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眾怒所歸
在心裏連說了幾聲“罪過罪過罪過”，葉子衿嚴肅而認真地對慕瑞笙說：“慕爺爺，我不挑食，別人能吃的，我都可以吃，請以後不要做這麽多，這會折損我的福分的，而且，今天剩下的，放冰箱裏，我慢慢吃吧，別倒了浪費了。 ”
聽了葉子衿這番話，慕瑞笙頻頻點頭，他自己也並非是奢侈浪費的人，今天之所以做這麽多，無非是不想讓葉子衿在慕家受委屈，但讓葉子衿吃剩下的東西，那是萬萬不不行的。
如姨是個會察言觀色的，見慕瑞笙對葉子衿很是讚許，心中氣惱，臉上卻笑盈盈的：“子衿姑娘，節儉固然是美德，但剩下的東西人吃了會得病的，你說，是人重要還是東西重要？別因為珍惜一點東西，讓人生病了，那得不償失啊，今天我也是不知道你喜歡什麽，就吩咐廚房做了這麽多，咱們下不為例，這次就倒了吧。”
葉子衿算是聽明白了，原來，主張做這一大桌子早餐的人是如姨。
她猜測得沒錯，慕瑞笙病著，哪裏能想這麽周全，確實是如姨說葉子衿剛來，不知愛吃什麽，每樣都做些，慕瑞笙為了不委屈葉子衿就應允了如姨的提議。
這就不得不讓人懷疑如姨的居心，與其說她是為葉子衿好，倒不如說她是想捧殺葉子衿。
試想，剛來第一天，就為她做這麽多東西，浪費不說，傭人私下的怨言是難免的，這是其一。其二，若葉子衿自己不知輕重，聽了慕瑞笙說一桌子菜都是給她做的，讓她挑著吃，就飄飄然以為自己很重要，那必然惹得慕瑞笙和慕易曦反感，到時候，葉子衿眾怒所歸，就離滾出慕宅不遠了。
如姨的算盤就是這麽打的。
她認為葉子衿一個十幾歲的農村丫頭沒見過世麵，一定禁不住慕家這繁華世界的誘惑。
可葉子衿卻是個十分知輕重的，她知道多大的頭戴多大的帽，知道自己是來學習的，不是來享受的。
自幼受中醫文化熏陶的她最經得起花花世界的誘惑了。
她讓如姨的計劃落空了。
對於如姨說的這次倒了的話，葉子衿也不讚同，笑著說：“好好的東西倒了做什麽，家裏這麽多人，都來吃啊。”
她看向一邊侍立的幾個傭人，對慕瑞笙說：“爺爺，這餐盤裏都是有公筷公勺的，咱們各自盛一碗咱們要吃的，另外的，也不算是咱們剩下的，讓傭人收下去吃了也是一樣的，省得浪費。”
又笑問幾個傭人：“你們不會嫌棄吧？”
嫌棄？哪可能，這一大桌子的菜都是名廚經過很多道工序精心烹製的，能吃到就是口福。
至少，慕瑞笙覺得傭人們不會嫌棄。
通常，豪門都有規定，撤下去的食物必須倒掉，即便有些菜根本沒動過，這倒不是為富不仁，而是，他們怕被人說他們讓傭人吃殘羹冷炙，這樣不好聽。
但私底下，很多傭人還是吃主人家撤下去的飯菜的，做傭人的，自然不會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平時舍不得吃的海參鮑魚被倒掉。
慕瑞笙就曾無意間撞見過慕家的傭人分食撤下去的菜肴的。
所以此刻，慕瑞笙覺得傭人們不會嫌棄。
但慕瑞笙不知道的是，如今慕家的傭人，都是看如姨眼色行事的。
如姨雖說是個傭人，卻儼然是慕家的當家人。
隻如姨一個眼神，他們就明白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聽了葉子衿的問話，幾個傭人就看向如姨。
這一幕，慕瑞笙和慕易曦都看到了。
幾乎同時，慕瑞笙和慕易曦也都看向如姨。
如姨肩膀一僵，頓時恨葉子衿恨得要死。
這該死的野丫頭，一來就暴露她，
但她臉上卻笑著對傭人們說：“子衿姑娘問你們話呢，你們看我做什麽啊。”
其中一位傭人領會了如姨的意思，就對葉子衿說：“我們哪裏敢嫌棄啊，但我們做下人的，是不能吃主人的飯菜的，這不符合禮儀規矩。”
如玉就微笑著說：“子衿妹妹，你是農村來的，可能還不太明白這兒的規矩，就早餐做多了點，沒什麽的，趕緊吃吧，爺爺的身體比什麽都重要，易曦哥哥的時間也比什麽都重要，這點事，就讓傭人去解決吧。”
說完，又微微一笑，那神情好像在說：這是農村來的女孩子，就是小家子氣，為了一點多做的早餐，這麽說半天，囉嗦不囉嗦。
慕瑞笙點頭，對葉子衿說：“子衿，快吃吧，吃過之後讓易曦送你去學校，今天第一天上課，可不許遲到。”
如玉聽了就說：“易曦哥哥那麽忙，我和子衿妹妹一起去學校。”
如姨卻給如玉使了個眼色，示意她不要多說話，又給慕瑞笙盛了一碗粥：“您喝粥吧，今天這粥熬地很軟糯。”
慕易曦也就給葉子衿也盛了一碗，又把吃粥的配菜都用小碟各樣給葉子衿搛了放在麵前。
見慕易曦對葉子衿這麽體貼周到，慕瑞笙很高興：“易曦，你以後要好好照顧子衿。”
又對葉子衿說：“子衿，你放心，易曦雖然年齡大了點，但會疼人，你們好好相處，時間久了，你就會知道，爺爺真的沒有讓你吃虧……”
葉子衿笑著說：“爺爺放心吧，我知道好歹的，他這樣的好男人，真是天上難尋地上難找。”
她知道慕易曦剛才給她盛粥搛菜都是做樣子給慕瑞笙看的，所以並不多激動，說這話，還帶著幾分嘲諷的意味在裏麵。
但如玉的臉色卻陡然難看異常，她捏著筷子的手指開始泛白，一雙眼睛就像粘在了葉子衿身上，直直地盯著葉子衿，那眼神，完全沒有了之前的溫柔恬靜，凶狠異常，就好像要把葉子衿當做早餐吃了似的。
如姨擔心慕瑞笙看出什麽，輕輕推了一下如玉，問：“玉兒，你頭還暈？”
又對慕瑞笙說：“玉兒這些天不知怎麽了，總是頭暈。”
被如姨一推，如玉回過神來，心中擔心自己的失態是不是被慕瑞笙和慕易曦看到，趕緊放下筷子用手按著額頭說：“剛才突然很暈。”
輕輕地就把剛才的失態掩飾過去。
如姨就乘機殷切地望著慕易曦：“易曦，聽你爺爺說你今天要去瑞盛醫院視察工作，要不你順路帶著玉兒去看一下醫生吧？”
雖然用的是疑問的語氣，但如姨卻篤定慕易曦不會拒絕的。
一直以來，慕易曦是拿她當親媽待的。
可慕易曦還沒表態，慕瑞笙就說話了：“讓老周帶玉兒去，易曦得陪子衿去學校，子衿第一次上學，不懂的很多，我怕她不適應。”
如姨眼神一暗，卻微笑著點頭：“也好，確實，子衿姑娘需要易曦陪著去，不然，別的學生可能會欺負她。”
如玉就在一邊溫婉地說：“還是不麻煩周叔了，我和易曦哥哥先送子衿妹妹去學校，然後再去醫院，這樣也節省資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