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她的心口疼極了
第二節晚自習結束,沈念安經過初夏的座位旁邊時,給她使了個眼色。
她心領神會的出去。
初夏與他保持兩米的距離,兩人一前一後去了小賣部。
通常在學校裏,沈念安有話要跟她說,都會暗示她以買零食為幌子,隨她去人多的小操場上走動。
學校不許學生早戀,他們隻好在校內保持禮貌的距離交談,免得被人誤會。
少女舔著清甜的冰激淩,斜瞥兩米之外的他。
“找我有什麽事啊?”她微微一笑,輕聲細語的問。
“小夏,我明天就要轉學了。”沈念安狠狠地咬了一口冰激淩,望向她的雙眸,明亮如星辰。
“為什麽?”初夏的心一陣咯噔,猛地抽痛了起來,“我們就要高考了,這個節骨眼兒,你怎麽……忽然想要轉學?”
她的心口疼極了。
一股巨大的冷氣衝上喉嚨,令她聲音幹澀,吐字艱難。
“你也說了,都要高考了,我去哪間學校臨時待著,又有什麽關係?”沈念安笑了笑,邁向前方草坪的步伐挺拔而筆直,“韻而她爹地今晚收到一條消息,C市的朋友公司,有一個非常適合她的工作崗位。月薪多少不是問題,關鍵是那間公司人才濟濟,她能學到很多東西。我們剛剛確定關係,我不可能放任她獨自一人待在千裏之外的陌生城市,我得陪著她。”
沈念安越憧憬,臉上的笑容綻放得越是燦爛,“那裏的經濟,是比不上A市的百分之一。可是,有情飲水飽。我希望能天天跟她在一起,她工作,我念大學。等我畢業了,她還願意留在那裏的話,那我就繼續陪著她。”
初夏脆弱的心,被他尖銳如刀的話撕成千萬段。
冷風灌進去,她傷口裏的血流得更多,止不了,流不盡,帶給她的隻有痛苦。
她那兩片蒼白的唇瓣,漸漸生出鐵青之色。
她用力的咬了咬唇角,想克製自己的悲傷情緒,可心底的傷痛卻越來越多了。
沈念安停下來,蹲在碧綠如茵的草地上。
他專注的瞧著渺小而勤勞的螞蟻群,搬著一塊指甲大的麵包屑,堅持不懈的緩慢爬行,運到不遠處的狹窄洞口裏。
“螻蟻對食物的執著,就是它們的追求。而我的追求,是跟自己喜歡的女孩朝夕相處。小夏,你以後也能找到自己的追求。”少年轉頭,微笑睨視蹲在一米之外的初夏。
我的追求,由始至終就是你啊.……
陰暗的樹影映在女孩的臉上,她的雙眸發紅,隱約有水光在泛濫。
附近都是散步說笑的學生,她倔強的把眼淚縮回去,沒有當場出醜。
……
放學回家後,初夏就躲進浴室裏。
把水龍頭擰到最大,嘩啦啦的水聲源源不斷,蓋住她撕心裂肺的哭聲。
與此同時,顧家城堡裏。
洗過澡,換了藏青色睡袍的男人,姿態優雅的靜坐沙發上。
他的手機亮著屏幕,裏邊傳出少女一聲聲肝腸寸斷的哭泣。
“念安.……嗚嗚……不要走.……嗚嗚……留下來.……好不好?求求你了……嗚嗚……”
戴榮從來沒有聽過,這麽傷感絕望的哭聲。
他倚著大門,斜睨津津有味傾聽的顧昕寒。
心想,這種醋壇子打翻的臭男人,妒忌心泛濫成災的時候,可真是狠毒啊!
看上的女孩兒,哭得都要去自殺了,他還有閑情逸致的聽著,井然有序的繼續離間她跟沈念安的陰謀。
拜他打給倪韻而父親的那通電話所賜,沈念安明天早上離開A市的事實,再也改變不了。
初夏從來不知道,她的情緒但凡波動太大,定位器都會傳送她的現場錄音進顧昕寒的手機裏。
罪魁禍首淡定自若的聆聽,哪怕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幾乎要死去。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丫的不是說過,永遠離開中國?又滾回來禍害那個小白癡幹嘛?”戴榮瞧著她怪可憐的,罕見的起了惻隱之心。
難聽的逆耳忠言,男人向來不喜歡。
他反手就賞了一個花瓶給戴榮。
戴榮毫無防備,躲閃不及,額頭被瓶口砸到,起了一個大包。
“瘋了!瘋了!”戴榮一腳踢碎價值千萬的古董花瓶,煩躁的原地暴走,“一個旁觀者的肺腑之言,你都那麽介意!往後出現了情敵,擋著你泡妞的道兒了,你還不把人家往死裏弄?!”
男人掀開薄唇,露出一個嗜血的殘忍之笑,“她膽子夠大,就去找男人試試。”
“靠!”戴榮受不了,做出幹嘔的嫌棄表情,“八字還沒一撇的事,你別把她管得太過分!”
這扭曲的愛,占有欲可怕得變態,誰家的女娃子受得了他?
“除了自由,我會給予她常人得不到的寵愛。”肆無忌憚的狂傲男人,天生不知道(克製)二字怎麽寫。
他的相貌俊得舉世矚目,性子霸道得不像是正常人。
戴榮不知是該誇他,還是可憐那個小白癡。
夜深人靜,睡不著的顧昕寒長時間佇立窗口。
他身姿玉樹臨風,銳利冷肆的桃花眼透過層層疊疊的樹蔭花園,眺望五裏之外的初家。
“難過麽?哭過這一回,你就要忘掉他。”男人唇畔的淡笑,像是一朵罌粟花。
碰不到這朵花,隻會覺得美麗而已。
一旦沾染上了,隻會對他上癮,此生戒不掉,至死方休。
他需要的,是她絕對堅貞的愛。
城堡裏,一片燈光明媚。
富麗堂皇的豪宅,天價的奢華裝飾隨處可見。
這一切,外人無法擁有,甚至不配進來看一眼。
這些身外之物,都可以送給她。
錦衣玉食,她這輩子享用不盡,
隻要她對他一心一意,他連天上的星星都會摘下來給她。
……
次日中午。
放學時間的七中,一大群外宿生紛紛湧出校外,像是一條條活蹦亂跳的魚兒。
一輛半新不舊的麵包車,停在校門對麵的馬路已久。
副駕駛座上的男人,墨鏡、鴨舌帽遮著臉,讓人看不清他的麵容。
“顧總,這車子是我借來的,年代感濃厚了一點。您小心點兒開,能不開就不開。”司機走下駕駛座,臨走前好心的提醒一句。
男人淡淡的點頭,態度不置可否。
司機走到車子旁邊的垃圾桶,對蹲在那裏吞雲吐霧的戴榮嘀咕,“戴總,這車子我朋友買了七年了,零件可不是很好。顧總那麽多限量款豪車,今兒個怎麽想起玩破銅爛鐵?”
“哈!山珍海味吃多了,丫的偶爾也想嚐嚐大便!”戴榮畫麵感十足的嘲笑之語,把司機給惡心走了。
寒哥弄這麽一輛破車,還不是為了配得上那個小白癡?
丫的倒是對她上心,十一點就推了所有的應酬,過來等她吃中飯。
小白癡昨晚哭了那麽久,今天需要顧大爺好好安慰,開導開導才行。
豔陽高照,隨著12點的到來,氣溫越發的高亢,已經升至35度。
戴榮覺得熱火朝天,受不了的躲回麵包車裏。
一開空調,沒反應。
戴榮氣得一腳踹向車門。
虛弱得已經到達退休地步的‘古董車’,車門登時凹下去一大塊。
“把人家的東西弄壞,回頭你來賠。”車內氣候太高,男人依舊神清氣爽。
相對於他不流一滴汗的優雅狀態,陽剛之氣太足的戴榮,整個後背大汗淋漓。
“老子陪他一輛全新的!”戴榮被他的挖苦氣到了,又賞了破爛的車門兩腳。
這下子可好,車門直接分家,報廢了。
“媽地!什麽破玩意兒,也敢借來礙老子的眼!”戴榮越看這車子,越不順眼。
他正要再加兩腳,許久不毒舌的顧昕寒,勾唇調侃,“別人若是要你賠一模一樣的老車,你把它踢得全部報銷了,事後怎麽彌補?”
他的笑容,優美得仿佛雨過天晴的彩虹,在半空中撒下絢麗多姿的色彩。
戴榮勾起的唇角,有一絲沒好氣的弧度,在滿車的熱氣當中嗤哼唧道,“丫的心情不錯啊?敢毒舌老子!想讓人不自在,去找那個小白癡,別來煩老子!”
“她這不是還沒出來?”如雕塑般立體的俊臉上,男人天生微翹的薄唇總是欲笑不笑,亦正亦邪。
熾熱的陽光將他照耀,黑色的西裝裹不住他的風華絕代。
這個男人嗬,哪怕隻是對身邊的施舍一分的笑意,都能讓對方神魂顛倒。
戴榮一直不明白,自己怎麽會被這個惡劣又卑鄙的家夥吸引,為他金盆洗手,跟他肝膽相照。
如今看來,戴榮覺得自己是欣賞他的笑容。
這麽英俊無雙的家夥,簡直是男女通吃,帥到任何人都舍不得看他傷心難過。
哪怕是犧牲自己,戴榮也樂意看到他笑口常開。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戴榮喜愛跟這個狂傲不羈的俊美男人一起玩,哪怕為了他出生入死,也在所不惜。
幹咳一聲,戴榮嫌棄的嗤哼,“外頭的太陽已經夠明亮,老子可沒有精力再充當電燈泡!”
更何況,他越來越不反感那個小白癡。
看著她跟這位虛偽的大爺相處,戴榮心中的內疚和心虛就會自然而然的滋生。
這不是什麽好現象。
他能避開,就別靠近她吧。
“你回顧氏也好,桌子上的一堆紙,你幫我簽了。”修長的指節敲打著車窗,心情愜意的男人開始無理取鬧。
“朋友就是讓你丫的拿來利用的!”戴榮罵歸罵,還是打電話給自己的專屬司機,接自己回了顧氏總部大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