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小人物
大夏疆域，天火道。
蠻荒大地，凶獸橫行，三個時代以來不知道埋葬了多少屍骨，就算是神藏境武者也不敢說自己橫渡荒野，次次都可以安穩無虞。
火墨城，一座古老的石城，小城不大，坐落於荒原之上，如同荒野中的孤島一般。
灰色的城牆布滿了痕跡，這裏不歸天火道七大城域管轄，算是零星的小城之一。
對於這樣的城池，大夏並沒有說排除在外，而是也盡量委派武者前來接管，火墨城的城主就是從大夏學宮走出來武者火裂石。
他是在六年前進入大夏學宮修行的，天賦不錯，加上學宮資源的培養，很快晉升到天脈境，本來按照趨勢，這樣的天賦是可以在學宮中繼續修行的。
一年多前，他選擇離開了學宮，返回到了自己出生的小城。
作為荒蕪之地的偏遠小城，武道可想而知，簡直就是慘目忍睹，城池四周沒有多少資源，加之傳承缺失，故此城中的武者很少離開城池很遠的地方。
像是火墨這樣的城池，放眼蠻荒大地不知道有多少，這些都是散修聚落組成的小城，能夠形成也是經過歲月磨礪的。
散修聚落無法在荒野中生存，勢必要抱成一團，就這樣一個範圍內的散修逐漸的融合在了一起，修築小城抵禦外來凶獸，逐漸衍變成了這種格局。
但沒有天大的變革，小城的發展潛力並不大，要麽一直沉寂下去，要麽就因為某次的大災難徹底的覆滅。
火墨城給人一種看上去很陳舊破敗的感覺，但城中卻充滿著精氣神，和古老城池中的陳舊氣息碰撞。
“城主，城主，你救救院正，救救院正。”
城中破舊的城主石殿外，圍滿了一重一重的身影，有人在大喊，有些人在自責。
一個赤著上身，前後都布滿了血色傷口的大漢，跪倒在地在，正在啪啪的給自己大耳瓜子。
“都是俺的錯，是巫正大人為了救俺，才被鱉甲獸給傷了。”
“城主，你救救院正！”
“救人啊。”
……
在眾人圍成的小圈中，一個模樣年輕的武者，身穿厚厚的巫袍，早已經被鮮血浸透，氣息氣遊若絲。
他正是所有人口中的院正，火墨城巫醫院的院正，一位中級巫徒。
火裂石半跪於地，半托著年輕的院正，耳邊聽著周圍人叫喊的聲音。
“嗯~”
“院正醒了，醒了，都讓開讓開！”
圍在前的眾人紛紛朝後退去，眼中露出希翼。
“都他娘的別喊了！”
“~院正~你說什麽。”
“小墨，你說什麽？”
火裂石低下頭，看著年輕人，問道：“你說你說。”
稱之為小墨的院正，艱難的抬手，想要伸進自己染血的獸袍中。
火裂石從其胸口的獸袍中，掏出了兩樣東西，一枚印璽，是巫院院正印，另外一個染血的是一個嬰孩半個拳頭大小的藥根。
血黃根，是補血散的一味藥。
“裂石大哥，我不能看看你帶火墨城走向強~”
“小墨！”
“院正大人！”
……
一時間，周圍烏壓壓的人群靜默一片，有些人在低聲嗚咽。
院正石墨，實際上還不過是十歲的年輕人，卻在短短時間內得到了小城人的尊重。
這個整天帶著笑臉的年輕人，來到火墨城後，白天走街串巷，挨家挨戶的對有孕的婦人，和剛剛降生的嬰孩進行診治。
每一次，他都會告訴每一個人，他是大夏委任的火墨城巫醫院院正，承大夏九品氣運階位。
哪怕是有惡語相向的人，他也不生氣，天天厚著臉皮去給人家講。
晚上，就糅製巫藥。
有時候，如果藥草不夠了，就會離開城池去外麵荒野中尋找。
久而久之，火墨城的眾人就習慣了這個年輕人，也知道了他真正是來守護小娃娃的，雖然隻有一年多，但城中好多個病危的小娃娃都被救了回來。
所有有孕的婦人，都得到了補血散等巫藥補身子，每隔一個月的時間還會親自上門查探情況。
小城封閉，城中生活的人相互之間都算是熟悉，蠻荒的人們性子憨厚，知道誰對自己好。
後來整個城池的人，都知道了石墨是大夏巫醫院的院正。
是大夏派來城中守護娃娃的。
火墨城地處偏遠，和外麵聯係稀少，不屬於任何一座城域，城中的資源有限，巫醫院需要很多的藥草，時常有短缺的藥草，這些都需要去城外尋找。
但常在河邊站哪有不濕鞋，這一次石墨失去了運氣。
……
火裂石抱起了石墨，看了看四周，說道：“小墨來咱們火墨城一年多來，對人都說自己是大夏巫醫院院正。
但咱們火墨城太小了，連巫醫院都沒有建起來，小墨還跟我擠在這幾間石殿裏，我準備將這裏改成巫醫院殿。”
“聽城主大人的。”
數息後，有人出聲。
火墨城何止沒有巫醫院殿，連城主府都隻是三間破舊石殿，連院子都沒有，更不要說城衛府、屯田府、遊徼府了。
這一切都是由城主火裂石一肩挑。
沒辦法，城域中的司職都暫時無法滿編，就不要說這樣的小城了，若不是火裂石執意要回來，這座小城估摸著連城主都沒有。
巫醫院從一開始就缺少藥草，都是石墨一個人在張羅。
很快，城中各處都得到了消息，朝著城主府的位置匯聚，人群烏泱泱的一片。
啪！
人群中，有個漢子狠狠地給了自己一巴掌，罵道：“我就是個混蛋，守著這兩株藥草做什麽，要是拿出來，院正也不用去城外采藥了！”
這聲打，這聲罵，讓四周不少人低下來腦袋。
自從城主和院正來了，城中已經有了很大變化，城主帶來了靈米種子，在城外開墾荒地，追繳了城中遊手好閑的惡徒。
還盡力守護城中降生的娃娃，這放在以前誰會管？
火裂石將石墨抱進了屋子，擦拭了傷口，換上了新的獸袍，躺在了石床上。
床頭是院正印璽和血黃根。
看著石墨靜靜的好似沉睡，他神色有些愣愣。
“裂石大哥，我聽說要選巫醫，我準備去試試。”
“裂石大哥，你真的要回去嗎，你在學宮可是能夠成為地位弟子的，我就不行了，我修行了這幾年還是中級巫徒，看來天賦就這樣了。”
“裂石大哥，我跟你走，這樣我就是院正了，嗬嗬。”
“我學會了配製補血散了！”
“大夏人，當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我雖然隻是一個小小的中級巫徒，但以後怎麽也能成個高級巫徒吧，所以跟你去火墨城。”
……
“我，大夏天火道火墨城巫醫院院正，承九品氣運階位，額目前巫醫院就我一個人。”
“這不重要，日後巫醫院還會有新的巫醫的。”
……
火裂石愣愣的坐在石床前，思緒萬千，曾經他最大的夢想，就是成為裂石境的圖騰戰士，而今他已經是天脈境。
他在大夏學宮修行，但生養自己的小城卻重未忘記，所以他回來了。
他很自責，明明知道巫醫院缺醫少藥，為何還放任小墨去城外采藥。
……
很快，他起身走出了石殿，此刻石殿外有不少身影點燃了香木，有些娃娃在大人的教導下朝著石殿方向叩首。
火裂石沒有回應其他人，徑直朝著城外走去，等到第二天金烏升起的時候，他拖著長長的藤蔓從荒野中走來，藤蔓的後麵拴著數十頭鱉甲獸，拉著長長的血跡，染紅了荒草。
一天後，一座碑在新立的巫醫院殿外立起來。
大夏火墨城巫醫院院正石墨。
石碑前，香木青煙嫋嫋，不斷有人祭拜。
……
火墨城的消息，劍欞是在一個月後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火墨城，不過是天火道下的一個小城池，地域偏遠，消息堵塞。
夏拓不知一次的對她說過，大夏立族時間短，想要和其他伯部一爭長短，靠的是民心，而今所做的一切亦是為了民心。
巫醫院建立以來，隕落的巫徒已經有了數人，每一位都遇到了事前無法預料的意外，巫醫院草創製度不完善，她這個院正要做的就是查缺補漏，完善製度。
得到消息後，她親自來到了火墨城。
望著立在城中央的墓碑，劍欞看了一眼身旁的火裂石。
“給我說說火墨城吧。”
“長老請殿中坐。”
石殿中，劍欞看到了上百卷獸皮卷。
“這都是石墨留下來的，他雖然隻是一個巫徒，但心很大，這些都是他一年多行醫問藥的感悟，和遇到的各種病症，他都記錄了下來。”
打開了獸皮卷看了看後，劍欞將東西都收了起來，說道：“大夏不會忘記每一位鞠躬盡瘁之人，太醫院將會編撰巫醫錄，石墨的名字將會收錄其中。”
“長老，巫醫院以前就是小墨一個人，而今城中沒有了巫醫，請族中調任新的巫醫前來。”
“好。”
劍欞點了點頭，看向了火裂石，問道：“你是學宮弟子，怎麽想到要回這座小城。”
“這裏是養我長大的家，家窮自然要回來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