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水瀲
仁王府離萬金樓並不太遠,坐上馬車,一盞茶的時間便到了。
馬車停在了萬金樓的後門,雲汐和梅香才一進門,便看到一個身著鵝黃衣衫的女子盈盈站在一樹桃花下,微風輕輕吹過,不時有粉紅色的花瓣飄落,紛紛揚揚,甚是美麗。
梅香湊在雲汐的耳邊輕聲說道:“她是水瀲姑娘,和小姐同為萬金樓的花魁,小姐平日裏都喚她水瀲。”
雲汐聞言,嘴角輕扯,一個標準的淺笑便掛在了臉上。
“水瀲,好久不見。”
正在沉思中的水瀲猛然轉過身來,先是一怔,緊接便長籲一口氣,眉眼帶笑的拉住雲汐的手,關切的問道:“青嵐,你可回來了!聽說你受傷了,傷在哪裏了?好了沒有?”
雲汐任由她拉著自己看來看去,嘴角上依舊隻是掛著一個標準的淺笑,回答道:“勞你掛心了,隻是輕傷,沒事兒的。”
“哎,你看,我光顧高興了,大冷的天就讓你和我杵在這裏,真是該打。”水瀲笑道:“雖然這些天你都沒在,可是你香榭閣裏的暖籠卻一直沒有斷,想必這會兒進去正是暖和呢。”
雲汐不著痕跡的撤回自己的手,淺笑道:“那就不打擾你賞花了,我先回去了。”說完,又對水瀲微微頷首,便和梅香一起離開了。
穿過剛才的庭院,進了一旁的角門,便見這裏並排豎著三棟小二樓,小二樓的前麵,是一座三層樓的建築,裏麵隱隱傳來一陣陣嬌俏的笑聲。
雲汐又細看了兩眼,心道:那應該便是“萬金樓”的正樓了吧。隻是這會兒還是上午呢,怎麽就會有客人上門呢?一般的青樓裏不都是晚上才營業的嗎?
梅香見雲汐停下了腳步,便說道:“小姐住東邊的這棟,叫香榭閣。中間的那棟是文姨住的地方,叫綴錦閣,西邊的那棟是水瀲姑娘住的地方,叫聽雨閣。”
雲汐淡淡的應道,便隨著梅香進了香榭閣。
香榭閣的一樓,就是一間大廳,除一應紅木桌椅擺設外,還有兩個巨型的青瓷花瓶立在兩邊,簡單而大氣。二樓是三間連在一起的房間,最先進入的是中間的外廳,裏麵擺放著古琴,書案,書架,臨窗矮塌,正中央的牆上還掛著兩幅美人圖,美人圖下方的紅木桌上的香爐裏,嫋嫋蒸騰著一股細碎的甜香。
外廳左手邊的房間,正中間放著一張大大的屏風,屏風外麵是用餐的地方,屏風裏麵是沐浴香湯的地方。
外廳右手邊的房間,便是雲汐的臥房了。一張梨木雕花繡床,上置紫色的紗帳,臨窗處也有一矮塌,上置紅木炕桌,炕桌上也有一小巧的香爐,和外廳中的香味兒如出一轍,讓人心中暖暖的。對麵靠牆的位置,則是幾個華麗的衣櫃和兩麵放裝飾物的架子。
每個房間正中的位置,都放著一個暖籠。(注:下麵類似火盆,是燒炭的地方,上麵罩著一個刷漆的格子籠,映著火光,煞是好看。)暖籠內炭火旺盛,蒸騰著北方春天獨有的寒冷。
雲汐坐在臥房的矮塌上,又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一翻,心中更是滿意。沒想到,隻做個花魁,就有如此高規格的待遇,比起仁王府的房間來,絲毫不錯。
正自愣神間,一個小丫環挑簾進來,說道:“青嵐姑娘,水瀲姑娘來了。”
雲汐答應著剛走到外廳,迎頭就碰上了水瀲,隻見水瀲身後的小丫環手裏,還拿著兩包東西。
雲汐一指臨窗的矮塌,淺笑道:“水瀲請坐。梅香,上茶。”
水瀲微微一笑,便和雲汐隔桌而坐,示意身後的小丫環將兩個紙包放在炕桌上,笑道:“知道你傷後身體肯定虛弱,所以給你帶了一包血燕和一包靈芝,知道你這裏也有,不過是我的心意罷了。”
血燕?靈芝?都是好東西啊,也不知道要是拿出去賣能賣多少錢。據說,血燕窩一年也就產那麽一點,很珍貴的。
雲汐心裏雖然是這樣想著,可是麵上卻依然帶著淺笑,說道:“如此,就多謝了。”
水瀲仔細的打量了雲汐一翻,她總是覺得,眼前的青嵐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兒。以前的青嵐溫婉大方,笑容甜美,可是眼前的青嵐雖然總是笑著,可是那笑意卻到達不了眼底,倒給人一種淡淡的疏離。
水瀲揮退身後的兩個小丫環,隻留一個貼身的丫環,名喚荷香的在身邊。雲汐見狀,也示意梅香將屋內的小丫環遣散,這才聽水瀲壓著聲音問道:“你為什麽要回來?”
雲汐一愣,水瀲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是喜是怒或是別的什麽。
水瀲又繼續說道:“既然有那麽好的機會進了仁王府,你為什麽還要回來?難道還會有第二次這麽好的機會嗎?”
為什麽不能回來?自己被人刺傷了這算是什麽機會?雲汐心中不明白,也不知道這個水瀲和自己到底是什麽關係,當下便隻是垂著頭,沉默不語,以不變應萬變。
水瀲輕歎一口氣:“咱們這些風塵女子,若是能在真心對咱們的人,若是能有好的歸宿,就一定要把握住,千萬不能放手。”
雲汐聞言,心中頓悟,原來她是想讓自己趁這個機會嫁給仁王啊。隻不過很是可惜,雲汐古代處世定律第一條:絕對不能嫁入帝王家。
雲汐抿了一口茶,半晌才回答道:“嫁入仁王府便能夠幸福了嗎?不過是給人家做小而已,我不稀罕。”
水瀲頓時瞪大了雙眸,震驚道:“青嵐,你這是什麽話啊?咱們這樣的身份,難道還要妄想給人做妻嗎?尤其是仁王,他可是皇親國戚,是咱們大棠國的兵馬大元帥。”
雲汐依舊是淺笑著說道:“所以,我才不敢高攀啊。”
水瀲像看怪人一樣看著雲汐,說道:“不敢高攀?全京都城誰不知道,仁王對你百般嗬護啊?而且,你之前不是也說過嗎?一定要嫁給仁王為妾的嗎?”
雲汐一口茶立馬噴了出去,沒形象的大聲咳嗽起來,梅香忙得將手中的絲絹遞給雲汐,雲汐一邊咳,一邊說道:“那都是以前的事兒了,我改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