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求婚的架勢
這一刻，葉子衿更加懷念葉長風。
她明白，李雪竹膝蓋裏麵的金箔是葉長風做的。
是葉長風為了保護她們娘倆才那麽做的。
李雪竹瘋了，若是再亂跑，如果讓如美瑩發覺，必死無疑。
所以，他在不傷害李雪竹身體機能的情況下讓李雪竹失去了行走能力。
而之前李雪竹瘋著，根本說不出哪裏痛，讓人也想不起查證膝蓋，隻以為病在腰椎上。
也確實，即便是正常人，常年累月地坐在床上，也會把腰椎做出毛病的。
或許，葉長風想在葉子衿長大懂事之後，在她能管住李雪竹的前提下，告訴她這一切。
但世事難料，誰能想到，一向身體健朗的葉長風在葉子衿七歲的時候，竟然毫無征兆地撒手人寰了。
幸好葉子衿從來沒有停止過給李雪竹被動活動腿腳，否則的話，李雪竹的肌肉一定會萎縮退化的。
對於李雪竹手術的成功，林炫也很是高興，給南山鎮醫院讚助了一些先進的醫療設備還捐了一百萬。
並且讓家裏的廚師每餐都換著花樣給李雪竹做美食。
但自從如美瑩自首之後，李雪竹也就不再理會林炫。
林炫在她麵前，跟真空差不多，是不存在的。
她也不要林炫派的保姆照顧。
但凡有人靠近她，她會失聲尖叫。
唯一能接近李雪竹的人就是葉子衿。
安靜的時候，李雪竹就會低聲地念叨著一個孩子的乳名，葉子衿知道，那是她三歲就被如美瑩殘害的哥哥。
事實上，李雪竹的精神並沒有完全好轉。
她的執念太深，她忘不了她逝去的兒子。
除了吃飯，大多數時間她是在沉默。
看著李雪竹這樣，葉子衿心酸不已。
孩子是母親的心尖肉啊，生生地當著她的麵害了那孩子，還讓這個母親怎麽活？
隻要李雪竹念叨那個孩子的乳名的時候，葉子衿就走過去，握住李雪竹的手，安安靜靜地陪著她。
葉長風當年鑲嵌的小金箔確實沒有傷及李雪竹的肌肉和韌帶，手術後的第七天，李雪竹就可以在葉子衿的攙扶下來回走動了。
葉子衿是感慨萬千。
從懂事起，她就一直發誓要給媽媽治好病。
但她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麽突然。
做夢似的。
做夢似的，她上了大學。
做夢似的，她見到了葉麟。
做夢似的，她找到了林炫。
做夢似的，她將如美瑩送進了監獄。
做夢似的，李雪竹的病根找到了，手術也這麽容易就做了。
她想，這整個事件，就是一串打著結的繩子，隻要解開第一個，後麵的就很容易解開了。
而第一個結是慕瑞笙慕爺爺給她解開的，若不是她救了慕瑞笙，她就不會有參加高考的機會，不參加高考，她就不會到江北上大學，不到江北上大學，她就不會見到慕易曦，不見到慕易曦，她就找不到葉麟，找不到葉麟，她就不會再次回葉家灣探尋自己的真正身世，不回葉家灣，她就不會陪許奶奶最後一程，不陪許奶奶最後一程，許奶奶自然也不會把當年的真相告訴她，她不知道當年的真相，自然也不會去找林炫和如美瑩複仇，不去找如美瑩，李雪竹的瘋病就不會好，李雪竹的瘋病不好，就不能說出膝蓋疼痛，不說出膝蓋疼痛，也就不容易找出病根所在，若是當做脊椎的毛病動了手術，那就南轅北轍了。
而當年，慕易曦的父母是為了保護李雪竹肚子裏的她而死。
而她卻在二零零一年夏天和二零零二年春天分別救了慕易曦和慕瑞笙。
看來，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天意啊。
她扶著李雪竹走到了窗邊，窗外，有一位年輕的母親抱著一個孩子，身後還跟著一個大約三歲的男孩。
李雪竹見了，忽然就失聲喊起來：“乖寶兒，快到媽媽這兒來……”
葉子衿一下子就湧出了淚水，她慌亂地拽過李雪竹，哽咽地說：“媽，那是別人家的孩子，我哥哥已經沒有十幾年了，他若是活著，應該是二十歲了。”
李雪竹愣了一下，隨即，她的眼中也湧出了淚水：“你哥哥若是活著，應該是個很英俊的小夥子了，他小時候就長得特別好看……”
說到這兒，李雪竹說不下去了，淚水成串地往出湧。
葉子衿也難過不已。
但往事不可追，死了的人再也活不過來了，活著的人還得活下去，她一邊給李雪竹擦著眼淚，一邊想著怎麽安慰李雪竹。
卻又聽李雪竹輕輕地說：“你哥哥不該生在林家，但願他能投生個好人家……”
葉子衿的心中一顫。
因果報應她是認可的。
但投胎轉世，這說法，似乎渺茫得很。
但她還是很認真地點頭安慰李雪竹：“媽，放心吧，哥哥一定投生了好人家。”
李雪竹卻不再說話。
母女倆就這樣在病房裏來回走。
周遭一片安靜。
突然，一陣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是葉子衿的手機。
葉子衿看了一下號碼，是郭子睿打來的。
自從那次被如美瑩帶下地下室，葉子衿再也 沒有見到郭子睿。
她接起了電話。
那頭，傳來了郭子睿的聲音：“聽說阿姨做了手術，我過來探望一下，方便嗎？”
“你在哪？”葉子衿問。
“就在病房門外。”郭子睿說。
葉子衿扶著李雪竹坐下，走過去打開了病房門。
郭子睿捧著一大束鮮花，笑盈盈地站在門外。
看他這陣勢，不像是來探望病人，倒像是來求婚的。
西裝筆挺，襯衫雪白，頭發柔順閃亮，一看就是新洗的。
他望著葉子衿，眼睛裏全是愛意。
葉子衿不傻，怎會感覺不出那目光裏的意味，趕緊說：“快進來吧，別在門口傻站了。”
說著話，做了一個請進的姿勢。
於是，郭子睿就捧著花束走到李雪竹的病床前：“阿姨，您這氣色好多了啊。”
“他是誰？”李雪竹這會兒倒是不認識郭子睿了。
確切地說，從被如美瑩嚇瘋到遇見如美瑩之前，這段時間見過的人，經過的事，如美瑩都是不記得的，就會好比大夢一場。
“阿姨，您不記得我了？我是小郭老師啊。”郭子睿笑著說。
“媽，他是賀杭。”葉子衿卻直接說。
郭子睿一愣，卻笑了：“你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