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8章 程雋朗的決定
賀詩琪追上李昊陽幾人,氣得跺跺腳,冷哼一聲,跑向大院門口。“我是慫包?”
手指自己鼻尖,李昊陽瞪著賀詩琪跑遠的方向,臉色是變了又變:“你們說我是慫包嗎?”
半晌,他收回目光,環視周圍小夥伴們問。林國慶反應速度嘴快,很是狗腿地連連擺手:“不是,老大你當然不是,咱們可都知道,你是咱們大院最威猛,最了不起的男孩子!”
隨著林國慶這彩虹屁一吹,其他小夥伴一個接一個也朝李昊陽吹起彩虹屁,但這並未令李昊陽感到高興,而是咬牙切齒說:“那她是眼瞎耳聾不成?”
用不著多想,李雪婷和林國慶等皆知這個她是指哪個。
“老大,你別和賀詩琪一般見識,她剛剛估計是心情不好,才胡說八道,我們是男子漢,就原諒她一次好了。”
林國慶不是為賀詩琪說好話,他腦袋瓜機靈,是在給李昊陽遞梯子,維護對方在他們大家夥跟前的麵子。
好叭,就打架而言,在林國慶這一幫同齡小孩間,李昊陽確實是翹楚,也極為講義氣,因此,林國慶等心甘情願認李昊陽做老大,玩耍時常以李昊陽的意願為先。
李昊陽朝地上呸了聲,哼聲說:“原諒她?誰給她的臉?聽著,以後誰都不許理會賀詩琪,等過段日子,從程雋朗那找回場子!”
聞言,林國慶等小孩兒接連點頭回應:“好。”
李雪婷卻氣得不知道說什麽好,隻見她盯著兄長看了好一會,而後自顧朝大院門口疾步前行,看那樣兒,是不想在理會兄長。
“婷婷!婷婷……”
李昊陽是個妹控,發現李雪婷獨自走人,瞬間將賀詩琪帶給他的怒氣拋之腦後,拔腿就追向李雪婷。
“國慶,那咱們……”
李昊陽這一走,他的小夥伴們禁不住麵麵相覷,其中一黑瘦小男孩看向林國慶,就聽對方說:“回唄。”
老大都回了,他們要是繼續站在這,和傻子有什麽區別?
……
下班回到家,賀衍在用晚飯時看到程雋朗臉上的淤青,眉頭禁不住微鎖:“雋朗,你這是怎麽回事?”
程雋朗夾菜的動作一滯,須臾,他嘴角噏動,淺聲回應:“不小心摔的。”
賀爺爺這時說:“我和你媽也有問過,這孩子回我們也是摔的,不過,我聽說李家的孩子和林家老二等同齡孩子,個個都是鼻青臉腫。”
賀詩琪正在喝粥,聞言,心虛得頭都不敢抬,看著粥碗隻顧著喝粥。
“琪琪是不是知道點什麽?”
沈曼青微不可察地看眼賀詩琪,狀似隨意地笑說一句。
別以為她沒看出死丫頭放學一回到家拉著一張臉,並上二樓沒少踢程雋朗那小子的房門,如果她所料不差,程雋朗這死孩子和李家那小屁孩,
以及大院裏其他多個同齡孩子臉上的傷,必是打群架所致,而打架的根源,多半與眼前明顯心虛的死丫頭有關。
賀詩琪像是被人猛地踩住尾巴似的,當即炸毛,怒瞪沈曼青:“我知道什麽?”
她這反應真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見餐桌旁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自己,賀詩琪把粥碗往邊上一推,起身:“我吃飽了。”吃個飯都不讓人吃安生,狐狸精果真不是個好東西!
“站好!”
賀衍見閨女欲離開飯廳,禁不住沉聲冷喝。渾身一哆嗦,賀詩琪嚇得站在餐椅旁一動都不敢動,但她沒去看賀衍這個父親,而是把目光挪向寵她愛她的爺爺奶奶,紅著眼眶說:“爺爺奶奶,我真得什麽都不知道。”
熟料,賀奶奶長歎口氣,直接揭穿孫女的謊言:“琪琪啊,你知不知道,隻要你撒謊,眼珠子就會轉個不停。”賀詩琪怔住,接著就聽向來寵愛她的奶奶再度做聲:“說吧,雋朗臉上的傷到底是怎麽回事?與你有沒有關係?”
“他和李昊陽他們打架,和我能有什麽關係?!”
賀詩琪心裏不是個能憋住事兒的,這不被她奶奶一兩句問得張嘴就來了句。
“就這麽簡單?”
賀衍對閨女所言持懷疑態度:“賀詩琪,雋朗一直忍讓你、避著你,是他把你當自家人,不想和你多做計較,你要是始終不知道好歹,早晚給我從這個家出去!”
眼裏淚光打轉,賀詩琪扯著嗓子控訴:“我才是賀家的孩子,我憑什麽離開這個家?你們一個個全向著程雋朗說話,可有想過這樣對我傷害很大?”
抬手抹淚,賀詩琪瞪向沈曼青:“我討厭狐狸精,討厭狐狸精帶到咱們家的拖油瓶,你們要是不把狐狸精和她帶的拖油瓶,還有她生的小崽子趕出去,我就絕食!”
賀衍覺得這閨女簡直不可理喻,鬧鬧鬧,每天就知道鬧,完全不把家中長輩說的話放在心上,耍小性兒已經到令人反感的地步,他就覺得奇怪了,難不成是他的基因出現變異,才生出這麽個聽不進人話的“魔女”出來?
如是想著,他氣從心來,冷聲說:“想絕食隨你。”
賀爺爺不讚同地睨眼他,但卻沒當場拆兒子的台,至於賀奶奶和沈曼青,一個又是搖頭又是歎氣,一個嘴角微不可察地牽起抹意味不明的笑,不過,這麽笑轉瞬即逝。
“姐姐是壞蛋,江夏姐姐是好姐姐。”
軟萌的奶音兒突兀地響起,賀旭陽瞪大眼睛盯著賀詩琪:“我叫陽陽,是爸爸媽媽的乖寶寶,不是小崽子!”
江夏姐姐最最好啦,有給他寫回信,而且在信中向他問好,問他乖不乖,並要他聽爸爸媽媽和爺爺奶奶還有哥哥姐姐的話,收到江夏姐姐的回信,他特別高興呢!
“白眼狼!你以為我喜歡你喊姐姐嗎?我壞,有本事你以後少和我說話!”
拿她和個野丫頭作比較,小賤種,長本事了!
賀詩琪不管長輩們用什麽眼神看她,留給賀旭陽一句,轉身頭也不回地出了飯廳。
“琪琪這是被我們慣壞了啊!”賀爺爺在賀詩琪離開後,長歎一聲,對賀衍說:“好好教教吧,繼續這樣下去,琪琪怕是要毀了。”
賀奶奶認同地點點頭,不過,她將視線挪向老伴兒:“小衍工作忙,不能隻指望他這做爸爸的教琪琪,咱們也得好好在琪琪身上用點心。”
程雋朗在一開始回應賀衍後就沒再說話,默默用完晚飯,他和長輩們打過招呼,起身上二樓回到自己房間。
“叩叩叩!”
賀衍屈指輕叩程雋朗的臥房門,不等屋裏傳出聲音,他握著門把扭開門,就見程雋朗坐在書桌前,靜靜地翻著課本,直至聽到他腳步聲靠近,方抬起頭看過來:“爸,有事?”
房門被賀衍隨手關上,他走到程雋朗的床邊落座,啟口:“耽誤你一點時間可以嗎?”
程雋朗點點頭,隨手將椅子轉個方向,與賀衍麵對麵而坐。“告訴爸爸,你臉上的傷是不是和琪琪有關?”
抿唇,程雋朗靜默半晌,抬眼迎上賀衍充滿關心的目光,唇角微啟:“我想去爺爺奶奶那邊讀書。”
“賀衍不假思索反對:“這個話題咱們談過,我的態度你很清楚,而且你爺爺奶奶知道你有這個想法的話,肯定也會持反對意見。”
京市的教育條件是全國最好的,他是萬不會答應這孩子到一個偏遠的小縣城去上學,哪怕被小孩兒在心裏埋怨,為其學業和前途著想,這份埋怨他認了!
“我可以不去爺爺奶奶那邊上學,”
聽程雋朗這麽說,賀衍冷峻的麵部表情稍顯緩和,同時心裏也暗鬆口氣,但程雋朗的後話緊跟著而來:
“爸,我知道你對我很好,家裏的爺爺奶奶同樣對我很好,可我留在這個家裏,顯然不合適,所以,請你答應我住到程家那座小樓裏,如果您同意的話,我現在就去給爺爺奶奶打電話。”
賀衍深眸中情緒難辨,良久,他說:“那座小樓雖有按時打掃,可你一個小孩子住在裏麵叫爸爸如何放心?”
“大院警戒很好的,我一個人住那座小樓沒一點問題,還有,我在爺爺奶奶那有學過做飯,餓不著自個。”
程雋朗一字一句地說著,見賀衍眉頭微皺,遲遲不做聲,他不由又說:“您如果還不放心的話,我就和爺爺奶奶商量下,看他們能不能回到京市生活。”
微頓須臾,他抿了抿唇,語帶遲疑:“爸,我想參加今年的畢業考。”
他現在在讀初二,實則,初三的課程已經被他學完大半,加上有“陸向北”的一部分記憶在,融會貫通,熟練掌握初三課業的知識點,於他來說,毫無難度可言。
“這樣吧,給你爺爺奶奶的電話爸爸來打,你寫作業吧,回頭咱們爺倆繼續談。”
如果程家二老願意回京市生活,這孩子住回程家那座小樓,他即便不舍,卻也不會極力反對,畢竟有長輩在身邊照顧,出不了什麽大岔子,但要是兩位老人……
暗自搖搖頭,能有什麽但是?和孫兒生活在一起是兩位老人一直以來的願望,要是知道寶貝孫子不願繼續住在賀家,想搬去程家小樓住,兩位老人怕是毫不猶豫就答應返京生活。
起身,賀衍欲出程雋朗房門之際,頓住腳,回頭說:“是琪琪找昊陽和國慶一幫孩子幫她和你打架的吧?!”
程雋朗抿唇不語,這等於告訴賀衍,事實正是他說的這樣,而賀衍這時嘴角翹起抹弧度,眸光寵溺溫和:“你很棒,爸爸為你感到高興。”
一對多,雖說有掛彩,但就老爺子所言,這孩子沒有吃虧。
“不過,以後再遇到一對多這樣的情況,爸爸的建議是最好別硬碰硬,畢竟對方人多,萬一傷到你,這虧咱們可就吃大了!”
留下這一句,賀衍眉眼間笑意蘊染:“好了,你學習吧,爸爸就不打擾你了。”
幫程雋朗拉上房門,賀衍走到賀詩琪門外:“賀詩琪。”
輕喚一聲,他扭開閨女的房門,抬眼就看到賀詩琪側躺在床上:“沒寫作業,不脫鞋就這麽躺著,賀詩琪你這都是些什麽毛病?”
書包隨便丟在椅子上,桌上的課本亂七八糟堆在一起,作業本打開,上麵幹幹淨淨,一道題、一個字都沒有,這說明什麽?答案不言而喻。
賀詩琪驀地從床上坐起,紅腫的眼睛圓瞪:“我沒毛病,我就是不想寫作業,就是不想脫鞋睡覺,你能拿我怎樣?”
壞爸爸!不喜歡她,不愛她,就喜歡那些野孩子……
媽媽,她好想媽媽,要是有媽媽在,野孩子就不能住到她家,狐狸精也別想給她做後媽,可是媽媽在哪呢?
她沒有見過,從生下來就沒見過,以前奶奶說媽媽在天上,說媽媽變成星星在天上看著她,她信了,夜裏趴在窗戶上,望著夜空中的星星一遍遍輕喊媽媽,
希望媽媽能下來陪陪她,熟料,在她過完五歲生日沒多久,姥姥直接告訴她,媽媽死了,媽媽是為生下她死的,這讓她很討厭自個,很氣憤狐狸精帶著拖油瓶跑到她家,占了她媽媽的位置。
姥姥說狐狸精沒一個好的,說狐狸精最會迷惑人,而她爸爸就是被狐狸精迷惑,才會幫著狐狸精養野孩子,並和狐狸精生下一個小賤種,來搶屬於她的一切。
她恨爸爸,甚至恨爺爺奶奶,都是騙子,說喜歡她愛她,全是騙人的,如果喜歡她,如果愛她,又為何會把狐狸精娶進門?
又為何生下一個小賤種搶她的東西?淚水順著臉龐滾落,賀詩琪憤恨地等著賀衍,這樣的她,看得賀衍心裏一緊,他問“你恨爸爸?”
賀詩琪自然不回應他,皺眉,他沉聲說:“就因為你欺負雋朗,爸爸沒有幫你說話,你就恨爸爸,還是說,你不僅恨爸爸,你是恨這整個家裏的人?”
麵部表情漸變嚴肅,但賀衍的眸光卻異常柔和,隻不過賀詩琪並未去看他的眼睛,這會兒她低著頭,擺出一副完全不搭理的姿態。
“琪琪,你自生下來就沒了媽媽,因為這個,爸爸和爺爺奶奶寵著你慣著你,但三歲前的你,即便被我們寵著慣著,卻依舊像個小天使一樣懂事乖巧,”
“後來,你被你姥姥接到家裏住了約莫兩個月,自那以後,你就變得嬌縱任性,張嘴就喊你沈阿姨是狐狸精,對著雋朗就喚拖油瓶,琪琪,你自己好好想想,這幾年你都變成了什麽樣兒?”
抬手,賀衍欲揉揉閨女的頭,卻不成想,在他的手剛觸碰到小丫頭的發頂時,就被賀詩琪歪頭躲過。
“雋朗從來沒有做過欺負你的事兒,你沈阿姨疼寵你就像是在疼親女兒,陽陽更是從會說話起就圍著你轉,你想想這些,再相信你自個對他們都做了些什麽,爸爸希望你能從中看出自己到底是哪裏做得不對。”
輕歎口氣,賀衍續說:“你是爸爸最疼愛的閨女,這一點永遠都不會變,但爸爸不會因為疼你愛你就縱著你做錯事。”
或許雋朗住進程家那座小樓,這小丫頭的性子多多少少能改變點吧?!
然,賀衍哪裏知道,問題的症結根本就不是程雋朗住在哪,而是程雋朗的目光從來沒有停留在賀詩琪身上,這才使得賀詩琪總沒事找事,和程雋朗過不去。
李家,不,準確些說,大院裏好幾戶人家,今晚沒少傳出皮帶“啪啪”聲和小孩兒鬼哭狼嚎的聲音。
“好好給我麵壁思過半個小時,隨後再寫五百字的自我檢討。”
李鈞最近工作忙,回家有些晚,進門好巧不巧聽到閨女再說兒子夥同一幫同齡大的孩子,將程雋朗堵在大院旁邊的巷子裏圍毆,
氣得當下就抽出皮帶,把李昊陽從餐椅上拽下來,朝其屁股上招呼了好幾下,別看他長得俊逸溫潤,可“玉麵閻羅”這個稱號在專業進公安戰線前,那絕對是叫得響當當。就是現在身處公安戰線,“玉麵閻羅”依舊被周圍的同事叫得響亮。
挨了抽,又被罰麵壁思過,還要寫檢討書,李昊陽麵對著牆哭得那叫個可憐,然,家裏沒一個人同情這小霸王,謝淑英這做媽的甚至笑著嘲諷:
“能耐得你,還是什麽老大,帶著你的小弟們圍堵人家雋朗,結果呢?以多對一,還不是被雋朗揍得個個掛彩,李昊陽,你真得很出息!”
李昊陽吸了吸鼻子,啞聲說:“我哪裏想到那小子看著瘦不拉嘰,拳腳功夫倒是一點都不賴,我們都說好了,回頭一定找回場子!”
謝淑英就在兒子身後站著,聞言,上手就在李昊陽後腦勺削了下:
“說你能耐你還真是夠能耐的,竟想著養精蓄銳,循著機會再對雋朗以多欺少?!李昊陽,你如果真有本事,就約個時間,和人家雋朗一對一當著我們大人的麵,在操練場好好幹一架,否則,你就孬吧!”
頓了下,謝淑英在兒子後腦勺再次削了下:“記住了,不許再聽琪琪的話亂來,要是被我發現你陽奉陰違,就等著被你爸繼續那皮帶抽吧!”
“媽,我是您親兒子,有您這麽做媽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