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8章 離別（前）
吳娟在電話那頭苦苦哀求，“暖暖，我實話跟你說吧，我身上也沒多少錢了，我找不到別人幫忙……”
“你需要多少，我打給你。”
吳娟愣了下，“你……你不肯見我，是不是怕我怪你？”
“不是，最近家裏事情很多，我出不去。”
“一會都不行嗎？半個小時好不好？”
淩暖青沒說話，可能是在猶豫，吳娟啞著嗓音繼續說道，“我不想失去你這個朋友，真的。我當時在病床上醒來，孤苦伶仃，我想到的第一個人就是你……”
“我不知道你有沒有被我連累，我覺得很對不起你。”
吳娟在電話那頭哽咽出聲，淩暖青走上台階，一直到了二樓，腳步才輕頓住。
“我過不去，真的。”
“那我過來，就在你家附近找個吃飯的地方，可以嗎？”
淩暖青經曆過了這麽多事後，早就學會了怎樣去拒絕。
“我不想讓家裏的人擔心我，他自顧不暇不說，還要找人盯著我，我豈不是成了一個麻煩精嗎？這樣吧，你把銀行卡賬號給我，我可以給你打點錢。”
吳娟目光朝旁邊看去，還想極力說服她，但淩暖青的態度也很強硬。
她覺得沒必要為難自己，更沒有必要在這種時候給淩紹誠添亂。
他要是知道她去見了吳娟，指不定又得擔心成什麽樣。
淩暖青掛斷通話，吳娟看眼手機屏幕，視線也落到旁邊男人的身上。
“你也聽見了，她不肯見我。”
男人將一遝錢丟在桌上，頭也沒回地走了。
淩紹誠一步不離地守在醫院，淩征和蔣齡淑也過來了。
病房內氣氛壓抑，淩征走到外麵，看到淩紹誠坐在沙發內，目光有些呆滯，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他走過去輕拍下他的肩膀，“紹誠，回去休息會吧，這裏有我和你嬸嬸在。”
淩紹誠僵硬地搖頭。“我不走。”
“你連著守了幾天，這樣下去身體吃不消的。”
“叔叔，你們先回去吧，爺爺這兒有我在，放心。”
“你這孩子怎麽這麽倔呢？”
淩紹誠搖了搖頭，“我不回去。”
蔣齡淑帶上病房門，“可就算你守在這，你爺爺的病也不會突然就好了。”
“如果……他突然走了呢？”淩紹誠抬頭，眼睛裏很空，眸子內看不到一點星耀的亮光，“我守在這，至少還能送他最後一程吧？讓我看看他最後一眼，是不是？”
淩征張了張嘴，他向來以為這個孩子受了小時候的影響，心理陰影過重，是個冷酷無情的性子，沒想到他想的比誰都透。
“那你也不要累壞了自己的身子。”
“好。”
父母離世，給淩紹誠的打擊那麽大，淩家老宅裏麵的陰冷，他至今忘不掉。淩老爺子給他上了一把枷鎖，沉重、痛苦，卻夾雜著血淚一般的濃鬱親情，斬之不斷。
明越回了四季雲頂一趟，拿了些東西，就要去醫院。
淩暖青跟出去幾步，“爺爺那邊怎麽樣了？”
“你不用擔心，淩先生讓你照顧好孩子。”
淩暖青一步步地跟著，來到樓梯口，“他……這幾天都有好好吃飯嗎？”
明越頓住腳步，回過頭看她眼，“你這是在關心他嗎？”
“如果有一頓沒一頓的，身體怎麽能吃得消？”
“確實，”明越抓著行李箱，目露擔憂，“兩天沒好好吃了，總說吃不下，就這麽熬著自己，你說何苦呢？”
淩暖青心裏微沉，不知怎得生出了幾許酸澀的心痛感來，“你勸勸他。”
明越不由苦笑，“我還能勸得住他？淩先生一準要嫌我煩，把我從樓上丟下去不可。”
他很快下樓離開，淩暖青將他送出門後，快步去往廚房。
“阿姨。”
“怎麽了，小姐？”
“下午幫忙燉個雞湯吧，再弄些淩先生喜歡吃的菜，我要去趟醫院。”
傭人滿口答應著，淩暖青原本想自己做，不過想想還是算了。
陪他吃一頓，就得吃點可口的，千萬不能折磨他的胃。
傍晚時分，淩暖青提著好幾個打包盒去了醫院，她沒提前告訴淩紹誠一聲，來到老爺子所住的樓層後，淩暖青被人攔在門外。
明越不在，臨時被派出去處理一些事。
另一人看眼淩暖青手裏的東西，“進去吧。”
“不行，不是誰都不給進的嗎？”旁邊的男人還想攔。
“你懂什麽，這位是淩先生的太太，將來可是淩家的大少奶奶。”
病房門被推開，淩暖青拎著大包的東西往裏走，外間是休息的地方，她剛將飯菜放到桌上，就碰到了出來的淩紹誠。
男人看到她時，明顯一怔，“你怎麽來了？”
“晚飯吃了嗎？”
“一會有人送過來。”
淩暖青將打包盒一個個拿出來，裝了不少的菜，“阿姨怕你吃不好，特地讓我送來的。”
淩紹誠挽了下袖扣，走過去在沙發上坐定，“是阿姨不放心我，還是你擔心我？”
淩暖青蹲在那不說話，她將筷子遞給淩紹誠。
他壓根沒有胃口，淩暖青起身要往病房內走，被男人扣住了手腕。“不用進去了。”
“我看看爺爺怎麽樣了。”
“老樣子。”
就算進去了，也改變不了什麽。
淩紹誠讓淩暖青在自己身邊坐下來，他每個菜都嚐了一口，就是吃得不多。
要不是因為淩暖青親自送的，他可能連多看一眼都懶。
淩紹誠放下筷子，淩暖青正準備給他夾菜，“怎麽不吃了？”
“飽了。”
“胡說，你吃得比我還少呢。”
淩紹誠衝她輕揚笑，“我是真飽了。”
淩暖青拿起一旁的匙子，淩紹誠碗裏的飯並沒有怎麽動，她不停地往裏麵夾菜，還剝了蝦，淩紹誠看得發笑，“我不吃了，別浪費。”
淩暖青將飯菜拌在一起，用匙子挖起來後送到淩紹誠嘴邊。
這是把他當成孩子了。
言言不愛吃飯的時候，就是淩暖青喂的。
淩紹誠閉緊嘴巴看了眼，淩暖青用匙子在她唇瓣上碰了碰。“快點，張嘴。”
他隻好張開，淩暖青一下下喂著，這不挺好的嘛，一碗飯很快就見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