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苦澀的童年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十年的時間一晃而過。
重陽城外有一片荒地,人跡罕至。
此時,一名雙鬢斑白的中年男子,頭發蓬鬆,邋遢不堪,背靠在一塊墓碑前。
全身的衣服破破爛爛,縫了又縫,補了又補,衣服上沾滿了灰塵,就連他隱約可見的臉上都髒兮兮的,看上去儼然像一個乞丐。
臉上浮現出痛苦的表情,一手提起酒壺,猛地向自己的嘴裏灌了幾口,由於灌得太急,酒水從嘴角灑落,浸濕了衣服。
隨後,男子跌跌撞撞地站起來,轉身看向墓碑,上麵刻有“郭門夏氏之墓”幾個大字。
由此可以看出,男子便是十年前盜墓的郭不通,與那時候的他比起來,簡直就跟換了一個人一般,而這墓便是其妻夏言萍的。
看到這幾個大字,郭不通臉上的痛苦表情更甚,他用顫抖的右手輕輕地撫摸著墓碑,開始自言自語起來。
“十年了,不知不覺與你一別已經十年了,你倒走得灑脫,留下我這個苦命人。你是在懲罰我嗎?懲罰我當初沒有聽你的話?”
說到這裏,郭不通從自己的身上取出一塊墨綠色的玉佩,正是其十年前在嚴家墓地中所取。
他看著這玉佩,搖了搖頭,“人都沒了,要你何用?”
說著,他握緊玉佩,猛地向遠處拋去,不知拋向了哪裏。
隨後,他再看向墓地,道:“滿意了吧,我已經把它給扔了,你倒是出來呀,別再躲著我了,好嗎?”
話音落下,他的眼前仍然是一座冷冰冰的墓地,他想見的人一直未曾出現,也不可能出現。
郭不通大失所望,身體一軟,如爛泥一般癱倒在地,繼續自言道:“我知道你永遠離開我了,可是我不甘呀,十年前堅持要救人的是你,私自盜取玉佩的是我,為何這天道不公,死的人是你而不是我。”
“我知道,一定是他,什麽人間真龍,我看就是天煞的克星,還未出生就克死了自己的生母,你收養他不到半年就病逝了,也一定是被他克死的,枉你對他這麽好,根本就不值得,所以我一定不會讓他好過。”
“我虐待了他十年,讓他嚐盡了人世間的淒涼,我知道,你一定會怪我吧。縱然你要怪我,我也要這麽做,唯有如此,我的心裏才會好受一些。”
說完,郭不通仰起頭,又把酒壺傾倒,把壺裏僅剩的酒倒入自己的嘴裏。
直到壺裏的酒沒了,他似乎意猶未盡,來回將酒壺晃了幾下,隻能再倒出幾滴來。
到最後,壺裏的酒一滴不剩,他憤怒地將酒壺扔在地上,雙眼開始迷離,進入了昏昏欲睡的狀態。
不多時,一名十歲的少年來到這裏。
他衣著單薄,在這凜冽的寒風中,怕是難以抵禦這種寒冷,以致讓他雙手抱在胸前,身體直哆嗦。
少年體型瘦小,雙眼有神,嘴唇幹裂,眉宇之間透著一股韌性,當他見到倒在地上的郭不通時,臉上浮現出關心的神情。
“爹——”
少年喊了一聲,小跑到郭不通的身邊,並蹲下身來,不停地晃動著他的身體。
從這一聲呼喚就可以推測出,這少年便是郭不通十年前從嚴家墓地所救,取名郭牧。
此時的郭不通睡得跟死豬一般,一時之間難以叫醒。
郭牧隻得暫時作罷,目光轉向墓地,隨後跪倒在墓碑前,拱起雙手,正聲道:“娘,孩兒給您見禮了。”
說著,郭牧連向墓碑磕了三個響頭,目光才重新回到郭不通的身上。
既然叫不醒,那就試試能不能把他扛起來吧。於是,郭牧開始拉拽郭不通的身體,想要將他扛在自己的背上。
然而嚐試了幾次,結果都以失敗而告終,郭牧還是身體太弱小,無力扛起郭不通龐大的身軀。
無奈之下,郭牧隻好繼續呼喚郭不通,結果如剛才一般,郭不通隻發出“呼呼”的聲音,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回應。
麵對這種局麵,郭牧大可以不管不顧,獨自離去,然而,他做不出來。
他不惜冒著嚴寒跑來這裏,就是為他而來,眼見寒冬將近,若是任由郭不通睡在這裏,免不了會病倒。縱然郭不通無情,但郭牧不能不孝。
因此,他開始尋思著喚醒郭不通的辦法,直到目光落在了不遠處的酒壺上,心裏頓生一計。
他趕緊去把酒壺拾了起來,晃動了幾下,確定裏麵還能傳出濃烈的酒味,臉上浮現出一絲喜色。
隨後,他將酒壺的口子對準了郭不通的鼻子,隨著酒氣入鼻,郭不通先嗅了幾下,隨後猛地睜開眼,嘴裏喊道:“酒!快給我酒!”
郭不通一把從郭牧的手中奪過酒壺,開始往自己的嘴裏傾倒,然而哪有什麽酒,裏麵竟連一滴都倒不出來。
氣憤之下,他再次將酒壺扔掉,並睜開迷離的睡眼,郭牧模糊的身影逐漸浮現在他的眼前。
直到他確定對方就是郭牧,郭不通更加來氣,不知哪來的力氣,竟一下子站了起來,指著郭牧嗬斥道:“你這個害人精,居然敢騙你老子。”
說完這句話,郭不通一腳就向著郭牧的小肚子上踹去。
郭牧避之不及,正好被對方踹了個正著,小腹很快傳來了一陣劇痛,同時身體不穩,接連後退了好幾步才穩住身形。
郭牧雙手捂住小腹,即便是疼痛難忍,卻不像尋常小孩那般哭泣不止。
他似乎早已經習慣了,臉上的表情很平淡,似乎還能看到一絲興奮之色。
因為他終於成功地將郭不通喚醒了,而且還能使出這麽大的力氣,證明要走回去應不成問題。
“爹,您先跟我回去,回去之後,我馬上給您買酒去!”郭牧走過去,一邊說著,一邊去扶郭不通的身體。
郭不通不領情,一把將郭牧推開,險些將他推到在地,道:“老子不用你扶!”
話罷,他邁開步子,拖著搖搖晃晃的身體,向著城裏走去。
沒走幾步,他再次身體一軟,跌倒在地。
郭牧見狀,頓覺頭疼,重新拾起酒壺便趕了過去。
此時的郭不通雖然醉倒在地,好在沒有完全睡死過去,趁著這個機會,必須重新喚起他的意誌才行。
想及此,郭牧又頓生一計,便裝出一副熊孩子的樣子,指著郭不通罵道:“你這個老家夥,我忍你很久了,你要死就死在這裏吧,我不管你了。”
此話效果顯著,因為郭不通最來勁的就是教訓郭牧,如今郭牧主動招惹他,那還不順了他的意。
郭不通神誌轉清,如剛才一般站起身,氣得說不出話來,直接擰起拳頭就向郭牧砸去。
郭牧早做好了防備,輕易就躲了過去,還向郭不通做了一個鬼臉,“你打不著,打不著……”
聞言,郭不通更加怒不可遏,口中不停地喊道:“你……你……你……”
話未說完,郭不通就一臉凶煞地向著郭牧衝過去。
郭牧見勢不對,趕緊拔腿就跑,而郭不通窮追不舍。
就這樣,一大一小,你追我趕,很快就回到了重陽城。
此時,夜幕已經降臨,重陽城依然喧囂熱鬧,街道上人流不息。
郭牧身材小,輕易就扒開了人群,如同一條狡猾的小魚一般,在人群之中穿梭。
郭不通則不然,他本來就醉醺醺的,身材又高大,在人群中寸步難行。
如此,郭牧很快就把郭不通甩得遠遠的,直到徹底不見對方的身影。
郭牧放心不下,開始折回去,沒走多遠,便看見郭不通坐在地上,一群凶神惡煞地護衛將他圍了起來,旁觀的人群亦是不少,幾乎圍得密不透風,郭牧也是擠了半天才擠到最前排。
護衛的身後,有一座豪華的轎輦,此時被放在了地上,轎輦中的人,至今未曾現身。
一名護衛指著郭不通罵道:“哪來的乞丐,居然敢衝撞我家老爺的轎子,你是不想活了嗎?”
隨著此話一出,郭牧大概推斷出了事情的起因。
此時,郭牧的耳邊響起了大家小聲議論的聲音。
“看這轎子,像是城北嚴家的,不得了了,這乞丐得罪了城北嚴家,以後怕難以在重陽城立足了。”
“可不是嘛,自從嚴家與城主府訂親後,可謂如虎添翼,八年的時間與其他大家族明爭暗鬥,誅除異己,其他三大家族早就名存實亡,嚴家幾乎成為了重陽城的一霸。”
“另外,我可聽說了,自從嚴夫人死後,這嚴家的家主嚴正厄性情大變,為人處世頗有些手段,對待敵人從不心慈手軟,這重陽城除了城主,恐怕最不願得罪的人就是他了。”
……
幾人的話傳入郭牧的耳朵裏,令他的麵色一變在變,開始擔憂起郭不通的處境。
然郭不通酒精上腦,才不管麵對的是誰,直接就跟剛才說話的護衛懟了起來。
“現在的年輕人真的太沒品了吧,明明是你們的轎子把我撞到了,你們非但不把我扶起來,還對我惡言相向,沒有天理啊!”
說到最後,他開始大聲叫屈,想讓這些圍觀的人群站在他這邊。
豈料,這些個人如同沒聽見一般,完全抱著看好戲的態度,因為他們知道轎子裏的人惹不起。
護衛見眼前的乞丐開始耍賴,頓時來氣,招呼幾個人上前,就準備好好暴揍他一頓。
郭不通見這些護衛圍了過來,像是動了真格,心裏開始慌了,卻又不知道如何是好。
正在此時,一道少年的聲音響起,“你們讓開,要打就衝我來!”
話音剛落,一個十歲的少年從人群裏衝了出來,並張開雙臂,將郭不通護在身後,除了郭牧又會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