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章 原城
這一句話，似乎用盡了方萬涯渾身的力氣，雖然方萬涯的語氣盡量表現的平和，但怎能不讓人動容。
一句足夠了，其中又包含了怎樣的無奈和傷痛。
「走，回去。」方萬涯說著，扶起了方千然。
方千然站起身後，扶著方萬涯的手臂，向著雪凰鳥走去，在登臨雪凰鳥之前，才對著林蒼瀚拱手說道，「弟子需要處理一些家事，改日再來拜見院長。」
「請便，節哀。」林蒼瀚立刻回道。林蒼瀚豈會不知如今方千然和方萬涯的心境，自然也不會在這種時候去和方千然寒暄什麼，雖然林蒼瀚很想，很想讓蒼羽學院對於方千然來說，更有歸屬感，很想和方千然多說幾句話，至少讓方千然不再對自己陌生。但如今確實不適合。
何況，方千然以弟子自居，已經足夠讓林蒼瀚滿意了。以方千然如今炙手可熱的程度，即便是三大世家也會對方千然大開山門，若是一些輕狂的青年，又對蒼羽學院沒什麼歸屬感，還真可能會出現其他輕狂。其實在林蒼瀚未曾見到方千然之前，確實是有些擔心，方千然是否還會以蒼羽學院自居。
畢竟在林蒼瀚看來，方千然進入蒼羽學院分院也沒多久，而且在玄界中，方千然還曾和蒼羽總院的弟子有過衝突，林蒼瀚難免擔心方千然會直接捨棄了蒼羽學院。
方千然聽著林蒼瀚間接的話，點頭稱是，隨後再度對著周圍的蒼羽學院長老，拱手施禮，這才登上了雪凰鳥。
帶上爺爺方萬涯，方千然一行人向著原城而去。一頭九階境界的雪凰鳥，兩具棺槨，兩個青年，一位老人，這種陣容，到確實有些奇異。
而對於原城那樣的小鎮子來說，一頭九階境界的飛行魔獸，足以讓整個原城都炸開了鍋。
不過如今的方千然和方萬涯，可沒心思去關注原城眾人仰望天空時候流露出的驚愕神色。
原城方家，雖然方千然離開這裡已經有好幾年了，雖然方萬涯也因為要觀看方千然在玄界中的表現，故而也離開了一段時間，但如今的方家，已經沒有任何人再敢來造次。和方家爭鬥了數十年的其餘兩大家族，更是絲毫未曾趁著方萬涯不在的時間，去對方家的產業打什麼鬼主意。
方千然，二代星主的傳人。僅僅這一點，便讓方千然成為了整個原城的英雄。這麼一個小鎮，出現了二代星主的傳人，出現了一個吸引了整個玄龍大陸修士目光的天才，這是整個原城中人的驕傲。如今的方家府邸，已經成為了原城最別樣的地方，不僅沒有人敢對方家打主意，很多原城中人還將方家當做了一塊福地，寶地。在方家周圍，時常有人盤膝打坐，認為這裡定然和其它地方不同。
在他們看來，方千然成為二代星主傳人的事情，太過神奇，若非生在寶地，怎能有如此氣運。
方千然和方萬涯未曾在意如今原城所有因為方千然而發生的巨大變化，雪凰鳥帶著兩人直直的降落在了方家府邸。
方家中的僕人等等連忙迎上前來，當看到兩具棺槨的時候，不免發怔，但隨著方萬涯的交代，這些方家僕人連忙聯手將兩具棺槨抬到了方家後山。
方千然親手將兩具棺槨重新下葬，親自為父母立碑，而後跪在墳前，沉默不已。
方萬涯輕嘆著說道，「若是……他們泉下有知，必定會為你感到開心。」
「爺爺，仇人是，齊冥子。」方千然開口說道。
齊冥子，若是在以前，方萬涯對於這個名字不會熟悉，但如今關注了玄界許久的方萬涯，卻是對這個名字很熟悉，那晶碑提名的玄龍大陸天驕，當年晶碑提名剛出現在玄界的時候，青崇郡蒼羽分院可是有許多人為方千然不忿的。認為其他四人，還算實至名歸氣，畢竟除了齊冥子以外，當初最早的晶碑提名，是三大世家的青年一代第一人，以及陸北的弟子云姜。但齊冥子何德何能，能夠力壓方千然，被晶碑提名。
方萬涯當初可是很長一段時間，都被周圍人口中的齊冥子所環繞。
「爺爺老了，其實到現在，都不太能弄得懂那玄界是怎麼回事，但爺爺知道，十大王族是整個玄龍大陸的敵人，若是那晶碑提名的齊冥子，被玄龍大陸所需要，方家的仇，比不得，比不得。」方萬涯輕嘆一聲說道，「孫兒，你可明白爺爺的意思？」
「孫兒，明白。」方千然略顯生硬的回道。似乎在極力的剋制著情緒。
「其實爺爺對於你，並沒有真的期望你成為一個大英雄，但如今你的一舉一動，似乎都牽動著太多人，也是太多人的期望，既然走到了這一步，你便要有相應的承擔和忍耐。」方萬涯拍拍方千然的肩膀，「若是……若是有一天，別人的期望成了你難以承受的壓力，隨心，隨性，也不妨一試，爺爺雖然只是一個三階境界的糟老頭子，沒有見過什麼大世面，但總覺得，至強的修士也不能長生不死，既然最終都會身死，其實很多事情也就沒有了太大的意義。」
方萬涯說的話很矛盾，似乎在告訴方千然，要去承擔如今他自己需要去承擔的，但又心生不忍，才告訴方千然隨性而為，也並非一定不可以。這一刻的方萬涯，完全的展現出了一個無法幫孫兒左右命運的老人，該有的猶豫和糾結。大義凜然的話，方萬涯說不出口，他只想表達他最想要說的，雖然他自己也覺得言辭之間充滿矛盾。但方千然卻聽得明白。
「爺爺放心，孫兒知道分寸，不會讓爺爺失望。」方千然回道。「孫兒兩月之後便要再入玄界，恐不能為父母守孝三年……」
方千然話未說完，方萬涯便打斷道，「我想你父母想要看到的，也不是你白白虛度三年時間。」
「孫兒明白。」方千然回道。
這一日開始，整個方家除了方萬涯，其他人盡皆穿上了素服，方千然也時常跪在父母墳前，異常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