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拖入深淵
“你確定,那些證據是在這本書裏被翻到的?”
傅城擎單手插在兜內,“有問題嗎?”
“真的能確定?”
“當然,這照片是想拿就能拿到的嗎?你魔怔了是不是?”
淩呈羨確實快要魔怔了,任苒還站在原地,時不時朝這邊張望,淩呈羨隻覺今天特別冷,涼意從腳底心直往上鑽,凍得他兩條腿都麻了。
“四少?”
淩呈羨回神,心被掏空大半,“拆遷案,哪裏的?”
“匣浜村,說來也奇怪,那塊地先前就是規劃了要拆遷的,後來不知道怎麽就擱置了,我差點忘記跟你說,蕭叔也有麻煩了。”
兜兜轉轉,好像一個圓圈一樣,又兜回來了。
淩呈羨嗓子在冒煙,“我知道了。”
“你接下來打算怎麽做?”
“先等我爸醒來再說。”
傅城擎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他,淩征的病情不容樂觀,而淩家即將要麵對的,更是水深火熱。調查組還會深入,不拔掉他一層皮是不可能的,偏偏這件事又出在華康醫院,淩老爺子給的賭約還在,淩呈羨這回是徹徹底底栽了。
“有什麽需要幫忙的,隨時告訴我,我們這幫弟兄都在。”
淩呈羨輕點下頭,“我知道。”
傅城擎沒有久留,很快離開,淩呈羨雙腿猶如灌滿了鉛,一條腿重得要命,他回到任苒跟前,“我們先回去吧。”
“要不我去陪媽一會,我在家睡過了,還有精神。”
“不用。”淩呈羨口氣明顯淡了,也冷了。
任苒拿起旁邊的保溫盒,“家裏也沒飯了,你先吃點。”
淩呈羨伸手一拍,任苒沒有拿穩,保溫盒摔落在地,發出沉悶的聲響。他伸手攥住她的手腕,拖著她往前走了幾步,任苒腳步跟不上他,跌跌撞撞的。
回到清上園,任苒見他臉色鐵青,“究竟出什麽事了?”
淩呈羨不發一言,任苒包裏的手機響起,她看眼來電顯示,是陸曉娟打來的。
她背過身接通電話。“喂,曉娟。”
“苒苒,你看新聞了嗎?”
“什麽新聞?”
陸曉娟著急提醒她,“你趕緊看看吧,本地台。”
任苒快步走向客廳,拿起茶幾上的遙控器打開電視,宋城出了這麽大的事,新聞台正在輪番播放,霍家的事情被完完全全掀出來了。
霍禦銘實名舉報,他如今有自己的圈子,不再是那個能被隨意壓製的無力少年。
林中富突發身亡,媒體的苗頭就對準了蕭叔和另外的人,任苒隻覺得那幾張臉眼熟,仔細一想,都是她在林家書房見過的。
霍家突遭厄運被強拆,霍鬆全從倒下的小屋內被扒拉出來時還有一口氣在,霍禦銘被逼著簽了字後,他才被送去就近的醫院搶救。
那家醫院處理不了這麽重的傷,很快,霍鬆全被轉去華康醫院。
淩呈羨站在沙發背後,盯著電視屏幕的眼睛裏有血絲,新聞媒體如今有恃無恐,以前他們還能壓得住,但這次來勢太猛,很顯然霍禦銘的背後也有人撐腰。
所以,如今的淩家風雨飄搖,成了眾矢之的。
“現在根據調查結果來看,華康醫院屬於淩家的私人產業,當年霍鬆全被送進這家醫院後,很快被宣告死亡……”
“而負責搶救的主治醫生已經被帶走接受調查,據他所說,華康醫院確實是消極治療,當年也正是淩征授意他停止搶救,才最終導致了霍鬆全身亡……”
任苒聽得後背爬上冷汗,每一根骨頭像是被人打散了一樣。
新聞主播的語速又快又準,一字一句抨擊在別人心頭。
“昨晚調查組進入淩家,據說也已經掌握了實質性的證據,我們這邊得到最新消息,淩征於今日被送入醫院搶救,不知道這是不是淩家的緩兵之計……”
淩呈羨兩個拳頭捏得咯咯作響,任苒趕緊關了電視,她隱約知道霍禦銘想做什麽事,但她萬萬沒想到這件事還有淩家的參與。
她如芒在背,隻聽到腳步聲來到她身邊,任苒張張嘴,“霍叔叔的死,真的跟爸有關嗎?”
淩呈羨一口氣堵在胸腔內,冷笑出聲,“你問我這話是什麽意思?”
“我隻是……”
想不到淩征為什麽要害霍鬆全的理由,總不可能僅僅是因為幫忙吧?那畢竟是一條人命。
任苒嘴裏的疑惑還未問出口,就被淩呈羨打斷了,“我爸就是被人按了這樣的罪名,又被人搜出了證據以後,才會變成現在的樣子,好啊,好大一局棋,連淩家你們都敢算計!”
任苒還不知道證據的事,所以聽得懵懵懂懂,隻覺得你們這兩字太奇怪,指的是誰?難道是她和霍禦銘嗎?
她輕搖下頭,這多荒謬。
“你有話就明說吧,你懷疑我是嗎?”
淩呈羨見她還是那副冷淡的樣子,他以前怎麽沒發現她這麽善於偽裝呢?
她替霍禦銘做的事,一次兩次都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居然還傻到以為事不關己,隻要他們別害到淩家身上就行。
好啊,現在真是報應來了!
淩呈羨氣得牙癢癢,原來任苒幫霍禦銘的那些事,根本就不是巧合,有些事禁不得細想,什麽叫做細思極恐?
這樣的猜想一旦開始後,就收都收不住了。
霍禦銘的複仇計劃中,任苒又扮演了什麽角色?她是幫凶,還是一起出謀劃策的人?
算計的真是好啊。
淩家平日裏銅牆鐵壁一般,那份東西要想進去堪比登天,唯一能旁若無人進得了門,還不讓人起疑的,就隻有任苒了。
她現在還有臉來問他,他是不是懷疑她?
淩呈羨隻覺自己被戲弄得好慘,他一把攫住任苒的手臂,將她硬生生提到自己身前,“他們用來定我爸罪的那份證據,就夾在你送的書裏麵,任苒,你好無辜啊,你還要跟我裝到什麽時候?”
任苒徹底被這句話給擊傻了,她下意識搖頭,“不可能。”
她現在才開始驚慌,才意識到她陷進了一個深淵內,怕是再也爬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