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試探
“周紅梅說是我父親殺了我母親而後自殺的，慕家族規，殺人者自殺者不能立碑。”
“周紅梅是你叔父的妻子？”葉子衿問，她心裏奇怪，幹嘛周紅梅說是自殺就是自殺？那或許不是呢？
“她和我父親生了慕衍。”慕衍淡淡地說，好像是在講別人的故事。
葉子衿的內心卻受到了極大的震撼。
原來，慕衍竟是慕易曦的同父異母的弟弟！
她原以為慕衍和慕易曦是堂兄弟呢，卻沒想到竟然是這種關係。
寂靜的夜裏，慕易曦的聲音傷感而又懷舊：“我父親留下了一本日記，我不相信我父親會殺害我母親，更不相信我父親會出軌。自從我父母離世，如姨就替周紅梅給爺爺傳話，周紅梅也是對爺爺各種孝敬，博得了爺爺的好感，允許她帶著慕衍搬進慕宅。”
原來是這樣。
葉子衿忽然有些憐惜慕易曦。
甚至，她能感受到慕易曦的痛苦。
她覺得她的童年已經夠不幸的了，沒想到這個男人比她還要悲慘。
“對不起。”她輕聲說。
她不知道她為什麽要道歉，隻覺得，自己好像虧欠了他什麽似的。
慕易曦卻笑了：“說什麽呢？你又不欠我什麽。而我，和我爺爺，都在葉家灣被你救了，我們慕家人欠你的，我會還給你的。”
“我不要你還什麽的。”葉子衿連忙說。
“為什麽不要還？”慕易曦反問。
“那隻不過舉手之勞。”葉子衿說。
慕易曦走過來，凝視著葉子衿的眼睛：“我還以為你要我以身相許呢。”
寂靜的夜裏，他的聲音如蠱似惑。
葉子衿的心突突大跳，嘴上卻說：“別，別開玩笑。”
“如果我是當真呢？如果我要娶你呢？你願不願意嫁給我？”他的聲音更加魅惑人心。
葉子衿沉默。
結婚，這事兒，她一點沒想過，她一直想的是多學些醫術，早點把林瓔珞的病治好。
她媽媽看著她結婚。
而不是，她結婚了，生子了，她的媽媽還瘋著，不知道自己已經有了那麽大的女兒，並且女兒已經生孩子了。
見葉子衿不說話，笑容從慕易曦的臉上一點一點散去，但他的聲音依舊溫和：“開玩笑的，你應該和你的同齡結婚，而不是我，咱們年齡相差太懸殊了，我這麽大年齡，娶你一個小丫頭，那不是欺負你麽，回房睡覺吧。”
葉子衿鬆了一口氣，心裏不知為什麽，卻忽然空落落的，好像失去了什麽。
慕易曦這麽說，大概是給她麵子吧？他大概是嫌棄她年齡小沒有共同語言，或者嫌棄她嫁進不好，不是大家閨秀吧，她聽如姨不止一次地說過，豪門婚姻，最講究的就是門當戶對。
她輕輕點頭：“好，你也早點睡。”
慕易曦微笑著點頭。
葉子衿逃也似的拉開門走出去，她怕她淪陷在那笑容裏。
她輕手輕腳地回到房間，林英和林瓔珞都已熟睡。
月光照進房間，皎潔而又清冷。
她沒有開燈，摸索著睡在了林瓔珞身邊。
這晚，葉子衿失眠了。
後來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卻又做了很多荒誕離奇的夢。
她夢見她和慕易曦結婚了，夢見和他有了兩個孩子……
卻又夢見慕易曦趕她走……
孩子們哭著喊媽媽，慕易曦卻冰冷著臉讓她立刻滾出慕宅……
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苦讓她在夢中傷心哭泣……
直到林英推她：“子衿，是不是做噩夢了？”
她這才發現是一個夢。
幸好是一個夢。
不然，她的人生該是多麽絕望。
驚醒後的葉子衿再也沒有睡著，卻悄悄地裝睡，怕打擾到林英休息，直到五點林英起來了，她也跟著起床。
她和林英一起服侍林瓔珞洗漱。
林英確實在盡心盡力地照顧林瓔珞，兩周來，林瓔珞的變化很大，臉上氣色很好，頭發梳得一絲不亂，身上幹淨清爽，若是不傻笑，倒是個端莊的貴婦模樣。
兩個人推著林瓔珞下樓到花園裏散步的時候，慕瑞笙已經在練太極了，如姨伺候在旁邊。
看到葉子衿，如姨眼神有些複雜，卻笑著說：“子衿姑娘起得好早啊。”。
慕瑞笙慢慢收勢，如姨遞過去潔白的毛巾，慕瑞笙擦著額頭的細汗，笑問葉子衿：“子衿，昨晚去夜市玩得開心嗎？”
“開心，非常開心。”葉子衿笑著答。
一問一答剛結束，管家走過來說：“老爺子，花旗置業的總經理帶著太太來拜訪。”
如姨突然有些緊張，直接說：“大清早的拜訪什麽，去回了，讓他們等老先生有空了再來。”
慕瑞笙卻問：“花旗置業的總經理？他們來做什麽？”
如姨不停地給管家使眼色，管家並不知昨晚如玉做的事情，一時弄不懂如姨的意思。
如姨瞪了一眼管家，笑著對慕瑞笙說：“還能有什麽事，肯定是生意上的事情希望能和慕氏合作。”
慕瑞笙一聽就有些煩，說：“慕氏的事情如今全是易曦在打理，在說，在家裏也不是談生意的地方，讓他們找易曦去。”
如姨趕緊對傭人說：“快去推了！老爺子現在還能被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打攪嗎？”
管家剛要答應。
卻聽一個清越的聲音說：“什麽話，讓他們進來說。”
葉子衿回頭一看，竟是慕易曦。
慕易曦起的比她還早，正繞著大花園晨跑，剛才恰好跑了一圈過來，如玉跟在他身後。
如姨連忙對慕易曦說：“還是讓他們回去吧，大清早的跑來也不知做什麽。”
管家就望著如姨：“那我去讓他們回去？”
慕易曦笑著問管家：“難道我在這個家裏說的話不管用？”
管家大驚，連忙低頭說：“不敢。”
如姨心中也咯噔一下，慕易曦這是什麽意思？嫌她僭越了？做了主人的主？
不對呀，在家裏，慕易曦一直很尊重她的意見的，就像她是他的母親那樣。
可這突然的一句話，明顯是說給她聽的。
卻聽慕易曦又笑著：“趙叔，我開個玩笑，倒把你嚇到了，你膽子可真小。”
管家笑了，這個大少，平日雖然少言寡語，但對傭人們都是極和氣的。倒不像二少，對傭人是極為嚴苛，稍有不順意，都要責罰的。
聽了慕易曦這話，如姨也放下心來，原來是她自己想多了。
卻又聽慕易曦笑著對管家說：“有什麽話，他們進來說。”
“是。”管家答應著就走向大門。
頃刻，如姨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
萬一這花家夫婦說出了如玉的事情，那她和如玉就別想在慕宅待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