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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她這麽討人厭

  戴榮在家裏摔桌子砸椅子。


  一群前來請他給文件簽名的下屬,見狀,皆是心驚膽戰。


  初夏的電話洶湧來襲了,“顧叔叔他.……去了那哪家機場?”


  少女的聲音氣喘籲籲,顯然急壞了。


  “靠!他果然是被你氣走的啊?”戴榮罵咧咧,但還是說了具體的地址。


  初夏感謝之後,匆匆忙忙的趕往市郊北部的國際機場。


  十分鍾後。


  市區某別墅裏的私人停機坪上。


  “顧先生,我家少爺說,有個女的去機場找您。”直升機裏的駕駛員掛斷電話,對坐在一旁的冷肅男人闡述。


  顧昕寒冷淡的點頭。


  “少爺不讓員工告知您的實際去處,那她一直在機場等的話,怎麽辦?”駕駛員多嘴的問。


  “讓她繼續等。”男人表情很淡漠。


  駕駛員觀察他,他薄薄的雙唇抿成直線,冷硬而不近人情。


  誰家的傻姑娘啊?

  聽說這位顧大爺遠走高飛,苦巴巴的追過去,可惜人家連具體的方位都不願意透露給她。


  駕駛員識趣的沉默,直升機開始起飛。
……

  機場。


  候機廳門口站著一個女孩,她已經在這裏停留五個小時。


  期間,她的電話響過幾次。


  她都是心情失落的重複回應,“媽咪,你跟冉冉先吃吧。我的事情還沒有辦完。真的走不開。”


  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美麗的乘務員小姐姐工作看不下去了,走過來委婉的暗示她,“你要找朋友嗎?現在都下午三點了,你從早上等到現在,說不定他早就上機了。”


  “不可能……”麵色茫然的女孩,緩慢的搖著頭,語氣堅定,“通往新加坡的航班,隻有上午九點,跟下午四點半。上午九點,我還在家見過我朋友,他一定還沒有登記。”


  傻孩子,人家刻意無視你啊!


  我們少東家都下了內部命令,不許告訴你對方沒有來過機場的實情。


  乘務員勸不動這個孩子,隻得無奈的走開.……

  最後一班通往國外的航班起飛,機場裏已經空無一人。


  饑腸轆轆的初夏,終於被工作人員請了出去。


  是因為知道她在這兒,所以他避開了,放棄登記嗎?

  原來,她這麽討人厭.……

  麵容慘白的女孩,自嘲一笑。


  她提及他逝世的初戀,勾起了他的不好回憶。


  這是她的錯。


  他不願意看到她,往後她碰見他,第一時間避開就是。


  至於這麽躲著她嗎?


  從機場步行回家,路程要兩個小時。


  走路形同木偶的女孩,神態憔悴,心力交瘁。


  她不知道走了多久……

  “媽地!不是說顧昕寒那個王八蛋去了機場嗎?老子怎麽見不到人?他逼得嵩哥破產,這個仇,此生非報不可!”一個小混混跟同伴並肩而行,大聲怒罵著。


  心不在焉的初夏撞到他,他登時勃然大怒,“小矮子!走路不長眼啊?信不信老子扁你?”


  “不好意思。”如夢初醒的女孩,真摯的道著歉。


  “這是什麽?”小混混撿起她掉落的鑽石打火機。


  “還給我!”初夏大驚失色,伸手要奪回來。


  “嘿!看看,這是不是顧昕寒每天放在身上的那個打火機?”小混混的同伴仔細端詳,繼而喜形於色。


  “嘿!還真是!”小混混哈哈大笑。


  “不是的!你們誤會了,這是我在地攤上隨便買的假貨!”初夏下意識的撒謊。


  “小矮子,你騙誰呢?這明明就是顧昕寒的初戀女友五年前,跟一個國際設計師一起合作的限量款打火機!全世界隻有兩個,一個在顧昕寒的身上,另一個給了那位國際設計師!”小混混的笑容逐漸陰險,“你是他的新歡啊?他居然舍得把這玩意兒送給你!”


  “不!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我真的是撿來的!”初夏看到兩人的神色漸漸變得不懷好意,立刻拔腿就跑。


  小混混兩人,不緊不慢的尾隨她。


  附近剛好是貧民窟,治安亂得很。


  初夏威脅他們,說要報警,也嚇不跑他們。


  從小到大順風順水的初夏,何時經曆過這樣恐怖的陣仗?


  慌不擇路之下,初夏竟然跑進了一處狹窄的小巷裏。


  “嘿嘿!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要來!”


  小混混們獰笑著圍住她,把她打暈,裝進路邊撿來的蛇皮袋裏拖走。


  少女暈倒前發出的淒厲尖叫,有些街坊明明聽到。


  但是,為了不惹火上身,人們選擇袖手旁觀。
……

  初夏一醒來,就被眼前的可怕場景嚇住。


  五花大綁的她,被關在一間巨大的倉庫裏。


  靠近門口的地板上,爬著幾條吐著血信子的五步蛇。


  “啊!”她的喉嚨溢出驚懼的尖叫。


  奈何這裏的隔音效果極好,外邊過往的路人並未聽見。


  她這一聲嘶喊,引起了毒蛇的躁動,又朝她爬近兩步。


  少女小臉白得幾近透明,雙唇一直顫抖,不敢發出任何聲音了。


  “嘿!醒了?告訴我們,顧昕寒在哪裏,就放了你!”


  她的耳朵被塞了耳機,是以聽到了小混混的得意嗓音。


  她緩緩的搖頭,表示自己是真的不知道。


  她心裏很明白,就算她真的知悉顧昕寒的下落,告知對方了,她也沒命活下來。


  她見過那兩人的樣子。


  對方目的達到了,隻會殺人滅口。


  “媽地!敬酒不吃吃罰酒!”隨著小混混氣急敗壞的怒罵,大門的隔音板突然被人由外踹了一腳。


  蛇群受驚,凶狠的目光虎視眈眈,朝初夏這個被綁在高椅上的無助人類再度逼近。


  她的身子,不禁劇烈的抖動起來。


  蛇群興奮了,原來這個人類怕它們。


  通過針孔攝像頭監視她的小混混,更是興奮得哇哇大叫,“說不說?不老實點兒的話,讓蛇咬死你!”


  “我真的……不知道.……”女孩咬緊牙關,絕不妥協。


  哪怕她已然極度恐慌,眼淚汪汪。


  媽咪在做什麽?她和冉冉吃飯完了嗎?

  或者,她們正在客廳裏聊天說笑?


  “媽地!小賤人,不見棺材不落淚!當老子隻是說笑的,是不是?”小混混怒不可遏的狂吼。


  緊接著,大門又被外麵的人狠狠踹了兩腳。


  蛇群這次受驚的程度很重,它們一直往初夏這邊爬。


  十米、七米、五米、三米.……

  它們靠近初夏的距離,越來越近。


  彼此相隔隻有半米的時候,它們開始圍著高椅打轉。


  一雙雙魔鬼般冷煞的眼睛,釘子般的鎖定初夏,毒蛇們在尋找攻擊她的合適機會。


  內心一陣發冷,這股寒意飛速的湧遍初夏的全身。


  活到今時今日,她真的心有不甘。


  她不被人寵愛,心儀的男生也不喜歡她。


  現實如此的殘酷,她哪怕被咬死了,屍體腐爛在這裏,也沒人會發現。


  她心灰意冷,竟是恨起了老天爺。


  我初夏這一生對得起天地,無愧於心,我做錯了什麽?

  為什麽老天爺你,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把我丟進鬼門關?

  “再給你一次機會,說不說顧昕寒的下落?”小混混的催命魔音,再次如雷貫耳。


  頹然垂頭的少女,淡然一笑,蒼白的唇瓣閉得極緊。


  “媽地!嘴巴比茅坑裏的石頭還臭還硬!這麽想死,老子成全你!”


  小混混原本歇斯底裏的聲音,驀地被一陣雜亂無章的怪聲取代。


  那是他踩碎傳聲器導致。


  跟初夏的談判崩了,氣急敗壞的他們不打算再放過初夏。


  踹門聲接二連三的響起,蛇群被吵得狂猛暴躁,紛紛順著高椅的尾部,爬上初夏的腳踝。


  死神來臨,少女的恐慌再也無法抑製。


  大滴大滴的冷汗,浸濕她的整件T恤。


  蛇群見了,情緒越發的亢奮。


  它們興致勃勃的張開尖銳的獠牙,就要在少女白皙細嫩的雙腿留下咬印。


  身體的溫度急劇下降,已經生無可戀的初夏慢慢的閉上雙眼,接受自己將死的悲哀事實。


  誰知道,她等了半天,預想中的劇痛卻絲毫沒有發生。


  她驚訝的睜開眼。


  隻見原本襲擊她的五條毒蛇,竟是直挺挺的躺在門邊,一動不動。


  它們既沒有受傷,也不是被人扔到大門那裏的。


  “怎麽回事?那些蛇剛張嘴,怎麽就突然飛到門口了?”外邊的小混混,說出初夏心中的困惑。


  “媽地!蛇也死了,咱們自己進去收拾那個賤人得了!”他的同伴低罵著,開門進來。


  說時遲那時快。


  門板剛剛開啟,那五條‘昏迷不醒’的五步蛇,就飛速躥起來。


  它們鋒利的牙齒,準確無比的咬在小混混兩人身上。


  這場反轉巨大的驚變,來得讓人措手不及。


  初夏目瞪口呆。


  沒幾秒,這兩人就一動不動,氣息全無。


  毒蛇似乎對高椅那邊心有餘悸,咬死把它們關進來的人,就爬出了門口。


  “死人了!有兩個人被毒蛇咬死了!”外邊有個拿著攝像機的男生驚恐尖叫。


  緊接著,路人們紛紛跑進來。


  這些人,有給初夏解綁的,也有打電話報警,更多的是湊進來圍觀。


  拿攝像機的男生,給警察播放了一段錄像,“警官,我可以作證,這件事跟這個女孩子無關。當時,我正在門外拍路邊攤的小販,恰好拍下這兩個死者被毒蛇咬死的情景。”


  警察仔細看了一遍錄像,果真如他所說的。


  他們立即查了這個男生的來曆。


  對方是華僑,今天首次來A市旅遊,並不認識初夏,更不可能是她的幫凶。


  也有熱心群眾提供有利的照片。


  他們拍攝街景時,無意間拍到了小混混們把初夏打暈,裝到蛇皮袋裏,扛到倉庫內的相片。


  “警官啊!這兩個人,我見過的。下午四點鍾,他們在我家的養蛇場買了五條蛇。對方說是市立醫院的醫生需要的,用來煉製抗蛇毒血清。沒想到,他們是買來殺人的啊!”一個老大爺主動來到警局提供線索。


  警察拿著小混混和同夥的照片,去養蛇場附近調查。


  鄉親們都認出來了這兩人,說他們今天下午確實去那裏買過蛇。


  證據確鑿,警察和顏悅色的把初夏送出警局,“有勞你跑這一趟了,至於那兩個跟你素不相識的死者,為什麽要綁架你。警方會查清楚,給你一個公正的交代。”


  神思恍惚的女孩,僵硬的點著頭,挪著機械般麻木的雙腿,去路邊等公交車。


  “沒事了吧?”悄無聲息靠近的戴榮,沉聲開口。


  他的聲音低沉而嚴肅,一改平日裏的吊兒郎當。


  少女並沒有被嚇一大跳,反而若有所思。


  良久,她蹲下來,輕輕敲打站得幾乎要抽筋的雙腿。


  “戴叔叔,我突然安然無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頭頂的夕陽很熾熱,照得她滿頭大汗。


  她卻顧不上擦拭,心口都被疑惑灌滿。


  直覺告訴她,戴榮完全知道真相。


  “這裏不方便說話,去我家。”他罕見的嚴肅表情,讓女孩莫名的心安。
……

  戴家大廳。


  “.……所以,當那群蛇要攻擊你的時候,老子就從窗口的縫隙裏射入沾了麻醉劑的冰針。針孔滲透它們的體內,藥效發作,讓它們馬上昏倒!老子再第一時間把它們拖到門口.……”


  戴榮拖走毒蛇,用的是透明的長棍。


  警方查了倉庫的監控錄像,發現它們正要咬初夏,卻突然彈跳到門口,就是這層原因。


  至於戴榮為什麽知道她出事,則是因為她的每一雙布鞋,都被它暗藏了定位器。


  當擁有定位器的主人,遇到異常害怕的事。


  她的行蹤記錄,就會傳送到綁定了這個定位器到戴榮手機裏。


  包括她的具體方位,戴榮也會一並知曉。


  當初悄悄給她安裝這些小玩意兒,是因為戴榮愛屋及烏,給顧昕寒幾分薄麵。


  當戴榮收到初夏的行蹤記錄之時,那位大爺也會同時知悉。


  哼!他人是來了,救了這個小白癡一命。


  那個人呢?真的這麽冷血無情?


  “你的鞋子,沒事別亂丟,關鍵時刻,能把你從鬼門關拉回來,知不知道?”戴榮解釋完所有的一切,沒好氣的哼唧。


  安靜聽完的女孩,臉上的淚水忽然止住,卻是猛地抱住了戴榮。


  她渾身滾燙如火,幾乎要把戴榮燃燒。


  “喂喂喂!幹嘛呢?男女授受不親!”男人罵咧咧,卻發現她的體溫燙得嚇人。


  “你發燒了?”他皺眉推開她,摸了她的額頭,自己的手都被燙到了。


  少女持續的哽咽,倔強的忍著不哭出聲。


  這孩子,應該是感覺自己委屈了,嚇壞了吧?

  當時,裝著她的蛇皮袋,被浸在冰凍過的水中,和海鮮一起丟進倉庫裏。


  她被極低的冰水長時間凍著,在倉庫裏又驚嚇那麽久,竟是急出了高燒。


  “等著,老子送你去醫院!”戴榮匆忙的抱起高燒昏迷的她。


  戴榮剛出大門,一臉陰鬱的男人已經奪過了他懷裏的憔悴少女。


  “靠!你小子不是慫包的一走了之,不管她的死活了嘛?還滾回來幹什麽?”戴榮對著天空翻白眼。


  他臉色發白,貼在女孩臉上的唇瓣,白裏透著青。


  “喂!光天化日之下,你對她這麽親密,不怕別人議論紛紛啊?”戴榮目瞪口呆。


  一聲嚷嚷,換來他更加用力的吻這個失而複得的柔弱女孩。


  “沒臉看了!”戴榮捂著臉,跟隨他,坐進路邊的豪車裏。


  車上有一位中年司機。


  司機技術嫻熟,車子快而穩的駛往附近的醫院。


  後座的男人默然不語,緊緊抱著昏迷不醒的初夏。


  戴榮後知後覺,突然聞到一股濃烈的血腥味,“你丫的受傷了?”


  “飛機起飛沒多久,顧先生就要求下機。下麵都是汪洋大海,駕駛員沒找到適合的降落點,不敢隨意停下來。顧先生就背著降落傘,強行下來了,導致雙腳都受了傷,後腦勺也被岸邊的礁石磕破些許。”司機闡述從駕駛員聽來的驚心八卦。


  “靠!老子看不懂你了!”戴榮瞪著麵無表情的顧昕寒,歎為觀止的鼓掌。


  說他無情吧?他得知那個女孩受傷,立刻不顧自身危險的衝下飛機。


  可他若是有情,又豈會撩了一半,又把人家丟開,一走了之?……

  病房裏。


  初夏睡得很不舒服。


  她感覺自己被泰山壓住,渾身無法動彈,呼吸更是異常的困難。


  等她難受的睜開雙眼,才發現這不是錯覺。


  高大挺拔的男人,把她整個人抱在懷裏,雙臂扣緊她的纖細柳腰。


  他!他怎麽會在這裏?


  對他芥蒂已深的少女,開始使勁的掙紮,想擺脫這個惡心的懷抱。


  男人立刻被驚醒,蹙眉盯著她,聲線沙啞而性感,“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一聲虛假的顧叔叔都不願意叫,情緒憤慨又複雜的初夏轉過臉。


  “還生我的氣?”他笑了笑,沒有了先前的陰霾和冷鷙,渾身都是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晴朗。


  光腳跳下床的女孩,跑到窗口背對著他,獨自生著悶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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