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0章 反思
永康帝眼瞼低垂,沉默好一會,頷首:“是啊,要是沒有那個夢,我怕是真得後悔一輩子!”
“夢?什麽夢?”
夏墨寒看著永康帝,目中難掩好奇:“皇兄介意和臣弟說說那個夢嗎?”
永康帝神色微不可察地變了下,他這細微的變化被夏墨寒看在眼裏,眸中的好奇不由被若有所思取代:“不方便的話就算了。”
估計那個夢多半有些難以啟齒,要不然,他這位皇兄不會麵色生變,一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的樣兒。
“你我是同胞兄弟,你又是我看著長大的,皇兄沒有什麽不能和你說的。”
永康帝神態看不出喜怒,不帶任何情緒說:“老四的事你沒忘吧?”
夏墨寒點頭:“當時就是覺得很難以置信。”
四皇子翻車前,在夏墨寒心裏的印象挺好,熟料,陡然間永康帝將其貶為庶人,發配邊疆,永生不得回京,那一刻,夏墨寒是怎麽都想不通。
殘害手足,為人陰險,不配為皇家子……對於四皇子身上的罪名,夏墨寒心存質疑,卻也沒到有永康帝麵前問個明白,畢竟帝王之威,
是不容侵犯的,哪怕他是這個帝王的胞弟,也不可以對其所言所行,及下發的聖旨提出異議,此刻聽到永康帝毫無征兆地將四皇子的事拉出來,夏墨寒幾乎是瞬間想到,那些所謂的罪名多半是真假摻半,隻為覆蓋四皇子犯下的真正罪責。“不光你覺得突然,朕在做了那個夢後,前去驗證,看到眼前的一幕,亦覺得難以置信……夢中,朕以旁觀者的身份,目睹老四和庶母在朕的後宮苟合,
聽到老四和那賤人雲消雨邂逅談論葉氏一族的案子,說葉氏一族是被老三和罪婦岑氏夥同岑侍郎構陷,說在整件事中,老五也有參與其中,
當然,老四自個同樣沒少暗中出力。很快,夢境一變,朕出現在菜市口,看到葉氏一族的男丁不論年齡,皆被問斬,朕抬手想要阻止,
卻張嘴發不出聲音,隻能看到滿地血流成河,這一幕將朕從夢中驚醒。不想相信夢中的一切,可朕又不由自主地去了那賤人的寢宮,結果,正如朕在夢中看到的那樣,老四和那不知廉恥的賤人在一處。
是不是很意外?
在幾個成年皇子裏麵,朕待老四一向不錯,知道他生來身體不好,又念在他生母曾在朕身邊服侍周到,以及因給朕生下皇子難產離世,朕免不了偏疼他一些,留他一直住在宮中,
而老四把一個孝子扮演得也極好,讓朕感受到如尋常百姓家父子間的天倫之樂,不成想,一切都不過是虛幻,是老四刻意做出來給朕看的,
由此可見老四有著多深的城府。當晚把老四關押後,朕忍不住在想,若沒有那個夢,若朕沒有到那賤人的寢宮,來日老四為坐上廟堂上那把椅子,少不了逼宮弑父!”
臉色變得沉冷,永康帝嘴角緊抿,須臾後,又說:“定了老四的罪後,看著他被押出宮門,這一晚,朕原本睡得好好的,忽然間像是被蠍子蟄了下,禁不住睜開眼坐起身,接著朕不經意間看到枕邊放著一封密折和一遝寫滿字的紙張……”
夏墨寒靜靜地永康帝說著,不曾插一句話,直至永康帝音落,他眼裏流露出驚疑之色,問:“皇兄確定沒提前見過枕邊那封密折?”
永康帝搖頭,語氣肯定:“白日批閱折子,朕不曾發現裏麵有夾帶密折,亦不曾發現那遝筆跡對照分析記錄。”、“也就是說……皇兄那道在千鈞一發之際出現在菜市口刑場上的聖旨,源於你做的那個夢和奇跡般出現在你枕邊的那封密折……”
夏墨寒一臉肅然:“真沒人悄然進過皇兄的寢宮,將東西放到您枕邊?”
“沒有。”
永康帝說著,嘴角牽起抹苦笑:“估計是天都覺得太傅和皇後他們太冤,因而把那些明明白白能證明太傅、皇後無罪的證據丟在朕枕邊,
狠狠地打朕的臉,這還不夠,翌日散了早朝沒多久,大理寺主審官員又拿著一遝證據到朕麵前,無形中,朕再次被打臉,一時間,朕隻覺自己是個昏君,差點鑄成一個無法挽回的大錯。”
夏墨寒靜默良久,說:“聽說大理寺手上的那些證據,其實是依附老三,暗中幫老三辦事的官員主動跑去大理寺親口陳述出的供詞?”
永康帝頷首:“確實是是供詞。很詭異是不是?一個個像是中了邪似的主動跑去大理寺,都不用大理寺官員審問,毫不保留,全把自己受老三這個主子,聽從岑侍郎安排,如何構陷太傅一絲陳述的清清楚楚。”
“皇兄,臣弟以為,不管是天在幫葉氏一族和皇後洗冤,還是那些幫老三、岑侍郎構陷葉太傅和皇後,亦或是什麽江戶俠義之士暗中插手,總之,您最終沒有釀下大錯,這是您之幸,亦是我大夏之幸!”
夏墨寒一字一句說得認真,聽完他這番話,永康帝感慨:“你說得對,不管那些證據是怎麽來的,最終的結果都是沒讓朕鑄成大錯。”
“對了,皇嫂和您之間還好吧?”
“比起剛出冷宮那會,你皇嫂對我好多了,不過,朕心裏明白,於你皇嫂和睿兒,朕是著實對不住他們娘倆!”
永康帝低歎了句,不過,夏墨寒並未接話。
“有時候朕忍不住在想,自古以來,帝王為何要有三宮六院?平衡朝局,為皇家延綿子嗣?如果真是一位手段了得的帝王,需要靠女人來平衡朝局?
延綿子嗣,不同的女人生出的孩子,他們為利益爭奪,相互殘害,子嗣再多又有何用?”
史上,哪怕是一母所出的兄弟,在利益麵前,刀劍相向的也不是沒有,譬如大唐的玄武門之變,再譬如隋煬帝弑父殺兄……所以,“利”字當頭,帝王擁有三宮六院,擁有多的子嗣,真就好麽?
“皇兄怎和臣弟說這些?”
夏墨寒麵露不解。
“葉氏一族的案子說起來根源在儲位之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