。
男人下了車,關門前叮囑她,“重新換回那套衣服,帶著那兩個小朋友回家,說你心煩,去他們村子旅遊。人販子抓了你,我幫忙找到你的事,你不要提。”
這是最好的解決方法了。
初夏點點頭,欣然接受。
顧昕寒給老吳打電話,車子折回酒店的門口。
剛住進總統套房的張氏兄弟,空調都沒有吹幹他們後背的熱汗,就被老吳帶出了酒店。
“怎麽了?”兄弟倆一臉的莫名其妙。
“我有話要跟你們說……”初夏將自己的為難之處,娓娓道來。
“我們明白,被人販子抓到了,有些姑娘就不貞潔了。這種消息傳出去的話,對你的名聲很不好。”張喜喜很理解的點頭。
“小初,你放心,我們會幫你守住這個屈辱的秘密。”張貴貴一臉的同情。
初夏的小臉黑中透著鐵青。
什麽呀?她哪裏不貞潔了?
那兩個人販子,又沒有打過她,親過她!
她還是清清白白得的大姑娘呢!
偏偏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顧大爺,送她到初家附近後,臨走前還要調戲她一句,“你哪裏不貞潔?說來聽聽。”
“我好好的呢,你們真討厭!”她完全是潛意識的跺腳低罵。
看在三個大男人的眼裏,就是在撒嬌賣萌。
顧昕寒磁性的低沉聲線,透著雨後天晴的美好,“明天中午放學了,請我吃午飯?”
今天不能撩她,明天接著繼續。
“好!”初夏毫不猶豫的點頭。
要不是他帶她出山,她現在還每天蹲在村頭的桃樹下,悲春傷秋呢!
初夏按響門鈴時,秦茵正在客廳裏看電視新聞。
她下班回家,都要時刻盯著各類新聞。
她既想從新聞裏得知女兒的消息,又不希望女兒真的出現在上麵。
這兩種矛盾又不安的心情,日夜折磨著她的身心,讓她寢食難安,心驚膽戰。
門鈴的聲音,被巨大的電視聲蓋住。
急切於在新聞裏找尋女兒蹤跡的秦茵,完全沒有聽到。
“奇怪!難道我媽咪不在家,卻依然開著電視?”少女的聲音揚高,透著滿滿的不解。
母女連心,秦茵這次總算感應到了,急不可耐的跑去開門。
“夏夏!”
“媽咪!”
久別重逢的母女倆,坐在冰涼的地板上,相擁著哭成一團。
“媽咪想死你了,一直害怕你真的出事了。”
初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忘記說話,自然也就忘了局促站在門外的張氏兄弟。
那個看起來比他們大不了幾歲的大美人,就是小初的媽咪嗎?
看著好年輕啊,說話也溫柔。
秦茵像個失而複得的孩子,不顧形象的嚎啕大哭好久,才拉起初夏,仔細的上下打量。
確認過眼神,這真的是她的心肝寶貝。
女兒除了手腳有幾處小傷口,其他地方都沒有大礙。
初夏感激戴榮的那瓶神奇藥膏。
她塗了不過幾個小時,傷口就變小了好多。
“寶寶啊,你被人拐賣了?還是遭人綁架?怎麽把自己弄得這麽狼狽?還穿男人的衣服,阿婆款式的鞋子。你這些日子受苦了不少,都瘦了好多。”
秦茵一連串心疼的發問,弄得門外的兄弟倆很愧疚。
小初穿的衣服,是他們不要的舊物,鞋子是跟杏兒奶奶買的。
這位貴客跟著他們生活,隻能吃素菜米飯,怎麽可能不餓得麵黃肌瘦?
聽完母親發自肺腑的關懷話語,初夏的心口一陣咯噔。
內心再怎麽慌亂,她還是硬著頭皮繼續撒謊,“我沒受苦,就是去旅遊了三天。我這不是沒學過割稻穀嘛?跟主人家體驗農家樂的時候,我不小心摔在田頭,身上才多了這些傷口。”
“啪!”秦茵回應她的,是重重的扇了她一巴掌。
張氏兄弟驚呆了。
“媽咪.……你打我.……?”少女好不容易縮回去的淚花,再次決堤。
“你有什麽資格埋怨我打你?”秦茵氣得渾身發抖,絕美的瓜子臉透著極致的憤怒,“我擔心你,吃不下睡不著,天天以淚洗臉。我工作的時候哭,回家的時候更是大哭特哭。一個人麵對冷冰冰的房子,我跪在地上,對著你爹地他們的牌位懺悔。我很自責,怪自己保護不好你,讓你被壞人抓走。結果,你卻隻是一聲不吭的旅遊,連電話也不肯打回來一次,還關了機!”
“阿姨!不.……”
張貴貴跑進大門,本想說,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樣。
隨後奔進來的張喜喜,先一步捂住他的嘴巴,不讓他吐露事實。
“你們是誰?”秦茵戒備的沉聲發問。
“這是我旅遊時,住的房子的主人。我當時去旅遊,手機跟錢包被偷走,身無分文。他們不嫌棄,收留我,還送我回來。”初夏抹著眼淚解釋。
“謝謝你們幫這個沒良心的傻丫頭。”秦茵相信了她的話,可卻不肯原諒她。
整個晚上,秦茵都不願意理女兒一下。
“媽咪!我愛你!”初夏被打了,也不惱火,死纏爛打的跟著她。
秦茵依舊不予以理睬。
“啾!”少女接連親了她的臉頰幾下,對她露出燦爛如驕陽的笑臉。
“滾!”難得粗魯的女人,總算沒好氣的施舍她一句話。
“我還受著傷呢,你忍心讓我在地上滾動嗎?我傷上加傷了,難道你不心疼嗎?”初夏徹底的發揮厚臉皮的攻勢,“媽咪,對不起,我錯了。我不該一個人去玩,就算要去,也得把你叫上。”
她又是低聲下氣的道歉,又是撒嬌賣萌。
重獲她這件稀世之寶的女人,哪裏還生得起氣?
“叫你朋友過來,我煮了宵夜給他們。”秦茵放軟了聲音。
“好啊!”初夏興高采烈,去客廳叫了忐忑不安的張氏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