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1章 陌生的聲音,陌生的她
名字是陌生的。
這一點淩紹誠早就想到了,淩暖青在外麵肯定不會用自己的名字。
可是……
這聲音也是陌生的,不像淩暖青那般脆甜,她帶著些滄桑的沙啞,完完全全不是一個人。
淩紹誠掩不住潭底的失落,談不上多失望吧,這種女人當然不可能是淩暖青。
“還愣著幹嘛?滾啊。”錢瀟瀟再度將手推向淩暖青。
她膝蓋還未直起來,卻又被王莽叫住了,“你們都說她奇醜無比,究竟有多醜啊?我倒是挺感興趣的。”
“莽哥,”錢瀟瀟掐著一把嗓音,柔弱無骨地靠過去抱住男人的腿,“您今晚點了這麽多的好酒,又有客人在,千萬別太好奇,您看我最近胃口不好,就是被她這張臉給害的。”
王莽突然一個探身,眼看著手就要摸到淩暖青的麵具,她趕忙往後退,一巴掌甩在男人手背上。
打過他之後,淩暖青才覺得不妙,“對不起。”
“你吃豹子膽了?”錢瀟瀟手朝她一指,王莽甩了下被她拍紅的右手,“還挺有個性啊。”
淩紹誠和張總坐在旁邊,目光睥睨,表情冷漠,誰都不會為了一個不相幹的人去出頭,甚至連一句幫她求情的話都懶得說。
王莽嘿嘿笑著,“我今天非要看看你的真麵目不行。”
“莽哥,別這樣。”淩暖青好不容易躲過了淩紹誠的眼睛,可不想栽在這個混混身上,“我實在是沒臉見人的,待會影響了您的心情可不好。”
淩紹誠手指敲打在酒杯上,他一口未動,就是消磨著時間,就連張總都看出了他潭底氤氳出來的極不耐煩。
王莽根本沒有好好談的心思,他也不知道淩紹誠是多麽權貴的一人物,他就想這麽耗著,錢嘛,多拿一點是一點了。
淩暖青想要起身,王莽本就是個粗人,對待一個貼著醜陋標簽的女人更加不會憐香惜玉。
他抬腿踩著淩暖青的肩膀,然後慢慢起身,她上半身挺直,王莽腳底再一用力,淩暖青隻好用兩手撐著地麵。
“蘇姐也真是的,明知她醜還留她做什麽?”
淩紹誠兩根手指拎著透明的酒杯,明黃色的液體順著杯壁晃蕩起來,透過這層朦朧的玻璃麵,他看這個女人的模樣還真挺像淩暖青的。
她逃亡在外五年,不知道日子是怎麽過的,有沒有被人這樣欺負過?
就連尊嚴都要被人踐踏在腳底下。
她若是淩暖青,淩紹誠今天卸了王莽一條腿都是輕的。可她不是!所以沒人管她的死活。
“你矯情個什麽勁啊?”錢瀟瀟抬手去拉淩暖青的麵具,她手臂抬起想要阻止,但肩膀上被王莽的腳踩著,她根本使不出多大的勁。
淩暖青的麵具掉在地上,頭發也散開了,她趕緊用手去捂。
淩紹誠隻是掃了眼,女人的頭發和手遮住她的下半邊臉,再加上包廂裏燈光昏暗,倒顯得臉上那一片青色胎記更加明顯了。
“我槽,鬼啊!”王莽嚇得往後退,跌坐在了沙發內。
這樣望去,根本就看不清淩暖青的本來麵目,她趕緊拿起麵具重新戴回臉上。
錢瀟瀟手掌在王莽的胸前順著,“我都跟您說了,會把您嚇死的。”
“怎麽會有這麽醜的人?”
淩暖青撐著茶幾站起來,她離開時誰也沒再攔她,就聽見錢瀟瀟口氣不屑地說道,“娘胎裏就帶出來的,臉上全是,像不像青麵獸,哈哈哈哈——”
王莽倒盡胃口,還想吐,桌上的酒都被喝光了,還沒來得及倒上。
他朝淩紹誠的手裏看眼,伸手就把他的酒杯搶了過去。
張總嚇得麵色白透,眼看著酒漬從杯口漫出,有幾滴潑濺在淩紹誠的西裝褲上。
王莽將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淩紹誠麵容冷峻,手指還維持著拿酒杯的姿勢,淩暖青走到包廂外麵,轉身將門帶起。
她透過漸漸關起的門縫,看見男人的臉色已經冷透了,嘴角毫無表情地勾勒起,周身的陰暗氣息挾裹著包廂裏的曖曖燈光,淩紹誠將手臂放了回去。
“總算舒坦些了,淩先生,你不會介意吧?”
助理抽了紙巾,淩紹誠接過手後動作斯文地擦著腿,“當然不介意。”
淩暖青關上門,兩條腿打顫走不動路,她靠在包廂旁邊的牆上,十指不安的在上麵抓摳起來。
範筱竹從一個包廂裏衝出來,捂著嘴像是要吐,看到淩暖青跟個門神似的杵在那,她趕緊走到她身前,“怎麽了?”
淩暖青朝著那個包廂一指。
“?”
範筱竹偷偷推開門,往裏麵瞄了兩眼,嚇得眼睛發直。
她拽著淩暖青的手臂往前走,“你現在趕緊回家,蘇姐那裏我來請假,快走。”
淩暖青也不敢在這逗留,回了趟休息室後就溜回去了。
範筱竹淩晨回到家,客廳裏的燈亮著,她換了拖鞋進去,看到淩暖青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她不忍吵醒她,拿起條薄被想給她蓋上,淩暖青受了驚睜開眼。
“幹嘛不去房間睡啊?”
“我不放心你,這兩天總是心神不寧的。”淩暖青坐起身,抱緊了範筱竹的肩膀,“竹子,我跑不動了,真的跑不動了。”
“咱不跑了,去哪都一樣,他不是沒認出你來嗎?”
那個狗男人,真像瘋狗似的追了她們幾年,恨不得將她們趕進窮巷。
淩暖青聞言,不由摸向自己的臉。“對哦,看來我真的已經醜到讓人厭惡了。”
“屁咧,我家甜笙好看著呢。”
“我的聲音也變了,要不然今晚肯定露餡。”
範筱竹心疼地揉著淩暖青的小臉,想到多年前的那一晚,至今還覺得毛骨悚然。她在鬼門關裏走了一圈,撕喊到嗓子都啞了,聲帶嚴重受損,這跟脫胎換骨又有什麽區別呢?
“錢瀟瀟那個小賤人,她今晚肯定又針對你了吧?還敢摘你麵具,等著!”
淩暖青雙手抱著腿,臉上有些癢,她用手抓了幾下。“你幫我跟蘇姐請幾天假吧,這段日子我就在家避風頭了。”
她躲一躲,總能熬到淩紹誠回去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