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零章
「我來!」
等大家都吃驚地看向她,王筠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還沒等她反悔,張三花已經做了請的姿勢自己坐回去了。
大不了一會自己就說不會,反正都知道她是個武人,不會好稀奇的么。寫字就不一樣了,見字如人,字寫得不好可是會讓人懷疑人品的。
這麼一想,張三花倒是對王筠生出一分感激來了,再看王筠,已經是臉色蒼白,額頭隱有汗珠了。她當時只想著不能讓張三花出風頭,但自己是真沒想好能出什麼題,可此時已經是趕鴨子上架無路可退了。
走到石桌前,王筠提筆蘸墨,行動間猶豫牽連,旁邊的小姐都是懂行的,心裡的期望就降了兩分。等她懸筆與紙上,筆尖止不住的顫,張三花都有點看不過去了。不說別的,她提筆絕對是穩的。
王筠有些茫然地抬眼看了看四周,忽然目光一凝,定在郡主發間,提筆落下「瓔珞」二字。
說實話,王筠的字不醜,但是因為緊張有些發票。有侍女把字幅舉起向各位小姐展示,小姐們看了卻是都微微蹙起了眉頭。王筠見了心裡一個咯噔,不知道出了什麼差池。
「王小姐這個題目,出得倒是挺,」郡主斟酌了一下用詞,「挺特別的。」
詩人詠詩,雖是詠物,但多以之寄情,是以多以梅蘭竹菊或玉等高潔之物作為對象,可這瓔珞嘛,富貴是富貴,可是也太俗氣了點。
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這樣吧,這題目也是有趣,不如給南亭那邊也送去,讓他們也一起試試?」長安郡主提議道,眾位小姐附和。王筠一頭霧水,不知怎麼又多了個南亭。
張三花心下瞭然,多半是指那群喝酒的了。
又過了一會,有一位小姐得了個句子,雖然不成詩,但氣氛好歹活絡了起來。緊接著,又有小姐們紛紛念出自己的句子,但她們自己都不太滿意。
這題目,實在是太刁鑽了。
不一會,南亭那邊送來了兩首詩,一首是以瓔珞喻花顯春色絢爛,一是以瓔珞襯金身表法相莊嚴。小姐們紛紛叫好,也打開了思路,變得踴躍起來,有以瓔珞襯景的,有以瓔珞夸人的,熙熙攘攘說了一圈,又把目光轉到了張三花身上。
該輪到張三花了。
自從小姐們開始論詩張三花就開始神遊,陳華庭既然不在,她也沒什麼興趣聽這些這東西。大家的視線一聚集,她心有所感,下意識瞟了過去。被她看個正著的小姐被她眼中精光所攝,怔住了,等張三花收回目光,她才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這些丘八,都這麼嚇人的么。
意識到輪到自己了,張三花剛想說她不會,忽然感覺到陳悠用手指在她後背划著什麼。仔細辨認了一下,是幾個字。
花花結結凈無塵。
這是,想讓自己作弊?
思考了一下,張三花一把把陳悠從身後扯出來,一把正經地向在座的小姐介紹。
「這位是我的親衛,也是我的堂妹,姓陳,單名一個悠字。上陣殺敵我在行,吟詩作對我不行,但我這位堂妹肚子里還是有些墨水的。不如各位小姐寬諒一下,讓她幫我把這詩作了吧。」
張三花這一出把大家搞得措手不及,還是郡主反應快,笑著點了點頭,「如此,就請陳小姐為我們吟上一首了。」
「不敢。」陳悠突然被扯出來也是懵的,但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她看了看張三花,吟出自己的句子。
「花花結結凈無塵,卻笑莊嚴未是真。
五色明珠光照水,湛然清凈本來身。」
這首詩念完,陳悠有些忐忑地躲回張三花身後。
各位小姐聽完后臉色有些怪異,這詩不能說不好,但是不是有些偏題?
只有長安郡主,思索了許久,忽然抓住了頭緒,「陳小姐,你這寫的,莫不是瓔珞泉?」
北離有處奇景名為瓔珞泉,據傳在特定的時間泉水會發出七彩的光芒,就好似一串瓔珞,也因此得名。
陳悠有些怯怯的點頭。
如此一來,倒不能說她跑題了。
「陳小姐文思敏捷。」長安郡主讚歎道,「來人,也請陳小姐坐下,為她看茶。」
陳悠看向張三花,張三花無所謂地點了點頭,陳悠有些心情激動的坐下了。之後她們又玩了幾局,陳悠每每都能跟上作出不錯的句子。開始小姐們還對她很是輕視,後來倒有些刮目相看,直接叫起了陳妹妹。
見陳悠在這圈子裡混的如魚得水,張三花又實在無聊,就向郡主告假說想去院子里逛逛。
郡主也在看出她無聊,心想以她的身手在這院子里也不會出什麼事,就點頭應允了。
張三花出了亭子踏上實地就伸了個懶腰,聽著那些酸文真是覺得自己骨頭都要軟了。有丫鬟要跟著她為她引路,張三花說了一句隨便看看撒腿就走,丫鬟在後面追了一會就追不上了。
等甩掉了下人,張三花隨意逛了逛,心裡咋舌這園子還真是大,找了一處有樹蔭的草坪,往下一倒閉目養神。
她選的這個地方好,能隨風隱約聽見亭子里的聲音,她們卻看不見她。
不知睡了有多久,張三花聽見周圍有腳步聲,卻沒當回事。不一會腳步聲越來越近,在張三花跟前停下了。
張三花睜了一隻眼,見有一個紅衣姑娘,腰間別著一隻鑲寶石的馬鞭,黑髮如瀑,眉眼熱烈,好看的像一團炙熱的火。
然後張三花又閉上了眼準備繼續睡。
「哎,叫你呢,你是哪家的公子,我怎麼沒見過你?」
人是挺美的,就是有些聒噪。
那紅衣女子又叫了張三花幾聲,見她完全不理自己,脾氣一下子上來了,登登登往前走了幾步就要踹張三花的腿。張三花沒躲讓她踹了一下,不怎麼疼。
等她再想踹第二下的時候,張三花往旁邊滾了一圈順勢坐起。
「你再打擾我睡覺,我就不客氣了。」這話張三花說的鄭重,她沒有起床氣,但是難得有個打盹的心。
「我倒要看看你怎麼個不客氣法!」紅衣女子哼了一聲,又要去踢張三花,張三花乘機捉住她的腳一扯,這姑娘衷心不穩看著就要往後倒。
張三花伸腳撐住了她。
姑娘眼睛都氣紅了,抽了腰上的辮子就朝張三花甩去。
這種軟兵器最怕近身,這鞭子甩的雖然響,卻被張三花一把抓住,手上使勁一扯,腳上再一帶,那姑娘一個前撲,剛好撲倒再張三花身邊。
紅衣女子剛要爬起來,張三花伸手在她後腦按了按,她就撲通一下又倒了下去。
「這麼好的陽光,不睡一會多可惜。」張三花打了個哈欠,把姑娘調整成仰卧的姿勢,重新閉上了眼。
蓮亭北亭里,有丫鬟悄悄到長安郡主旁耳語。
「郡主,惠清公主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