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丈母娘挑女婿有一套
昏黃的燈光下，張大媽陷入了回憶，葉子衿目光殷殷地望著她。
葉子衿心裏的希望是很大的，她覺得張大媽一定會知道當年關於林瓔珞的事情，畢竟，葉家灣就那麽幾十戶人，不管是誰家發生了什麽事，用不了幾天，所有的人都會知道。
別說誰家的一個人從哪裏來的，就是誰家的一塊豆腐從哪裏來的，村裏的女人們都能偵查清楚。
但讓葉子衿失望的是，張大媽想了一會兒卻說：“你媽當時怎麽到的咱們莊上，我一點印象都沒有，我隻記得鄧家的女人說葉大夫的小兒媳回來了，說不知怎麽的瘋了。我那天下午就看見你媽媽在前山梁上大聲哭喊，喊什麽我聽不懂，過了幾天，莊子裏就有人傳閑話，說是你爸爸不要你媽媽了，她才瘋了，也有說你爸爸……”
張大媽說到這兒不說了。
“說我爸爸死了？”葉子衿把話接了過去，她的語氣很平靜。
之所以這麽問，是因為她小時候，葉紫嫣常對她說她爸爸死了。
當年，爺爺去世後，七歲的她感覺天都塌了，不知道該依靠誰，雖然有個媽媽，但卻是又瘋又不能動；每當她被葉紫嫣欺負了，她的媽媽林瓔珞隻會傻笑，連一句安撫的話也不會對她講。
但她還是咬牙撐著苦日子，艱難地照顧著媽媽，因為她心裏有一個信念。
這個信念驅使她天天朝著村口的大路張望，她多麽希望有一天，她的爸爸能出現在村口。
但葉紫嫣總是不停地在她耳邊說：“你沒有爸爸，你爸爸早死了不會回來了！”
一次次的希望落空後的失望讓她漸漸地相信了葉紫嫣的話，以為她的爸爸早就死了，要不然，爺爺去世了，爸爸為什麽不會來呢？
那一年，是七歲的她人生的至暗之年。 失去了爺爺的庇佑，又得知父親也死了，這對於當年七歲的她來說，是個致命的打擊。
但這個打擊並沒有打到她，她反而變得更堅強了，因為她知道她不能軟弱下去，如果她活不下去餓死了，媽媽林瓔珞必然會餓死。
她不再去張望村口，而是天天去山裏撿柴挖藥材換錢養活自己和媽媽。
看著葉子衿平靜的模樣，張大媽倒有些難受，心疼地說：“咱們莊子上的人別的本事都沒有，一個個地就會亂嚼舌頭說胡話，都是閑得沒事幹。”
窗外，傳來了一聲貓叫。這又讓葉子衿想起了小時候被劉翠蓮趕到破窯洞裏住的時候的情景，老鼠在她頭頂跳，貓在窯洞外叫，現在回想起來，都不敢想自己是怎麽熬過來的。
她又問張大媽：“那你還記不記得當年的車禍是誰撞的我媽？”
隨著年齡的增長，她越來越覺得當年的事情蹊蹺：當年葉家灣根本沒有汽車，林瓔珞怎麽會出車禍？
而離葉家灣最近的鎮子，南山鎮，也距這兒好幾十裏路，林瓔珞怎麽可能跑那麽遠？
這個問題張大媽倒是沒有怎麽思考，直接說：“出車禍是你爺爺說的，你媽當時住了好幾個月的醫院呢，但具體是誰撞的你媽，你爺爺從來沒有說過。”
葉子衿沒有再問，她沉默了。
也許，真相隻有爺爺知道，但爺爺已經去世很久了。
張大媽卻忽然說：“子衿啊，和你們一起來的開車的那個司機挺不錯的。”
葉子衿還在想著心事，隨口附和著：“嗯，是挺不錯的。”
張大媽又說：“我看出來了，他是個會疼人的好男人，我家花花以後要是能找到像他那樣一個好女婿，就是我燒了高香了，男人嘛，窮點都沒關係，隻要對人好會疼人就是最好的。也不知他成家了沒有，你有空幫我問問，等我們花花考上大學了，看他願不願意做我女婿。”
葉子衿驚得回過神來，大為詫異地望著張大媽。敢情這張大媽給自己女兒相女婿呢。
在她的印象裏，張大媽可從來沒有誇過誰家的小夥子，這還是第一次。而且，張大媽竟然還把慕易曦當成了窮司機。
楊建東可以說是葉家灣最優秀的男孩子了，但張大媽也沒說給自己的女兒張花花找楊建東那樣的女婿。
“你從哪來看出來他很好了？”葉子衿有些好笑地問張大媽，“難道是因為他長得好看？”
張大媽直搖頭：“好看有什麽用？我是看他是真的像個男子漢，你不知道，今兒劉興蓮要砍你的時候，他那架勢樣就好像等著替你挨劉興蓮的鐵鍁呢。他雖說是個外地人，但也明白好男不能和劉興蓮那潑婦鬥，卻在一邊等著給劉興蓮下套，今兒若不是你治了劉興蓮，我看劉興蓮就被他治了，這麽好的小夥子，以後肯定有出息！我越看越喜歡！要是他能看上我家花花，娶了花花，以後生的娃肯定是又聰明又俊！”
張大媽越說越激動越說越起勁，直把葉子衿說了個目瞪口呆，沒想到慕易曦這位大叔這麽有魅力，不說話，隻往那兒一站，就被人相中了。
瞬間，她有了一種危機感。
“嬸兒，你不知道，他年齡大了呢，比花花大十四歲呢！”她想嚇退張大媽。
卻沒想到，張大媽聽了更是高興：“年齡大了好啊，年齡大了會疼人，老話不是說，‘寧嫁個老爸爸，不嫁個耍娃娃’嗎？”
說到這兒，張大媽又泛起了嘀咕：“不是吧，我看他挺年輕的，也就二十三四歲的模樣啊？”
“真的比花花大十四歲，他是屬鼠的，七幾年的鼠。”葉子衿想嚇住張大媽。
張大媽卻更高興了：“屬鼠的好啊，顧家。”
葉子衿無語了。
張大媽忽然意識到了什麽，問葉子衿：“子衿，你是不是看上他了？你要是看上的話，那就不問了，不管是你還是花花，能嫁給他，我都高興。”
張大媽的語氣是極其真誠的，葉子衿也知道她說的是心裏話，忽然受了感動，張大媽真是待她如親生女兒啊。
心裏感動，嘴上卻說：“大媽，你說什麽呢，我哪裏會看上他？”
張大媽就笑了：“可不是，我們子衿這麽漂亮這麽聰明能幹，要嫁也要嫁大老板，怎麽能嫁一個開車的？那你明天就幫我問問他，如果他沒結婚又沒女朋友的話，考慮考慮我家花花，你在他跟前可多多誇誇花花啊，告訴他，花花長得也不賴，人也勤快，會過日子……“
葉子衿不知該說什麽了，隻笑著點頭：“好，我明天一定跟他說。”
隻是，她的嗓子裏突然像是被什麽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