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7章 直言
微頓須臾,她嘴角噙笑,又說:“你爸爸有聯係到江夏的爸爸媽媽,並且有托你許叔叔幫忙買機票,這會子你江夏妹妹的爸爸媽媽應該已經到京市……”
聽著媽媽說的話,李雪婷眼裏的淚水不受控製地湧出,見狀,謝淑英嚇得忙住把閨女抱在懷中:“告訴媽媽,這是怎麽啦?婷婷,你別嚇唬媽媽,有事和媽媽說,媽媽幫你解決。”
不能說,正因為不能說,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說,才會忍不住想哭。
“是不是一個人睡著害怕?沒事的,今晚媽媽陪你睡。”
輕拍著閨女的後備,謝淑英哼著兒歌,也不知過去多久,她懷裏傳出細微均勻的熟睡聲。
垂眸,見閨女眼角掛著淚珠已然入睡,瞬間,謝淑英眼裏的心疼幾乎溢出來,輕輕放閨女躺到床上,掖好被腳,送上一個晚安吻,方輕手輕腳離開。
“睡了?”
返回客廳,謝淑英眉眼間染染著抹愁色,見狀,李奶奶先是問了句孫女兒的情況,見兒媳點頭,她方一臉關切地又問:“有心事?”
謝淑英迎上她的視線,抿了抿唇,她說:“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聽聽打今個從醫院回來就眼淚流個不停,我問她怎麽了,她搖頭說沒事,可我看她那樣明明有事,這可真夠讓人擔心的。”
李奶奶眉眼溫和:“小丫頭懂事了,有自己的小秘密,你就不要再去問了,等過兩天,她肯定會好起來。”
聞言,謝淑英輕“嗯”了聲,卻還是有些不放心:“和以前相比,婷婷這近幾個月實在太懂事,既不鬧著要我給她買新衣服,也不成日嚷嚷著要吃肉,每天安安靜靜地待在家裏看書,媽,你和爸就不覺得咱家婷婷反常?”
沒等李奶奶做聲,李爺爺渾厚的嗓音先揚起:
“有什麽反常的?咱家婷婷變得懂事,那是她覺得自己以前做得不對,就改正缺點變得乖巧體貼長輩,這是多好的事兒,你們就不要想些有的沒的,如果覺得孩子受了委屈,改日去商場給買兩件新衣服,再給孩子做頓紅燒肉吃。“
“你爸說得對,抽空你帶著婷婷去商場逛逛,多買兩身,給小江夏送去醫院,要不是那孩子擋下那顆子彈,婷婷她爸這回肯定是凶多吉少。”
李奶奶異常誠懇地說著,須臾,她望眼窗外的天色,問老伴:“怎還不見回來?”
看著手中的報紙,李爺爺隨口回應:“快了吧。”
靳家。
“明個咱們去醫院看看小江夏。”
七歲大的小姑娘,來京市參加寫作交流活動,這先是在拐子手上救下她家孫孫,接著又在街上幫國安同誌抓特務,沒隔多久,竟在火車站候車廳替人擋子彈,那孩子小小年紀,怎就有一顆如此火熱、勇於奉獻的心?
這顆心值得人人稱頌,值得人人學習,可要是她作為小丫頭的家人,肯定不希望自家孩子去冒那個險。
想法雖自私,可誰家的孩子誰疼,不過,他們靳家得到過小丫頭的幫助,且這幫助讓他們家重新有了歡聲笑語,如此恩情,靳家任何一個人都會銘記在心。
“老大要上班,我明個一早有會要開,就讓老二陪著你去醫院。”
靳爺爺看眼倆兒子發話,聞言,靳慕寒當然沒意見:“領命!”
君君在爺爺懷裏坐著,驀地把手舉高高:“還有我,我也領命,明天陪奶奶去醫院看望江夏姐姐。”
一聽到他這萌萌噠的奶音兒,靳奶奶笑著連聲說:“好好好,我們君君和奶奶還有小叔一起去,一起去。”
靳霆琛直至上樓回臥室睡前都沒說一句話,他隻是嘴角噙著淡淡的笑,聆聽家人在那說,而這會兒,他洗浴過後,著睡衣靠坐在床頭,
眼睛雖落在手中約有兩指厚的書上,腦中卻想著今日白天發生的事兒,想著下麵的同誌向他匯報,說要不是有關小姑娘拿四顆桔子幫他們一把,要抓住那倆潛伏多年,預謀近期搞破壞的特務有點困難,且有可能在抓捕過程中傷到街邊群眾。
沒錯,靳霆琛就在國安工作,並擔任重要職位。當他得知出手相幫的小姑娘名叫江夏時,心裏的震驚用任何語言都難以描述,可轉瞬,他又覺得就小姑娘製服三個拐子的壯舉,拿四顆桔子助他手底下的同誌抓獲那倆特務,再正常不過。
可是小姑娘在火車站無畏無懼,挺身而出幫李鈞擋子彈的舉動,給他帶來的衝擊到此時此刻都沒有平息下來。
七歲,年僅七歲的小姑娘,她是如何知道子彈是衝著李鈞去的?
又是懷著怎樣的心態,用自己的後背幫一個成年人擋子彈?
難道她一點都沒想過自己的安危?
靳霆琛眉心緊鎖,透過消音器飛出的子彈,說起來還是有點聲音的,然而,在場的人都沒有聽到槍響,哪怕是細微的聲音都沒有聽到,可見對方手中那把木倉既安裝著消音器,又做了別的預防,從而沒造成任何異響。
那麽在這樣的情況下,小丫頭是如何確定子彈運行軌跡的?
捏了捏眉心,靳霆琛合上書,並隨手放到床頭。
明早……明早他帶著工作要去醫院一趟,希望能從小姑娘口中得到答案。
醫院。
迷迷糊糊睜開眼,葉夏看到她爸她媽在病床邊坐著,以為自己眼花,她閉上眼睛,半晌重新睜開,發現自己不是眼花,
不是在做夢,爸爸媽媽就在她眼前,就在她病床旁的椅上坐著,兩人眼眶泛紅,臉上掛著寵溺的笑容正靜靜地看著她,嘴角噏動,她喉嚨有點幹,但還是出聲輕喚:“爸爸……媽媽……”
“醒了?!”
江安聲音微啞,伸出手揉揉閨女的頭:“嚇死爸爸和你媽媽了,你這丫頭,人小小一點,怎麽盡做些危險的事?好了,爸爸不是批評你,爸爸隻是看不得你受傷。”
葉夏扯了扯嘴角,笑得眉眼彎彎:“我知道……我知道爸爸是關心我……”
林蘭抹掉眼角的淚水,瞪向閨女:“你這熊孩子,是要把媽媽嚇死是不是?前麵剛打電話遇到拐子,後麵就為救人中木倉,你說說,你當時有沒有想過自己會出事?有沒有想過你出事後我和你爸爸該怎麽辦?”
迎上她媽的淚眼,葉夏眸中染上一抹愧疚,絲毫沒有因她媽眼睛圓瞪,就心生害怕,她笑了笑,說:“我那會顧不得想那麽多。”
媽媽眼睛裏的心疼幾乎溢出來,看得葉夏心裏又暖又酸澀。
遇事,她腦中隻會閃出一個念頭——去解決。
顧慮什麽的,她從不去想,這或許和她從事的工作有關,做研究最忌瞻前顧後,縮手縮腳,隻有堅持信念,勇往直前,才會在工作中取得成功。
那麽這一世,她究竟要從事什麽工作呢?
由於後背受傷,葉夏隻能趴在病床上,揮去腦中的思緒,她幹澀中難掩甜糯的嗓音溢出唇齒:“媽媽,我想喝水。”
不等林蘭做聲,江安手裏捧著裝有紅糖水的搪瓷缸,他用胳肘輕鵬鵬媳婦兒,問:“是你喂咱閨女還是我喂。”
林蘭一點都不和客氣,接過搪瓷缸,拿著小勺小心翼翼地喂閨女:“慢點喝。”
約莫過去數分鍾,葉夏搖搖頭,表示自己喝好了,說:“我半下午有醒過來一次,沒看到爸爸媽媽呢。”
江安笑說:“我和你媽媽一個小時前到醫院的,說起來還得感謝李同誌,要不是他幫忙訂機票,最快明天晌午我和你媽才能到京市。”
“那回頭我們好好謝謝李叔叔。”
葉夏笑眯眯地說著,聞言,江安和林蘭決定聽閨女的,兩人點點頭:“好,等見到李同誌,咱們再好好謝謝人家。”
翌日清晨,彭校長別過江安兩口子,就踏上了歸途。
昨晚相見,他異常誠懇地向江安、林蘭道歉,表明都是自己疏忽,才導致葉夏落在拐子手上,才有葉夏中木倉一事,不過,
江安和林蘭又不是大字不識,不明事理之人,他們知道閨女在京市遇到的事兒怨不到彭校長頭上,自然不會給人難堪。
“叩叩叩!”
靳霆琛拎著一網兜補品站在葉夏住的病房門口,抬手輕叩病房門,聽到裏麵傳來“請進”的聲音,他推開門,走進病房:“夏夏,身體恢複得怎樣?”
將網兜遞到林蘭手中,靳霆琛在靜安拎過來的椅上坐下,微笑著問趴在病床上,渾身充滿靈氣的小姑娘。
葉夏眨巴眨巴澄澈晶亮的大眼睛,聲音軟乎乎:“好多啦,謝謝靳叔叔關心。”
林蘭倒杯熱水遞到靳霆琛手上,而後,她提起暖壺對江安說:“我去打水,你和夏夏陪靳同誌說說話。”
病房門被林蘭從外麵拉上,靳霆琛和江安聊了兩句,繼而把話題轉到昨日的木倉殺事件中,聽到他問如何知曉有人搞暗殺,又是如何確認子彈的運行方向,葉夏也沒隱瞞,直言:
“靳叔叔,我不知道有人在火車站搞暗殺,至於我是如何確認子彈的運行方向,是靠這裏,”
手指自己的耳朵,她甜軟的嗓音在病房裏再度揚起:“我自幼五感超強,當時聽到子彈劃破空氣帶來的聲響,我立馬喊了聲“快躲開”,可是子彈運行的速度太快,我來不及想旁的就衝了過去,事情就是這樣,靳叔叔還有要問的嗎?”
與她純粹清亮的目光相接,靳霆琛搖搖頭:“我今個過來,是專門來看望你的,順帶著出於好奇問了你前麵兩個問題,再有就是告訴你,我們國安這邊會和公安部門聯合表彰你,具體是什麽情況,等上麵定下來,我再來告訴你。”
“用不著表彰我,靳叔叔,我其實是出於本能那麽做的,真不用表彰。”
葉夏連連搖頭,一雙圓溜溜眼睛裏寫滿認真:“我會很快和爸爸媽媽回家的。”
靳霆琛嘴角噙笑:“沒事,叔叔會抓緊辦這件事。”
小丫頭的身體情況起碼得在醫院養一個星期,在她回家前,表彰肯定能下來。然,靳霆琛不知道,等他再來醫院看望葉夏,病房裏已經沒了人影。
在靳霆琛離開後不久,靳奶奶帶著君君在靳慕寒陪同下,來葉夏病房探望,想著葉夏有傷需要休息,他們在病房呆的時間並不長,
而隨著他們告別,李家人來到葉夏病房,看到江安和林蘭,李雪婷站在她媽身後,淚水不受控製滴落,等一家人走出醫院,謝淑英單膝蹲地,握著閨女的手,一臉關切地問:
“告訴媽媽,怎麽一進江夏妹妹的病房就掉眼淚?”
抬起胳膊,李雪婷環住媽媽的脖頸,吸了吸鼻子,很是乖巧說:“我……我就是感覺江夏妹妹的傷口肯定很痛,所以眼淚就不聽我的自個往下落。”
抱起閨女,謝淑英笑:“原來是這樣啊!不過你放心,大夫不是告訴咱們,你江夏妹妹的傷口恢複得很好,現在應該已經不是很痛了,否則,你江夏妹妹能和咱們笑眯眯說話?”
“婷婷,你媽媽說得對,你江夏妹妹的傷口肯定不痛了。”
李奶奶對孫女兒說了句,招呼兒媳上車回家。
李鈞從醫院探望完葉夏回到局裏,就見靳霆琛在他辦公室坐著,兩人互相打過招呼,開始說起正事,隻聽靳霆琛說:
“通過抓獲的那兩人供述,我們國安布控,今天就能收網。”
抿唇靜默須臾,李鈞啟口:“我這邊的案子怕是還得幾天才能結案。”
“我們那邊會給小江夏表彰,據說你們這也有意願……”
靳霆琛如是說著,聞言,李鈞輕頷首:“沒有小江夏製服那三個拐子,並從拐子嘴裏得到的那些信息,這次涉及全國各大中小城市的拐子案,要想破會,短期內估計難辦到。”
拐子很狡猾,如果不露出破綻,靳家的小孩兒能不能順利解救出來,兩說,這麽一來,更不用說摧毀拐子設在全國各大中小城市的窩點,以及逮捕所有涉案人員。
“眼看著距離過年不遠了,你得抓緊點,不然夏夏一個星期後怕是就會隨她父母回去。”
“嗯。”
“那就這事。”
起身,靳霆琛告別,目送他走出辦公室,李鈞屈指輕叩桌麵,須臾後,他拿起座機話筒接連撥出好幾個電話。
醫院。
葉夏趁著她爸她媽去食堂買午飯,給床頭的搪瓷缸裏滴了半滴靈泉水,端起來就“咕咚咕咚”喝完,有靈泉水幫助傷口恢複,明一早出院不成問題。
說實話,葉夏想家了,想大梨樹,想哥哥們和弟弟,想爺爺奶奶,想大梨樹的一草一木,她覺得那裏親切,是她想要呆的地方。
“夏夏,媽媽給你買了份雞湯麵,還另外買了一隻雞腿在裏麵。”
病房門被推開,林蘭端著一個飯盒進來,在她身後,江安拿著他們兩口子的飯盒,不過,兩人已經在醫院食堂吃過,飯盒也已洗幹淨。
“您和爸爸吃的什麽?”
葉夏眨巴著澄澈的眼眸問。
“和你一樣,不過我和你爸爸在食堂吃了,來,媽媽給你喂。”
林蘭說著,打開飯盒,就要喂閨女,這是媽媽的愛心,作為被喂者,葉夏自不會拒絕,隻見她張開嘴,像小寶寶似的發出“啊”的聲音,逗得她媽她爸齊笑出聲。
等吃過飯,葉夏看著她爸她媽,說:“爸爸媽媽,咱們明天就回家吧!”
江安和林蘭當即反對:“不行。”
見閨女怔住,林蘭柔聲說:“等你傷好了咱們再回。”
葉夏眼珠子一轉:“那您看這樣成不,明早咱們早醫生給檢查下身體恢複情況,如果醫生說我可以出院,那咱們就回,可以嗎?”
林蘭和江安對視一眼,接著兩人半晌不語,見狀,葉夏又說:“我感覺傷口恢複得很好,要是不舒服,我絕對不會強撐著。”
“行,隻要大夫說你能出院,那咱們就收拾回家。”
林蘭終做出讓步。
程雋朗跟在賀衍身後來到葉夏病房,見葉夏氣色不錯,爺倆不約而同暗鬆口氣。
“爸爸媽媽,這位是賀叔叔,是程哥哥的爸爸。”葉夏給她爸她媽介紹賀衍,見三個大人相互問好,她將目光挪向程雋朗:“程哥哥的身體好點了嗎?”
“我沒事。”
程雋朗回她。葉夏招手:
“程哥哥能不能走近點,我幫你把把脈。”
程雋朗不假思索上前,就聽葉夏說:“我有看過醫書,把脈很準的。”
“我身體很好。”
程雋朗這麽說著,但還是將手搭在葉夏病床上,方便葉夏把脈。
“你身體確實挺好的,那怎麽會昏迷啊?”
經過把脈,葉夏沒診斷出程雋朗身體有問題,禁不住覺得奇怪:“那你自個有沒有感覺那裏不舒服?”
程雋朗實事求是:“沒有不舒服的地方,大夫也說我身體沒事,一會我爸就幫我辦出院手續。”
微頓須臾,他續說:“我在這陪你吧。”
“不用,我爸爸媽媽在這呢,你回家好好休息。”
葉夏婉拒。程雋朗嘴角動了動,想說些什麽,卻終沒有做聲。賀衍這時走到葉夏病床邊:“好好在醫院養著,有什麽需要,讓護士給叔叔打電話,叔叔買給你。”
葉夏笑應:“謝謝叔叔,我知道啦。”
實際上,她這什麽都不缺,自然不會勞煩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