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2章 偏心

  家裏其他人同樣直直地看著羅東升,麵對家人迫切想要知道的目光,羅東升重重地點點頭,回應羅母和其他家人:

  “小琴不會騙我的,她說我一到首都就能上班,說會在首都給大寶二寶找學校,說隻要我好好幹,不僅每個月能拿到工資,而且還有獎金可拿,娘,你和爹看我啥時候帶大寶二寶動身?”


  羅母很是高興兒子能帶著孫兒去首都和兒媳團聚,但高興勁頭過後,羅母愁容滿麵,看眼羅父,方對羅東升說:


  “火車票不便宜,你帶著大寶二寶,光票錢怕是得花不少,老三,家裏的情況你是知道的,這車票錢咱家拿不出來啊!”


  “娘,要不咱找鄉親們湊湊。”


  羅東升有兄有姐有弟弟有妹妹,數年前便已全部成家,此時開口的是羅二哥。


  “我讚成二哥說的,娘,咱們都出去找鄉親們借點,等我三哥一上班,借來的錢很容易還大家夥的。”


  三哥如果在首都落住腳,沒準能把他也帶出去賺錢,羅五弟如是想著。羅母生有三子兩女,老大和老四是女兒,

  沒讀過書,老二和老五,及羅東升這個老三,皆有上過學,但老二僅讀完小學二年級,就打死不再去學校,

  說看到書本便腦瓜子疼,老五不比老大強大哪,湊湊合合讀完小學,然後丟下書包,找親大伯要活幹,給家裏掙工分,唯獨羅東升是個讀書的料,卻礙於家境,讀到初中畢業無奈輟學


  基於此,羅父羅母最是喜歡這個腦子聰明,會讀書的兒子,覺得家裏特別虧欠這個兒子,沒能讓其上高中,耽誤了考大學。


  心懷愧疚,當羅東升和村裏的知青好上,羅父羅母明明放心不下兒子娶知青進門,卻在和羅東升談過後,見其意決,保證不會後悔,便沒有阻止婚事。


  去年傳來高考的消息,宋琴要參加,羅東升持支持態度,自個也跟著複習,羅父羅母心中不安,擔心兒媳考上大學拋夫棄女,


  不要這個家,但礙於先前的愧疚心思,沒多說什麽,用無聲表明態度,支持羅東升和宋琴考大學。


  結果無疑令羅父羅母沒失望,宋琴考上大學,沒提離婚,每月一封信往家寄,一年多來,為省車票錢,人雖沒回來,

  可每隔倆三月就會將她自個攢的補貼給家裏寄一部分,足見心裏是有在家務農的丈夫和孩子的。羅五弟音落,不等羅母做聲,羅東升驀地一拍額頭,嘿嘿笑說:


  “我差點忘了,小琴說會找同學借錢寄回家,讓我一收到匯款單就帶著大寶二寶買火車票前往首都。”


  羅父這時開口:“既然你媳婦兒都安排好了,那就等她的匯款單一到,你取了錢便帶著倆孩子走吧。”


  “要不就別大寶二寶了,等老三在那邊徹底安頓下來,再把他們接過去?”


  羅母看向羅父:“那裏是首都,做啥都得花錢,這老三剛去,身邊帶倆孩子,怕是會耽誤上班。”


  “老三媳婦不是都說好了,給倆孩子在那邊聯係學校,這要是把大寶二寶留在家,隨後老三回來接,不得另外花車票錢?!”


  從他們這去首都的火車票可不便宜,就他們這家境,還是別瞎折騰好些。


  “娘,我爹說得沒錯,與其再花車票錢往返接大寶二寶,倒不如按三弟妹說得來,讓老三帶著倆孩子一起走。”


  “我讚成爹和大哥說的。”


  羅五弟表態。


  “說的也是,行,那就這麽來吧。”


  家中成員意見統一,羅東升被倆兒子高興得圍著打轉兒,嘴裏連連笑嘻嘻地喊著要去首都找媽媽咯!

  對於羅東升即將要前往首都上班,村裏人無不羨慕,而最羨慕的無疑莫過於羅二哥和羅五弟。


  這不,夜裏睡前,羅二哥對著羅二嫂禁不住感慨:“老三到底比我和老五有福氣,這往後不僅成了工人,

  而且是在首都的廠子裏上班,一月光保底就能拿三十五塊錢工資,這要是試用期過後,算上那啥全勤和獎金,一個月隻怕能拿到五六十都不止。”


  “你確定不是在嫌棄我?”


  羅二嫂語氣透著酸味兒:“如果你當初能像老三一樣娶個女知青做媳婦,今日老三有的你自然也有,但可惜的是,你娶的人是我這個大字不識一個的村婦。”


  “好端端的你做啥陰陽怪氣?”


  聽出羅二嫂言語中的酸氣,羅二哥隻覺沒勁得很,說:“我隻是羨慕老三,又沒說想娶個女知青做媳婦,

  況且也是老三命好,媳婦考上大學沒學哪些黑心知青拋夫棄女、拋妻棄子,跑去城裏上大學再沒音訊。”


  “你三弟命好,難道你娶了我命不好?”


  羅二嫂的語氣很衝。“咱能不能別這麽無理取鬧?!”


  羅二哥揉揉額頭,頗為無奈說:“三弟妹進咱家門,對爹娘對咱們做兄嫂的都是真心相待,你犯得著挑三弟妹的刺?!”


  “我挑刺?我咋挑她的刺了?還不是你酸溜溜地羨慕老三娶了個好媳婦,現在不僅能離開咱們這個窮地方,而且一個月能拿到不少工資,

  羅東明,我告訴你,當初可不是我死皮賴臉要嫁給你,是你家找媒人到我家說親的,現如今我給你娃兒都生了四個,你卻遺憾自個沒能娶個女知青做媳婦,你說你還有沒有良心啊?”


  羅二嫂心裏的酸味和氣悶一個勁往上冒,聽完她所言,洛二哥感到無比冤枉,不由為自個辯解:

  “我是羨慕老三即將離開村裏去首都的廠子裏上班掙錢,可我有提過三弟妹一句?有提過後悔沒娶個女知青做媳婦?”


  “你是沒在嘴上提,可你心裏就是那麽想的。”


  羅二嫂知道自己是在沒事找事,但他就是忍不住覺得,不管是羅二哥或是羅五弟,打心底羨慕羅東升這個三弟(三哥)因娶個女知青做媳婦,

  才有了今時今日的好運,這麽想著,她心裏便不自主地感到不舒服。再加上用晚飯前,羅父毫無征兆地提出在羅東升走之前分家,這讓羅二嫂愈發覺得不舒服,心裏酸水濃度加劇。


  眼看著家裏的日子要好過起來,熟料,公公陡然間提出分家,這不是明明白白告訴家裏其他人,老三日上班後領的工資不會全部上交這個家,花用到他們這些家人身上。


  五塊錢,一個月老三隻需給二老五塊錢做養老,絕大半工資養自個家,這公平嗎?


  羅二嫂不服羅父這個時候提分家,卻礙於是兒媳,沒有她置喙公公做的決定,這才在夜裏入睡前,陰陽怪氣找羅二哥的事。


  “隨便你咋說。”


  解釋不聽,羅二哥沒了耐心,不想繼續打理羅二嫂。而羅二嫂瞬間覺得別悶得慌,在被窩裏踹了羅二哥一腳,氣呼呼地說出心裏話:

  “老三眼看著就能拿工資貼補這個家,你說你爹是咋想的,在這會提出分家,難道在你爹心裏就老三一個兒子,你和老五就不是他的種?”


  “你瞎說啥?”


  羅二哥氣得回給羅二嫂一腳:“我算是聽明白了,你就是眼紅老三能月月拿高工資,卻自個不能花用,所以在這一個勁冒酸水,找我的不是。”


  別戳穿心思,羅二嫂絲毫不覺得難堪,說:“我那是叫眼紅嗎?本來大家好好在一個鍋裏吃飯,現在老三發達了,

  來日兩口子一塊發達,卻把你們這些做兄弟的一腳踢開,去過他自個的好日子,我心裏是有氣,咋就不能說兩句?”


  “是爹讓分家的。”


  啥叫老三將他們做兄弟的一腳踢開,要過他自個的好日子?

  對於自家婆娘的小肚雞腸,羅二哥尤為不喜。


  “難你說你爹娘是不是偏心老三?要不然,能在今晚用飯時猛不丁提出分家!”


  “十個手指都有長短,我爹娘偏心我三弟一點,這有啥好奇怪的?!”


  “在這個時候提分家,是叫偏心一點嗎?如果你爹不提分家,他老三每月領了工資,還不得往家裏寄大半,這樣咱們的日子也能好過些。”


  地裏刨食,一年到頭手裏落不了幾個錢,可若是老三一個月能朝家裏寄二十來塊錢回來,全家的日子都會好轉,


  奈何家裏的老頭子把心騙到了咯吱窩裏,不給做兄弟的沾老三一點便宜,這真得很氣人!


  “等老三說的那啥包產到戶在咱們這展開,咱家的日子會好起來的。”


  知道媳婦鬧情緒的症結在哪,羅二哥的語氣變得舒緩,不免寬慰羅二嫂。


  “包產到戶是老三聽他媳婦在電話裏說的,這事能當真?退一步說,即便真有那麽一天,就咱們這的地能種出高產糧食?能種出好東西來?”


  手裏沒錢沒餘糧,她想送兒女上學都做不到,反觀老三屋裏,做娘的是大學生,做爹的很快就要帶著倆小子前往首都,還要在首都上學,過個十來年,老三一家四口過得日子必甩她屋裏一大截。


  越想,洛二嫂越是煩躁、氣悶。


  半晌沒聽到洛二嫂繼續發聲,羅二哥暗鬆口氣,闔上眼準備入睡,卻不知羅二嫂不是不想出聲,是她心裏清楚,現如今她說再多也於事無補。


  分家已成定局,做兄弟想吃老三的益,沒可能,她氣不順,發牢騷,隻會給自個一個勁添堵。


  羅五弟屋裏,聽著媳婦對於分家碎碎念,羅五弟裝睡,一句都不回應。緣由?他和媳婦兒一樣鬱悶,

  深覺二老偏心,在三房即將過好日子之際,提出分家,免得他們做兄弟的拖老三的後腿,有這麽做爹娘的嗎?

  “你做啥不說話?”


  “要我說啥?”


  被媳婦兒在腰間軟肉上狠狠擰了一把,羅五弟疼嘴裏發出吃痛聲,回應對方一句。


  “你爹娘偏心你三哥。”


  羅五弟的媳婦兒憤憤不平說:“常言說,做爹娘的疼愛大孫子小兒子,可在你家裏,你爹娘卻偏心你三哥,你心裏就不來氣?”


  “我家就我三哥腦袋瓜聰明,當年若不是家裏實在太窮,以我三哥的學習成績讀完高中,考上大學是鐵板釘釘的事,有這麽個兒子,我爹娘偏心我三哥有啥好奇怪的?!”


  心口不一,羅五弟可不會在媳婦兒麵前承認。


  “說得這麽無所謂,你心裏其實不是這麽想的,對吧?”


  “你就是自尋煩惱,爹說分家那肯定是要分家的,與其想這改變不了的事,為啥不在我三哥帶大寶二寶走之前,給倆孩子納雙鞋墊拉近我三哥和三嫂的關係來得好。”


  “不懂你說啥。”


  “先不說我三哥去了首都的廠子裏上班會如何,單就我三嫂在首都名牌大學上學,畢業後做了國家幹部,

  你說咱們如果和我三哥三嫂的關係處好了,日後有事求到他們麵前幫個啥忙,我三哥三嫂能不幫咱們?

  再說了,我還指望著我三哥在首都站穩腳,想法子把我也弄去他那個廠子裏上班,做啥要為分家這麽個事和我三哥置氣?”


  “你說的似乎蠻在理。”


  “那是,在這個家,除過我爹和三哥,我是第三聰明人。”


  羅東升不知自己兄弟屋裏為他將要去首都的廠子裏上班,及父親提出分家這兩件事兩口子鬧情緒,他和倆兒子躺在炕上,高高興興地說了會話,爺仨不知不覺陷入熟睡。


  ……


  京市,某廠家屬院。


  “既然那誰是你同學還是你舍友,你就和她說說,把你弟弟和你嫂子的妹妹也招進她愛人二哥的廠子裏上班,這麽點小事,你同學不會不幫你這個忙的。”


  吳梅又是懊惱又是後悔,狠不得給自己一個嘴巴子,作何周末跑回家,作何在吃飯的時候提到舍友,提到唯夏服裝廠和她舍友之間的關係等事兒,這下好了,聽聽她媽都說了些什麽,

  好像那服裝廠是她開辦的,往裏麵塞兩人,是輕而易舉的一件事。


  忍住滿心煩躁,吳梅放下筷子,起身說:“我吃飽了,最近要考試,我得複習功課,就不在家留宿了。”


  “你做什麽?”


  吳母“啪”地一聲將筷子拍在飯桌上,語帶不滿說:“有關係不用你傻啊!那啥服裝廠工資高、福利好,


  工作又輕鬆,你弟弟去那上班,這是多好的一件事,你不想著幫你弟弟一把,拉個臉算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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