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父與子
伊恩苦笑，“你認為我是用這種借口，騙你回來的嗎？”
“當然不是，”望著骨瘦如柴的伊恩，韓兟搖頭道，“你現在的樣子，跟健康一點都扯不上關係。我隻是好奇，你都這樣了，為什麽還能活蹦亂跳的。”
“活蹦亂跳嗎？好久沒聽見有人這麽說我了。”
伊恩笑了笑，從口袋裏掏出一瓶紅黑色的物體，拿在手裏晃了晃，“認得嗎？”
“哦，原來你喝了可樂。”韓兟恍然。蘇珊大媽拿了那麽多瓶可樂，想來也存著拿給伊恩的心思。
“原來是可樂，而不是闊落嗎？”伊恩稍微驚訝了一下。
“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它的功用和聖光術差不了多少。”韓兟疑惑道，“可是，我聽說你已經用聖光術治療過了……”
“沒錯，我用聖光術治療過了，還不止一次。”伊恩道，“每一次經過聖光術治療後，我都能鬆快一小段時間，可是不久又會複發。”
這件事情，韓兟也已經聽蘇珊大媽說過了，這時再聽事主重複，別有一番滋味。
伊恩接著道：“且不說為了請魔法師來施展聖光術，花費了多少錢，而是有時候就算有錢，也請不到魔法師來，畢竟他們也不可能為了金幣，而常住在這裏。”
“而現在，”伊恩笑著把可樂收回衣服的口袋裏，“至少在死之前，我不用再感受那種痛苦了。”
這一種麵對死亡的灑脫，韓兟領會了，畢竟他也是死過了又一次的人。
“那你的症狀是什麽？”
韓兟和伊恩走到一邊的樹坐下，這裏離飛船有些距離，不虞附近有人能聽到他們的談話。
“吐血。”
“吐血，這是胃出了毛病？” 吃不下東西，難怪會這麽瘦呢。
伊恩道：“我看的那些醫生，也都是那麽說。”
韓兟疑惑道：“可是，哪怕就是胃裏麵開了一個大口子，聖光術也是能醫治好的吧？”
伊恩點頭，“沒錯。當年首任教皇格裏菲斯的母親難產，還大出血，就是他用聖光術治好的。”
那是聖光術第一次出現在世人的麵前，蓋倫戴爾上所有的人，都對這個故事很熟悉，就像聖女伊莎貝爾的火龍術一樣。
韓兟沉吟道：“所以，你的病沒有理由治不好。根據你所描述的，那就是有人在你好了之後，還在對你下手，而且……”
都是內部器官受損，雖然部位並不一樣，但是道理是相同的。
韓兟遲疑了一下，才補充道，“而且，能這樣做的人，應該還是你身邊的人。”
伊恩沒有說話，隻是握緊了拳頭。
若不今天早些時候，蘇珊對他說，韓兟不但因為魔法實驗被反噬，險些死去，回來的時候還遭受了埋伏，最終被人千裏追殺，而伊蓮娜身邊的威爾遜，卻深度的介入了整件事情裏，他也沒想到要懷疑，自己的病是因為有人在暗中動了手腳才造成的，他一直以為自己得的是癌症。
而癌症跟衰老、殘疾一樣，聖光術對它們不起任何作用。
“你有懷疑過任何人嗎？”
“沒有。”伊恩搖頭，“至少，在今天之前沒有。”
可蘇珊大媽有。在伊恩接受了聖光術，再次吐血的之後，她就開始懷疑其中有問題。
隻是雖然這大半年的時間裏，蘇珊大媽明裏暗裏的查過很多遍，但也沒能查出什麽來。所有的食物都是安全的，同時也沒有發現有毒藥的痕跡，畢竟不可能所有的醫生都撒謊。
所以到了最後，蘇珊大媽也隻能相信伊恩得的的確是癌症，胃癌。
“你的身體，是什麽時候開始出現問題？”
“我記得，那是在雨果出生後沒多久的事情，去年夏初的時候吧。”
“雨果嗎？”韓兟沉吟起來，這時間點實在是太巧了，“我可以為一下，你和伊蓮娜是怎樣相識的？”
“有一次我出行的時候，剛好碰見她乘坐的馬車被人搶劫，就出了手。”
“英雄救美嗎？真是老套的情節。”韓兟吐槽道，“你不要告訴我，就在這附近。”
有人會來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搶劫嗎？什麽腦筋啊這是！
“不，不是這裏，是在南方的某處城鎮旁的森林裏。”伊恩擺手，解釋道，“那時候我去南方看看有沒有什麽商機。”
“你會做生意？”
“呃，不會。”
“時間呢？”
“大概在你母親去世前的一年吧。”
“那時候你們就勾搭上了？”
“不，沒有。真的，後來我知道她的父親是個有名的商人，就經常跟他們來往，想找一些發財的路子，你知道，封地裏的出產其實不多，而這裏的人口在戰爭結束之後，卻增長的很快。”
“好吧，那你和她的感情怎麽樣？”
“一直……很好。”
“這樣吧，我會告訴你我這幾天發生的所有事情，不加任何任何的主觀分析，以免影響了你的判斷。”
說著，韓兟把這幾天的經過，都講了一遍。伊恩聽了之後，臉越發的蒼白了起來。
“她怎麽敢……”伊恩猛地站了起來。
現在，整個脈絡都清楚了。
看樣子，自從雨果出生後，伊蓮娜就開始了一連串的計劃。
先是在暗中給伊恩下了毒手。當然，也有可能不是，但伊恩的病情，絕對是一個契機。
當她知道伊恩讓韓兟回來繼承荊棘花子爵的爵位之後，立刻找人——應該是就是奎因——去潘多拉魔法學校暗算韓兟，價格是五百枚金幣。同時，讓威爾遜派韋勃作為內應，一路隨時通報情況。
天幸女神保佑，韓兟險死還生。雖然魔海也破裂了，卻也因禍得福，獲得了具現魔法。這是女神隻賜予神靈的能力。
為了以防萬一韓兟沒死，奎因還找了狼群出麵，自己在後麵作為替補，再韓兟回城的時候，又動一次手。
禍水東引的計策失敗之後，奎因親自上陣，千裏追殺，可惜功虧一簣，最後韓兟還是回到了城堡。
菲尼克斯家的人不多，家族的創始人，第一任荊棘花子爵利昂·菲尼克斯盡管還活著，可是已經老年癡呆多年了，根本就不能理事，要不然也不會早早地就讓伊恩繼承了爵位。
而伊恩是獨子。若韓兟不行罹難，而他又一病不起，整個家族花費數十年時間征戰，用戰功換來的三百多平方公裏的封地，就要轉到雨果的手上了。
或許當初的情義都是真的，可是當她的兒子出生之後，一切都變了。
“可是，她是怎麽跟奎因這個魔法師扯上關係的？”韓兟抬頭問道。
五百枚金幣是不少，對於一般人來說，那是一筆巨大的財富，可是對一名魔法師來說，卻顯得有些不夠瞧的。
“不知道。但是他們一定早就有勾結。這一切都是為了奪取菲尼克斯家的財產。”伊恩憤怒的道。
什麽被搶劫的富家女孩，弄不好，這一切都是被人計劃好了的。
“父親，你冷靜點，”韓兟也站了起來，“就咱家這些東西，可沒什麽藥搶的。”
伊恩怒道：“三百多平方公裏的土地，難道不值錢嗎？”
韓兟無言的伸手指刮了刮腦門。
土地自然是值錢的，可是這破地方……嗯，好吧，還是很值錢的，畢竟除了土地之外，還有一個爵位。
可是奎因能從中獲得什麽？就為了這區區五百沒枚金幣？好吧，說區區是有點過分，可畢竟離一個小目標，還有一段很長的距離要走。
所以……
韓兟望著便宜老爹那頭雜亂的亞麻色長發，總感覺有些裏麵隱藏著一片綠色。
“你這是什麽眼神？”伊恩的眼睛掃了過來，立刻醒悟，“你懷疑雨果不是我的孩子？”
“不不不，”韓兟趕緊否認，“我可什麽都沒說，我還是個孩子。”
嗯，沒錯，像我這種未經世事的純潔少年，怎麽可能會想到如此齷齪的事情來。
“雨果是我的孩子沒錯，”伊恩歎了口氣，感覺突然又老了好幾歲，“我知道，她是愛我的。至少……在去年的夏天之前還是。”
韓兟還能說什麽呢？
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話，他的妻子為了自己的兒子能夠繼承爵位，親自下手毒害了自己的丈夫（存疑），還勾結外人除去了擋在他兒子前麵的繼子。
而作為一個母親來說，她一點錯都沒有。
韓兟定定的望著他沒有說話，這是一個悲哀的男人。他甚至不知道，眼前的韓兟並不是他的兒子。
良久才道：“其實你應該知道的，我對繼承這個城堡並不怎麽感興趣……”
韓兟這話是真的。
不是他聖母，而是他覺得自己欠了漢森的一份人情，畢竟取代了對方的身份，因此不想伊恩為難。
而且，這是菲尼克斯家族的內部事情的。而他一直是韓兟，而不是漢森·菲尼克斯。
當然，仇還是要報的，畢竟泰德大叔是為了他而死，受人恩惠，就不能忘本。得想辦法找到奎因，幹掉他。
至於伊蓮娜，就留給伊恩好了。
然後，就安安穩穩的過自己的小日子……個屁哦！
到時候趕緊就滿世界的去找魔晶石，好盡快給小賤升級。以便有天小賤解鎖了所有的資料，找到星級巡航母艦的圖紙，到時候把這真正的飛船製造出來，然後打開蟲洞，就此回家……
等等，好像忘了什麽事……
哦，對了，打印一艘飛船好像是需要一萬億來著，而讓小賤升級到能找到飛船的圖紙資料，好像也花費不少……
我嘞個去，還沒算去尋找魔晶石的時間呢，光是這兩項加起來就得十多年啊，要不，幹脆就在這裏鹹魚至死得了？
不，既然有機會，還是回去吧。
畢竟，有家人的地方，才是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