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他成老頭子了?
絕望猶如海嘯,四麵八方的向初夏席卷,要將她淹沒。
她哭得肝腸寸斷,淚流成河的離開秦茵的車子旁邊。
她茫然若失的行走著。
天大地大,她卻毫無容身之處,不知道該去哪裏。
發帶忽然繃斷,她烏黑齊肩的秀發披散下來,亂糟糟的蓋住半張臉。
她心不在焉,懶得整理自己披頭散發的邋遢麵容。
驀地,一輛布加迪威龍炫酷的駛過她的眼前。
一張小麥色的冷漠俊臉,驚豔絕世的一閃而過。
給他開車的是左亦,兩人並未看到初夏。
初夏的眼神,卻猛然一亮.……
顧氏總部的停車場。
市場部經理狗腿的迎上來,給沉步下車的男人接收公文包,“很抱歉,顧總。因為我的失誤,讓您大半夜的飛去美國處理那筆交易。”
“下不為例。”倒時差讓顧昕寒的神色略顯疲倦。
“是,我下次一定會注意的。”市場部經理陪著笑,先行離去。
戴榮憤憤不平的到達停車場,“這個王八蛋,把合同上1個季度的交貨期限,錯打印成一個月。害美國那邊的合作夥伴,以為我們玩文字遊戲使詐,你幹嘛原諒他啊?”
“張經理做事麻利,顧氏用了他很多年。再聘請別人頂替他,你願意再教育新人幾個月?”顧昕寒冷淡的反唇相譏。
戴榮啞口無言。
左亦笑了笑,拖著行李箱跟上顧昕寒。
三人去了大堂,正要坐VIP電梯上頂層的總裁辦公室。
門口猛地傳來喧嘩,是保安在惱怒的驅趕人,“走走走!前台接待都說了,你沒有預約,不能見左特助!”
“我有急事找他,求求你們讓我進去,我認識他。”女孩的聲音清嫩而急切,來自於初夏。
保安冷笑反諷,“左特助多金未婚,哪個女人想接近他的,會說不認識他?”
此話一出,引來進出廳堂的人們哄堂大笑。
左亦一聽,與眉峰緊皺的戴榮對視。
“哈!這不是那個土包子嗎?她找你幹嘛?”戴榮嘴毒的質問。
“我怎麽知道?”
再看表情絲毫不見波動的顧昕寒,左亦明顯感覺到了煞氣。
他跟戴榮對話的聲音,清晰的映入焦灼不安的初夏耳中。
“左先生!是我,能讓我跟你說幾句話嗎?”玻璃旋轉門外的女孩,在保安的阻攔中上跳下竄,拚命呐喊。
左亦忍受著來自顧大爺質疑而危險的眼神壓力,頭皮發麻的大聲說道,“進來吧!”
“她真的認識左特助啊?”保安嘀咕一聲,對初夏給予放行。
初夏連滾帶爬的進來,話是對著左亦說,迫切的目光怎麽也無法從顧昕寒的身上移開,“左先生,可以進一步說話嗎?”
左亦試探的瞧向顧大爺,男人麵無表情。
通常,這位大爺沒有表現出不高興的姿態之時,說明他生氣的程度,已經深不可測。
安靜得就像是……暴風雨到來前的征兆.……
左亦很冤,自己跟這個孩子清清白白,顧總不需要用捉奸在床的恐怖眼神盯著他吧?
左亦冷汗直流,言不由衷,“可以。”
眾目睽睽之下,所有員工看著那個哭得雙眼紅腫的女孩,唯唯諾諾的跟著他們進了VIP電梯。
戴榮雙手環胸,看熱鬧不嫌事大,“喲!左亦,你什麽時候喜歡上了老牛吃嫩草?”
“你擠兌我就行了,別讓人家女孩子難堪。”對著好兄弟的他,左亦做不到好脾氣,踩了他一腳。
顧昕寒不言不語,冷眼旁觀著。
“顧叔叔……”
噗通一聲,麵色淒惶的初夏轟然跪下。
“臥槽!寒哥是你爹啊?說跪就跪!”戴榮嚇了一大跳。
“你跟左亦做錯什麽事了?”顧昕寒的聲音很平靜,平靜得透著陰冷,出口就是王炸。
炸得左亦腦子嗡嗡響,哭笑不得,“顧總,我和這個孩子,真的沒有不清不白的關係。”
“你們不要誤會左先生,我說要找他,隻是想見到顧叔叔.……”初夏的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她難堪得抬不起頭,“初氏交給顧氏的訂單不達標,我媽咪需要賠償十萬塊違約金.……初家沒錢了,真的拿不出那麽多錢來……”
顧昕寒略感詫異。
戴榮就附耳過來,簡略的告訴他事情的來龍去脈。
聽完了,男人的神色並不見絲毫的緩解,扶起她。
她的小手冰涼涼的,滿是冷汗,明顯嚇壞了。
顧昕寒神態自若的瞧著她,心底倒是有了些許的不舒服。
她瑟瑟發抖,可憐無助的模樣,足以讓任何男人心生憐憫。
“公事公辦,顧氏的人做得並不過分。”不過他的回答,一如既往地不近人情。
初夏的心,飛速的往下沉,“我知道……可是,能不能請你們通融一次?我媽咪真的盡力了……”
“小朋友……”男人蹙眉打斷她,很嚴肅的樣子,“當初你的母親接下這筆單子,就應該準備好應對各種突發狀況。她的粗心大意,以及對老同學的盲目信任,讓她得不償失。這個苦果,隻能由她自己咽下。一個成年人,既然做錯事了,就要自己一力承擔責任。”
戴榮深有同感的點頭。
就是這個道理!
所以,他第一時間知道初氏麵臨違約,也沒有多加過問。
不曾想,這個天真爛漫的小女孩,還以為能憑借她和寒哥的泛泛之交,讓顧氏既往不咎。
“顧叔叔,我的媽咪很不容易,她對做生意一竅不通.……”初夏得不到任何幫助,難過的抹著眼淚。
“不會做生意,就去給別人打工,左右餓不死!”戴榮嗤之以鼻的插話,“若是就此放過你媽咪,誰來賠償顧氏的損失?凡事有一就有二,別人隻會以為顧氏好欺負。往後,人人犯了錯誤,隨便求個情就能一筆勾銷!”
初夏被嘲笑得臉色陣青陣白,弱弱的解釋,“我知道自己的要求很過分,可是我媽咪走投無路了。她想過賣車換錢,但是那些老板不僅調戲她,還把價格壓得很低。”
顧昕寒似笑非笑,話裏有話,“漂亮的女人,有求於人,哪個男人不會趁人之危?”
“你們沒事的時候,整天歡天喜地。一出了事,就張口閉口走投無路。你們這些窮人,事兒可真多。難怪總說門當戶對,要是取個窮老婆,男方幫她的娘家,幫到死才算到頭。”
戴榮的話,冷如刀子,在初夏破碎的心口紮了幾下。
左亦的心性最是純良,夾在兩個毫不憐香惜玉的大男人中間,欲言又止。
戴榮話糙理不糙。
顧昕寒做人很有原則。
他的女朋友們,要買什麽東西,多貴都不是問題,就是不能拿生意上的事來煩他。
他做生意圖財,不是開慈善堂的。
初夏難堪的彎唇,勉強的擠出沙啞的聲音,“我明白了,不會讓你們難做。”
電梯門開了,男人們都走出去了。
她垂頭喪氣的獨自留下,不忘禮貌的招呼,“三位叔叔再見。”
她緩慢的蹲下來,眼淚汪汪。
躲在這裏,即將狠狠的大哭一場.……
電梯門頂部的攝像頭,正記錄著她的窘況。
她沒法再在這裏遭人非議,隻得難受的伸出僵硬得發麻的冰冷指尖,要按下電梯的按鈕.……
“出來。”喝著秘書端上來的大紅袍,顧昕寒又出現在電梯的外麵。
“顧叔叔,我、我不渴……”羞恥讓她無法抬眸,不想留下來喝茶。
今天的異想天開,讓她丟了太多的臉。
她好想找個地方,痛痛快快的哭喊出來。
“沒說請你喝,數量稀少的茶葉,我隻招待貴客,你還不夠資格。”他的態度,總是那麽的傲慢。
初夏內心苦笑。
早已習慣了他對她的嫌棄,不是嗎?
聽到他再度這麽說,她卻還是很不好受。
“你等一下。”初夏依舊很聽話,動了動發軟的雙腳,機械般的挪到男人的麵前。
顧昕寒品茶的模樣很優雅,與生俱來的貴族風範。
他淡淡的眯眸,低視著僅到他肩膀高度的嬌小女孩。
“讓我出來,要說什麽呢?”初夏沒法以他那樣的態度說話,彬彬有禮的問。
“你是不是長高了?”他沒頭沒腦的一句。
“啊?”初夏呆萌的小腦袋怔住,傷感的情緒蕩然無存,隻剩下疑惑。
他叫她過來,就是為了問這麽一句無關緊要的話?
“前幾天見你,隻到我的胸口,現在到達肩膀了,長了至少三厘米。”他空閑的左手,對著她的頭頂,比劃了一下。
“也許吧。”初夏敷衍的回答。
那她現在差不多1米65了?
換作以前,聽到這個消息,她會很高興的。
她已經一年不長個子,做夢都想擁有大長腿。
現在家裏四麵楚歌,她實在沒心思糾結這個無關緊要的小事。
初夏為了違約金的事,正備受煎熬著。
男人那雙薄而冷情的唇畔,竟是吐出天籟之音,“一萬台打印機,工廠一星期之內趕不趕得及?”
“什麽?”初夏又驚又喜,以為自己耳聾聽錯了。
“辦不到?那當我沒有說過。”他幽幽淡淡的闡述,轉身要走開。
“不!你說過的,你不可以耍賴啊!”初夏一著急,就使勁的抓住他修長有力的手腕,堅決不讓他走。
淡雅的桂花香氣,自少女的發絲上傳來。
她舉手投足間,散發出的也是這種沁人心脾的味道。
安靜無人的走廊上,充滿了她銀鈴般的笑聲。
“顧叔叔,謝謝你!我這輩子就是做牛做馬,都會好好報答你的!”
“做動物就不必,做其他的事,還是可以的。”男人意有所指,眼中的邪氣稍縱即逝。
“好的好的!以後不管讓我做什麽事情,我都隨便你!”小白兔喜不自禁,就這麽入了他的火坑。
拿著工作進度表出來的左亦,聞言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少女緊緊抓住顧昕寒的大手,笑得十足的清純與滿足。
場麵驚世駭俗,左亦的眼睛都要瞪出來了,“顧總,你!她.……”
純情的老男人紅著俊臉,支支吾吾,說不出完整的話。
“她不讓我走。”顧大爺挖了好大的坑給小兔子,心情很不錯。
“顧叔叔,時間不等人,顧氏現在能不能就派人聯係我媽咪,讓她快點落實後續的交貨工作啊?”初夏趁熱打鐵。
“左亦,你去找林經理。”顧昕寒眼睛一瞟,就把左亦這個鬱悶的電燈泡支開了。
戴榮要去吃下午茶,回了VIP電梯這邊。
少女還與男人手牽著手,傻笑著不讓他走,生怕他反悔。
這個驚悚的畫麵實在太美,戴榮幾乎要長針眼。
進展要不要這麽快啊?
戴榮早就知道,趁人之危的寒哥不會放過這次敲詐初夏的機會。
可是,戴榮想不通這位深藏不漏的大爺,到底用了什麽樣的方法,讓害羞內向的小姑娘主動對他親密接觸。
初氏再來一次經濟危機的話,她是不是就主動投懷送抱?甚至是寬衣解帶了?
“媽咪!”高興壞了的小妮子,正對著手機那頭的秦茵興奮開口,“顧氏這邊肯讓步,你若是讓工廠七天之內趕出剩餘的一萬台打印機,訂金照收,違約金不用賠!”
“真的?你怎麽知道這個消息?”秦茵喜極而泣。
初夏的笑臉一僵,含糊其辭,“我、我在街上碰到左亦先生,他告訴我的.……”
“啊!是真的,林經理過來咱們家了!寶寶,我不跟你多說了。你玩夠了,就回學校上課。這幾天我沒法照顧你,我要去忙工作的事!”秦茵又恢複了十幾歲早戀時的熱情,幹勁十足的洪亮嗓音。
初夏摸著黑屏的手機,傻笑得像是擁有了全世界。
“高興了?又讓你得寸進尺。”顧昕寒陰鬱的盯著她,語氣不善。
“顧叔叔,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初夏鬆開手,欣喜若狂,又要給他下跪。
他保住了初氏,保住了她爹地辛苦買的車子。
“我不是你老子,不用三天兩頭下跪。”男人嫌棄的後退一步。
“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啊。”初夏傻嗬嗬的討好他。
“我很老?”他成老頭子了?跪什麽跪?
“不老,不老,你比我媽咪還年輕7歲呢~”小呆瓜被喜悅占據了理智,一時間口不擇言。
周圍的空氣,就這麽變得冷沉恐怖,生人勿近。
戴榮對著雪白的天花板翻白眼。
會不會聊天啊?這個鄉巴佬!
初夏後知後覺的醒悟,顧大爺氣得不輕。
她趕忙補救,“你這個年紀,風華正茂。是我媽咪結婚太早而已……”
“你在嘲笑我幾十歲了,還沒有人肯嫁?”男人近乎咬牙切齒的語調。
“不、不是,我.……”初夏結結巴巴,雪白小臉上的冷汗,越擦越多。
這個傻不楞冬的土包子,又把聊天聊死了!
寒哥那個臉色陰沉的喲,戴榮都想臭罵她一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