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可別為難她

  次日，中午放學。


  初夏在校外看到顧昕寒時，心中五味雜陳。


  不知是該感激他，還是唾棄他的順水推舟，訛她一頓飯錢。


  顧昕寒送走交談的客人，朝她走過來，“想好請我吃什麽了？”


  “.……”哪壺不開提哪壺！


  初夏本來還想假裝看不到他，馬上走開的。


  “請你吃麵。”初夏堵著氣說話。


  “好。”他答得幹脆。


  這倒是出乎初夏的意料，以為他這種身體嬌貴的公子哥，不隨便在外麵下館子呢。


  初夏惦記著書包裏的優惠券，把他領到了昨天光顧過的麵館。


  這女孩的朋友真英俊，老板娘賞心悅目，笑著過來招呼，“兩位吃麵嗎？”


  “加辣。”顧昕寒這麽說了，初夏也就沒吭聲，隨他去窗邊的木桌坐下。


  女孩的小眉毛皺出可愛的麻花形狀，小嘴巴撅那麽高，都能掛酒瓶子了。


  知道他幫初氏，隻是借花獻佛，所以生他的氣？

  顧昕寒輕描淡寫，“生氣了？”


  “.……”初夏被口水嗆了一下，不禁咳嗽。


  哪有人這麽不解風情的啊？


  自己知道就好了，幹嘛當著人家的麵問出來？

  這位爺不想讓人舒坦時，說話做事隻會隨心所欲。


  她別扭又氣惱的小表情，他瞧得不亦樂乎。


  惡趣味一來，他自己玩得倒是興致勃勃。


  熱氣騰騰的油潑臊子麵端上來，湯麵滿是辣椒紅油。


  初夏的目光，微微遊蕩，似乎有些複雜。


  她欲言又止，看著對麵優雅進食的俊酷男人，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麽。


  她拿起筷子的小手，略微發抖。


  顧昕寒好看的眉峰，明顯的皺著。


  這丫頭嫌棄跟他吃東西？那為什麽還跟著他進來？


  碗裏的熱氣上湧，熏得初夏臉頰發紅。


  她猛一咬牙，帶著壯士斷腕的決然，挾了一塊肉片，極其緩慢的放進嘴裏。


  “吃個麵，也這麽矯情？”顧昕寒出聲諷刺，“不願意吃，直接開口，沒人逼你。”


  “不是.……咳咳……”一說話，辣氣嗆住喉嚨，初夏劇烈的咳嗽起來。


  她咳得麵紅耳赤，呼吸艱難。


  尖瘦的臉龐擰成麻花，表情痛苦不堪。


  “嗆到了，就喝水。”顧昕寒問老板娘要來一杯白開水。


  初夏一飲而盡，卻離開座位，蹲下來捂住肚子，“好痛.……對不起，顧叔叔，不能陪你吃了……”


  男人明白了，沉聲問，“你不能吃辣？”


  “嗯……完全不能碰.……”初夏語速低緩，呼吸輕一陣重一陣。


  “哎喲喂！我店裏的辣油可是正宗川味的，特別辣！”老板娘聞言，急忙跑過來，“這孩子傷了胃，不能耽誤，快送醫院！怪我沒眼色，昨天她來光顧，就沒有吃過一粒辣椒！”


  顧昕寒打電話，叫來在附近購物的左亦，開車送她去醫院。


  “不能碰辣椒，為什麽不提前說？”車上，男人俯視疼得縮成一團的女孩。


  她疼得忽冷忽熱，汗流浹背，臉色白裏透青。


  “不想.……讓你掃興……”她說話越來越艱難，渾身無力。


  男人心中一動。


  【我這個同學啊，膽小文靜，從來不會拒絕別人。顧叔叔，你以後見到她，可別為難她。】


  沈念安對他說過的話，如今曆曆在目。


  “傻孩子，對自己不利的事，就要說（不），這個沒什麽不妥的。”左亦聽得好氣又好笑。


  “你家人的電話號碼是多少？”


  女兒進了醫院，顧昕寒覺得有必要通知秦茵。


  “不！不要告打擾媽咪！她今天去工廠，忙著盯梢打印機的生產進度！”初夏猛地起身，用盡全力的喊。


  動作過大，初夏一時失去平衡，撞進她的懷抱裏。


  少女的發絲被汗水浸濕，頭發裏的桂花香氣，越發的濃鬱。


  香氣清新脫俗，沁人心脾，竟是那麽的好聞。


  顧昕寒目色深沉，輕輕嗅著。


  這久違的香氣，恍如隔世。


  “好，不告訴她。”


  “謝謝。”初夏真的沒力氣了，要求得到滿足，就虛脫的昏睡過去。


  “沒見過這麽傻的女娃子，您把她虐進醫院，還反過來跟您道謝。”左亦啞然失笑。


  “我用什麽來虐？”男人促狹的話裏，隱隱約約的笑。


  “咱們兩個老骨頭，說話悠著點兒。就算這孩子昏睡了，聽不到，也不好拿她開葷段子啊。”左亦隻看他的表情，就知道這位爺此刻思想不正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