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3章 幫助

  那次的事件鬧得挺大,但好在處理的及時,沒有給他的家人造成大的影響。


  “沒想到你也是個愛美的。”


  葉夏打趣。陸向北一本正經:“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難道你不喜歡我這張臉?”


  聞言,葉夏輕笑:“自然是喜歡的。”


  她可是隱性顏控,怎麽可能不喜歡高顏值?

  不對,是欣賞,是單純的欣賞,不是隨隨便便喜歡每個看到的高顏值。


  而話又說回來,相比較單純地欣賞高顏值,她其實更欣賞一個人身上的好氣質。腹有詩書氣自華,氣質好,即便顏值一般,這個人站在人群裏,那也足以讓人眼前一亮。


  ……


  正式開學,葉夏選擇住校,這讓程老爺子和程奶奶感到頗為遺憾,不過,要說最為遺憾的非陸向北莫屬,他原想著從大院坐公車每天去學校極為方便,


  隻要和輔導員亦或者係主任好好說說,沒準能得到通融,允許他和媳婦兒住在家裏,然,這想法不等他說出口,單家裏二老隨口提了句,


  就被他家親親媳婦兒婉拒,說學生就得有學生的樣兒,住校是必須的,不可以搞特殊,從而給老師和身邊的同學留下不好的印象。


  媳婦兒的態度已然相當明確,陸向北不得不壓下滿心遺憾,在家中二老麵前,讚同葉夏的說辭。


  校園生活是美好而溫馨的,且打眼望去,處處彰顯出青春洋溢的氣息。葉夏沒想到她會被老師指定為班長,一而再推脫,說自己能力不夠,擔不起班集體的責任,熟料,班導當場來了個投票選舉。


  不成想,選舉結果令葉夏詫異不已,與此同時,讓她找不出借口再推脫落在她肩上的責任。就這還不算,校學生會竟然也給她發出邀請函,


  邀她加入學生會,在學生會任職,許是為避免她推脫,校學生會主席,一位大四學長直接找她談話,張口就給她戴頂高帽子,


  說她是今年的滿分狀元,又是開學典禮上作為新生代表發言,像她這樣方方麵麵都很厲害的同學,就該積極加入學生會,為全校有需要的同學積極提供服務。


  對方雖然沒說不加入學生會會如何如何,但在這六十年代,在這激情如火與矛盾迸發的時代,葉夏腦子不糊塗,就算對加入學生會不怎麽有感覺,終還是點頭同意成為學生會幹部中的一員。


  沒錯,葉夏這位大一新生,受學生會主席邀請,初入學生會,便被按上一個組織部副部長的職位。


  據說原先的副部長是一位大三學姐,因身體原因,難再肩挑原先的工作職責,於上學期抹就遞交退職申請,本學期開學,

  學生會經過研究,允了那位學姐的請求,就這麽著,組織部副部長的職位空缺下來,想著把葉夏這個“大名人”招攬到學生會,學校學生會所有幹部開會,全票通過,將組織部副部長的職位給葉夏,且由學生會主席親自出馬,要葉夏加入。


  其實說起來,能在大學生會任職,如果工作再幹得出色些,對一個學生來說,尤其是對一個即將步入社會,參加工作的學生來說,有很多好處。


  葉夏明白這個道理,但她是真不太喜歡去管些瑣碎的事兒,不是她管不好,是她想抓著能抓到的時間,在離開大學校園前多學些東西。


  然,事已至此,葉夏告訴自己,那就好好幹吧,該她的工作她努力做好,至於學習時間,隻要有心,隻要擠擠,有的是。


  況且,她是一個追求完美的人,不做是一回事,一旦上手去做,那定是要做好,盡可能做到盡善盡美。


  或許這和她前麵兩世搞醫研有關,工作中,容不得有一絲一毫的馬虎,否則,很有可能在節骨眼上功虧一簣,搭上整個項目前期付出的心血。


  “江夏,你說咱班那個叫郭紅軍的男同學為什麽昨個才來學校報到?

  還有,他幹嘛每次吃飯都是最後一個去食堂?”


  午飯後,葉夏坐在教室看書,身邊一叫牛春梅的女同學湊到葉夏耳邊,低聲詢問。視線從課本上抬起,葉夏看眼教室門口,

  就見牛春梅口中的男同學拿著兩本書低頭朝教室後麵走,半晌沒等到葉夏做聲,牛春梅壓低聲音問:“班長,你是在看郭紅軍嗎?”


  坐在葉夏另一邊留著學生頭,名叫方曉的女同學瞅眼牛春梅,說:“我看你就是明知故問。咱們班長每天多忙呀,哪有時間留意你說的這些雞毛小事。


  要說郭紅軍來學校報到晚,就他身上穿著那沒少打補丁的衣服,還有那像竹竿似的沒多少肉的身量,你難道猜不出這多半是他家遲遲湊不出買火車票的錢,才在昨個來學校報到?對了,我有正好看到郭紅軍進校門,原以為他是走錯地方,誰知,

  他和門房大爺說他是咱們學校的學生,是來報到的。至於最後一個去食堂吃飯,我說出來你可別不信,郭紅軍去的晚,是看食堂裏還有沒有剩下的菜湯。”


  “他要菜湯做什麽?”


  牛春梅問。


  方曉翻個白眼兒:“你說他要菜湯幹什麽?牛春梅,你家條件應該不錯吧,所以不知道郭紅軍要菜湯做什麽用?我告訴你,

  菜湯便宜,甚至可以說不用花錢買,郭紅軍打點菜湯,把他從家帶的黑麵饃饃掰碎泡在裏麵,就這樣當成一頓飯填肚子。”


  牛春梅怔愣好一會,有點不可思議地問:“你怎知道的這麽清楚?”聞言,方曉有點不自在,見葉夏也看向她,這才小小聲說:


  “我和郭紅軍算是高中同學,不過,我家在縣城,他家在山溝溝裏,我們沒在一個班,高中三年一句話都沒說過,但郭紅軍學習很好,年年都是我們年級第一,平日裏我沒少聽周圍同學說起郭紅軍家裏的事。”


  微頓須臾,方曉很是小心地朝教室最後麵望了眼,見正被他說起的男孩子埋頭在看書,完全不知她正說著他的家事,不由暗鬆口氣,續說:


  “郭紅軍是他家兄妹中的老四,上麵有倆哥哥一個姐姐,下麵有一個弟弟和妹妹,除過他們兄妹,家裏另有瞎眼奶奶和一個瘸腿父親,

  兄長皆已成家,他姐去年出的門子,按理說,郭紅軍家特別窮,不對,準確些說,是郭紅軍他們村,也不對,是他們公社下麵的每個村都特別窮,


  能上得起學的孩子真沒多少個,而郭紅軍讀書好,他們家從上到下勒緊褲腰帶,供養郭紅軍上學,知道家裏條件差,在高二下半學期的時候,

  郭紅軍主動退學,後來是學校老師到郭紅軍家,私下借錢給郭紅軍,說等郭紅軍考上大學參加工作後,有錢再還。那次,

  郭紅軍被他爸狠狠打了一巴掌,說郭紅軍不該騙家裏人,說是學校放假,留在家幫家裏掙工分。郭紅軍被老師帶回學校,他一張臉腫得老高……”方曉說的,聽得牛春梅唏噓不已。


  葉夏至始至終沒做聲,隻是靜靜地聽方曉講郭紅軍家的事兒。


  “對了,郭紅軍讀高中那三年,不管春夏秋冬,也都是最後一個去打飯。說是打飯,其實就是從菜盆裏舀些剩下的菜湯,如果


  沒有菜湯,他就喝自來水吃黑麵饃饃。”


  牛春梅瞪大眼睛,捂住嘴巴說:“這在冬天怎麽吃啊?饃饃還不得凍成石頭,他咬得動嗎?”


  方曉給她一個“你傻”的眼神,回應:“冬天有熱水好不,別把我們學校想的太窮,好吧,我們學校,乃至我們縣確實挺窮的,但熱水還是有天天供應的。”


  “你家在t市?”


  葉夏問方曉,聞言,方曉眨巴眨巴黑溜溜的大眼睛,一臉欣喜說:“班長,你可真是惜字如金啊,平日裏想和你說句話,總不見你開口,沒想到你今個竟然問起我家在哪。


  ”牛春梅撇嘴:“班長問你話你不回答,扯些有的沒的做什麽。”


  真是的,班長大人能開尊口,不趕緊回話,搞什麽毛線線?瞪眼牛春梅,方曉回葉夏:“春梅家在t市,我家在t市y縣。”


  葉夏唇角微彎:“看來咱們是老鄉啊!”


  “正式上課第一天,聽到你在講台上的自我介紹,我就知道咱們是老鄉啦。”


  方曉笑嗬嗬說。牛春梅點頭:“我也是。咱們都是S省人,雖不在一個市,但是老鄉這一點是沒差的。”


  “班長,你的大名,我們學校的老師和同學都有從廣播裏聽到呢,說我們校長親自拿著你在國外得獎的那份報紙,坐在廣播室讀給我們學校全體師生聽的。”


  方曉一臉崇拜地說著:“當時我們大家夥可激動啦,想著你那麽小就能代表國家去國外參加那什麽數學競賽,並且在競賽中和你那幾個隊員為咱們國家奪得冠軍,真得好了不起!”


  “我們學校的廣播裏也有播報班長你在國外得獎的新聞。”


  牛春梅附和,頓了下,她露出一臉頹喪樣兒:“你們不知道,我爸那段時日沒少在家對我吹胡子瞪眼,說我十七歲,把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別說進國家集訓隊,就是初賽都沒通過,看著我就來氣。”


  “我爸媽倒是沒說我什麽,但有讓我好好像報紙上的江夏同學學習。”


  方曉俏皮地吐吐舌頭。葉夏這時微微一笑:“大家都很優秀,不然,今天也坐不到這兒。”


  方曉忽然目光灼灼,直直地看著葉夏說:“班長,我好喜歡你哦!”


  牛春梅撲哧笑出聲:“你沒搞錯吧,班長是女孩子,需要你喜歡?”


  方曉哼了聲:“就你思想複雜,我就是單純的喜歡班長,覺得班長好親切,想要和班長做一輩子的朋友。”


  “是這樣啊,那是我理解錯啦,不過,你說得對,咱們班長是特別親切,尤其是班長一笑,我感覺就像是沐浴在春日的陽光下一般,暖暖的,好舒心。”


  牛春梅說著自己的看法,聞言,葉夏好笑地搖搖頭:“好啦,大家都在看書呢,咱們再說話,會影響同學們的。”


  牛春梅和方曉縮縮脖子,立馬坐正身形,翻開麵前的課本看起來。而葉夏則不經意地朝身後望了眼,好巧不巧和郭紅軍抬起的目光撞在一起,她倒也沒不好意思,看著對方,她友好地點點頭,然後收回視線,重新將目光落回課本上。


  下午的課程上完,葉夏去找班導鄭秀明一趟,又去趟學生會,期間約莫用了一個小時,隨後,她返回教室,安安靜靜看書,

  待晚飯時間到,看著班裏同學陸陸續續離開,她起身看向郭紅軍和一位同樣身穿打著補丁衣服,個頭卻要比郭紅軍近乎低半個頭黑瘦男同學:“何冀東,郭紅軍,你們倆留一下,我有話和你們說。”


  “班長,要不我們等你一會。”


  方曉和牛春梅收拾好課本,準備喚葉夏去食堂買飯,見葉夏有話與何冀東、郭紅軍二人說,兩人不由對視一眼,想著等葉夏一會再去買飯不遲。


  “不用,你們先去吧,我很快就去食堂找你們。”


  葉夏微笑著搖搖頭,目送方曉、牛春梅出了教室,她將目光挪向何冀東、郭紅軍:“過來坐吧。”


  這兩位同學有一個共同點,就是都不怎麽喜歡說話,課間也不怎麽和同學閑聊,看起來很內向。


  實際上是這樣嗎?

  葉夏覺得不全是。大學生活五彩繽紛,同學來自五湖四海,單從穿著上,就能明顯看出家庭境況,加之入學後生活上遇到的困難,

  就算再不想和人攀比,不想去想和學習無關的事兒,可一個宿舍住著,一個班級上課,一個學校低頭不見抬頭見,說實話,這對於家境困難的同學來說,很容易造成自卑心裏。


  當然,這話不是絕對的。有的同學家裏即便再困難,但天生樂觀外向,不把那些外在條件放心上,努力融入集體,努力拚搏,改變現狀,不為他人的目光受影響,這樣的同學不用多說,足可看出是個積極向上的年輕人。


  好吧,不喜說話,因家境心生自卑的同學,也不是說人這同學就不積極,不向上,隻是在葉夏看來,類似這樣的同學,

  很容易錯失人生中的機遇。譬如你內向,你自卑,在人前總是低著頭,抿唇不語,即便肚子裏裝著不少墨汁,即便腦子裏有不少點子,但你不說出來,不在機遇麵前展現自己的才能,要想被伯樂發現,有點難!


  “坐吧。”


  郭紅軍臉上略顯不解地走過來,在他身後,跟著同學何冀東。招呼兩人在自己對麵的落座,葉夏首先歉意說:“在我和你們說正事前,我想先和你們說句對不起。”教室裏這會

  子除過葉夏三人沒旁人在,她眸色認真,語氣誠懇,見何冀東、郭紅軍搖頭,目中卻染上不解,葉夏方說起正事:


  “下午上完課我有去找過班導,在班導那了解了下你們兩人的家庭情況……”


  一聽她這話,郭紅軍和何冀東皆是一怔,旋即兩人臉頰滾燙,本就低著的腦袋一瞬間快要埋到胸口。


  葉夏豈會不知二人為何這樣?他們八成是在自卑。事實上,郭紅軍和何冀東確實如此,他們覺得自己家裏的情況暴露在班長麵前,

  暴露在他們班,他們學校最優秀的女孩子麵前,且這女孩子比他們小好幾歲,和他們家裏的弟弟妹妹差不多大,她……她會不會瞧不起他們?

  他們看得出,這位小班長家裏的條件肯定很不錯,不然,怎能養出方方麵麵都極其優秀的女兒?親切,和同學們說話總是麵露微笑,

  在同學們課間問上課沒聽懂的問題時,耐心給同學們講解,她很忙,忙著上課,忙著去圖書館看書,忙著做題,卻不忘打理好班裏的內務。


  在如此優秀的同學麵前,他們卻想靠近又不敢靠近。


  緣由?


  怕被瞧不起。


  “郭紅軍,咱們是老鄉呢,我家在S省w市h縣紅渠公社下麵的一個村落裏,打開我家後門,上山用不到一刻鍾,學校


  放假,我沒少割豬草幫家裏掙工分。”


  微頓須臾,看著郭紅軍緩慢抬起頭看向自己,葉夏笑笑,把目光挪向何冀東:“何冀東,你家G省,說來和我們S省是鄰居呢,”


  聽到她這話,何冀東亦把頭抬了起來,這時,葉夏眸中笑意蘊染,看著眼前二人:“特意留你們在教室說話,其實是我想請你們幫我一個忙,嗯,準確些說,是想請你們支持支持我在學生會的工作。”


  “……”


  郭紅軍、何冀東眼裏寫滿疑惑。


  葉夏笑說:“是這樣的額,咱們學校有個勤工儉學部,我呢剛入學生會,學生會主席就給我分派一個任務,在咱們係的心生中,


  選出兩名家境困難的同學在校食堂做兼職,放心,不占用正常的學習時間,每日管中午和晚上兩頓飯,一個月再另外給兩塊錢,

  你們要是願意的話,我就把你們的名字報上去,快的話,你們明天就能在指定的時間段上崗,慢點,估計會到後天。”


  郭紅軍眼眶微酸,隻見他嘴角動了動,說:“學校有糧食補助的。”


  考上大學,學雜費、夥食費、住宿費等,全由國家包,而夥食費學校會發到學生手中,按照自己的飯量到食堂打飯菜,

  他有領夥食費,若是和同學們一樣,自不會餓肚子,但他想多節省些夥食費——錢票,這樣每個月就能寄回去給家裏,減輕一點家人的負擔。


  他們那地方是山溝溝,多是靠天吃飯,前麵的荒年裏,村裏沒少餓死人,眼下全國不少地方說是已過荒年,但他們那地方依舊是吃飯困難,

  一日兩頓飯算是好的,有的人家一日隻吃一頓飯,且不是稠的,是野菜黑麵糊糊,而他家,人口多,能幹活的壯勞力就他大哥、


  二哥,再加上他媽和兩個嫂子,一年辛辛苦苦掙工分,領不到幾個錢,也領不到多少糧食。不是大隊上不給,是沒有,是大隊上沒有,拿什麽發給社員?

  他有聽村裏人念叨過,說哪哪的大隊,人一天掙十個工分,算成錢有五六毛,少的,也有一兩毛錢,而他們大隊,辛辛苦苦一日十個工分,僅僅八分錢,連有些大隊的九分錢都達不到。


  可就是這樣,大隊窮,社員窮,他家窮,他爸和他媽和哥哥嫂嫂們,還有弟弟妹妹,全都冒著勁兒供他上學,讓他不用管家裏,

  讓他好好讀書,這就是對家裏最好的回報。


  他知道,如果他能考上大學,吃上公糧,那麽對他們家來說,確實是天大的好事。


  一方麵是有工資領,一方麵是給家裏人長了臉。工資他自是要交給家裏,然領工資起碼得等到四年後,這他等得及啊?!

  拿到大學錄取通知書那刻,家裏人高興得個個直抹眼淚,親戚們來

  家裏恭喜,有送半斤白麵的,有送半斤玉米麵的,有送幾顆雞蛋的……人家上門來道喜,他們家總得給人做頓飯意思一二,最後留下的東西自然沒剩多少。


  買火車票的錢湊不夠,他爸抽的蹲在地上直抽旱煙,兩個哥哥和嫂嫂們想法子出去借,到臨開學前依舊湊不到火車票錢,末了是大隊長知道他家的難處,以大隊上的名義借給他家一點錢,總算給他購買一張來京市的火車票。


  大哥結婚五年,生下一個兒子,今年一歲過半,看起來卻沒正常一歲孩子大,至今走路走不出幾步。很明顯,這是營養跟不上,

  骨頭軟,想走利索不容易。且侄兒腦袋大,身子瘦小,看著就讓人心疼。熟料,二嫂年初有孕,因家裏缺糧食,又沒有營養補充,

  人瘦得皮包骨頭,頂著個大肚子,走起路,一家人沒少擔心會出意外。在這樣的情況下,家裏人竟把親戚們來家裏道喜

  送來的一點細糧,說要給他烙蔥花餅子帶在路上吃,說要把雞蛋煮熟也給他帶上。


  他沒要,出家門那刻,他說什麽都不要,跪在地上,用自己的命逼迫家人把東西留下,把蒸的幾個黑麵饃饃給他裝著就好,

  說他到了學校就能吃好的。態度堅決,由不得家人不答應,他背著書包裏裝的黑麵饃饃,被大哥二哥送到縣上,然後獨自倒車到市裏,坐上開往京市的火車。


  回想著來大學報到前在家的一幕幕,郭紅軍在眼角抹了一把,對葉夏說:“班長,謝謝你,但這個兼職的機會你還是給更有需要的同學吧,我……”


  不等郭紅軍說完,就被葉夏截斷:“為什麽要這麽拗呢?你這兩日就沒打過飯,這我都是知道的,用不著多想,我就能猜出你的打算,

  或者說你已經把這個月領的夥食補助,給家裏寄了回去,你說我說的對嗎?另外,以後的每個月,你依舊會把自己的夥食費中的大半寄回家裏,郭紅軍,你可承認我所言是否屬實?”


  眸光挪向何冀東:“你有沒有把自己的夥食補助寄回家我暫且不知,但你每頓飯隻打最便宜的飯菜,買饃饃隻買黑麵饃饃,可見你有把夥食補助寄回家的心思。”


  郭紅軍和何冀東被葉夏說的低下頭。


  “國家給大學生夥食補助,是要我們有個好身體,好在畢業後為國家做貢獻,而你們為了家裏硬願自己挨餓,這日後在工作中萬一因上大學期間把胃餓出問題,從而倒在工作崗位上,這該是誰的錯?


  咱們國家現在是困難時期,培養一個大學生不容易,隻有我們先愛惜自己,學有所成,日後在工作中才能為這個國家,

  為人民,為我們自己的小家做出更多的貢獻,才不枉國家對我們的培養,不枉家裏認對我們的期待。說這些,我不是責怪你們給家裏寄學校發的夥食補助,我隻是想讓你們在保證自己不挨餓的情況下,再去想家裏人。


  咱們都是農村出來的,說句你們或許不愛聽的,但凡人勤快點,在咱們農村總能找口吃的。”


  郭紅軍和何冀東不語。


  葉夏歎口氣,續說:“到校食堂做幫手,這樣你們的夥食補助省下來就省下來吧,想寄回家我管不著,要是你們還不點頭答應,那我可真就把這機會給別的同學拉。”


  勤工儉學名額是她從學生會爭取來的,如若這兩位好麵子不願意接受,那她也隻能看係裏有沒有其他家庭困難的同學需要幫助。


  “謝謝!”


  郭紅軍起身,朝葉夏深鞠一躬:“謝謝你,班長,謝謝你給我這個兼職機會!”


  他是需要的,這兩日其實他隱隱感覺腦袋發暈,上課很難集中精神,他清楚,這是餓的,要是他再不好好吃飯,難保不會餓暈在課堂上。


  何冀東見郭紅軍答應了,連忙跟著起身,不等他鞠躬道謝,就被葉夏製止:“幹嘛呢?咱們是同學,而我又是班長,又是學生會幹部,幫助同學理所應當,哪裏需要你們這樣謝我?”


  郭紅軍給他鞠躬太過猝然,以至於她沒來得及阻止,這要是讓何冀東跟著朝她鞠躬道謝,那她成什麽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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