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刀與刀
貧瘠、嶙峋、無雜草也無灌木。
小荒山上，僅有的幾株樹木，也都是枯樹。
陸長青將感知異能從半山腰上收回，附近並無什麼足以威脅到他的東西。
倒是後方有一些不到二十的能量源，但很明顯，那些不過是負責巡邏的超凡者。
而且按照這個速度，估計也要巡視到南邊去了。
稍稍活動了一下，陸長青開始每天必做的蛇形外煉。
這種模仿動物習性的修鍊方法，嚴格意義上來說，並不是模仿他們的具體形態。
更多是取其真意，以意煉體。
譬如蛇，身軀柔韌，擅長盤旋進攻，走的是快捷陰毒風格。
心意自在功就取了它柔韌這一特性，以特殊的肌肉律動，達到鍛煉皮肉筋骨的目的。
一層又一層的波浪，從肌肉上鼓起又消失，然後又鼓起。
背部同樣擴散橫紋，層層疊疊，彷彿蛇的快速遊動。
若是此時陸長青趴在地上，或許不用蹬腳，光靠他身體上的肌肉律動，都能爬行前進。
他當然不會如此，若真是那麼做了，高瀚估計能生生一巴掌拍死他，就當沒教過這個徒弟。
從脖頸到肩膀手臂，再到小腹，最後歸攏到腿腳這一塊兒。
整體做一次，大約需要半個小時左右。
兩遍做下來，陸長青累得直喘粗氣，臉上汗水直流。
將毛巾搭在頭上，他坐在石頭上，拿著水壺往嘴裡灌。
清風吹拂，風中摻雜著喧囂。
「來了！」
不抬頭，僅僅提了下雙眼皮，陸長青一邊讓水打濕嘴唇，一邊望著突兀衝出的黑色人影。
抿了抿嘴，陸長青嘴角上揚，再無疲累之感，臉色更是冷漠無比。
嗤！
黑色人影剛進入陸長青百米範圍，就想起了奇怪的聲音。
那是地雷引線被拉斷的聲音！
「他什麼時候在這裡埋的地雷？」
人影頓了頓，不再管後面的地雷。
實際上，以他的前沖速度，在聲音響起的時候，早已經衝過去了。
然而下一刻，更加密集的聲音，從前面傳來。
嗤！嗤！嗤！
來者臉上露出驚恐神色，瞳孔睜大，下意識往旁邊閃避。
轟！
轟！
轟！
密集的爆炸聲，不斷響起。
在這小小百米平地上，炸出一從又一從的黑霧灰塵。
無數碎石蹦飛，哪怕只是挨一下，也得皮破血流。
陸長青早已丟掉手上的觸發引線，躲到了後面。
這幾天他一直把外煉地點定在這裡，既有讓敵人查探清楚他習慣的目的，也有自己暗中做準備的原因。
這些鋪在地上，極度容易觸發的地雷，就是他夜半時分，偷偷跑出來布置的。
「以這般密集的地雷陣，哪怕你是二階身體類超凡者，不死也得脫層皮吧！」
大槍雷怒放在一旁，陸長青沒有嘗試用它。
如此近的距離，用狙擊槍著實太傻。
不過不用雷怒，不代表不用其他槍。
大衣往後一揚，雙手插入懷裡，兩把巴拉貝G6出現在手中。
銀灰色的槍身，泛著冷光，一如它最初出現在歷史舞台那樣，充滿昂然殺機。
作為龐貝帝國的特工專用手機，巴拉貝G6沒有誕羅92那麼強力的綜合性能，也沒有勃朗特手槍的巨大破壞力。
但是它超高的射速，極強的穿透力，以及最佳的消音，讓它成為此時此地最好的熱武器選擇。
五十米！
五十米範圍，就是巴拉貝G6的禁區。
黑色人影從濃霧中躥出，略有踉蹌，但是速度更加快捷。
整個人像是被激怒的野獸一樣，不管不顧的咬向陸長青。
「不能逃，距離一旦拉遠，反而會暴露在那把大槍之下！」
「靠近他，只要再近一點，他必死無疑！」
暗扣手中短刀，黑色人影一往無前。
然而下一刻，如暴雨傾斜的子彈，無聲的沖刷過來。
砰！砰！砰！
沉悶的槍聲，只縈繞在這小片範圍。
陸長青毫無顧忌的開槍，只是眨眼，兩個彈匣就被打空。
看見那把短刀終於藏不住，在空中泛著白光，瘋狂格擋著貼身的子彈，陸長青露出冷笑。
雙手一攤，打空了的手槍，頹然落在地上。
唰！
又是兩把巴拉貝出現在手上，槍口上揚，追逐著那道呈現S型曲線衝過來的人影。
倒是知道不能那麼莽了，迂迴著近身，成功率更高。
只是可惜，在早有準備的前提下。
二階槍手，對付你一個二階超凡者，還是一個攻擊手段極其短的刀手。
陸長青不覺得自己會輸！
手指扣動扳機，遠比之前更加高頻率的射擊，籠罩在這短短五十米的距離。
砰！砰！砰！
金屬彈殼，彷彿水銀瀉地一般，不斷流淌在地上。
聽著那砰砰聲，陸長青一顆子彈劃過黑色人影臉頰，帶走那塊塑料面具。
「小刀，這都什麼年代了，還搞蒙面這一套。」
對於自己被認出，小刀心下大駭。
尤其對方沒有一絲訝異的情緒。
這豈不是說自己，早已經被發現？
想到陸長青那詭異的「直覺」，小刀獰笑一聲，發現就發現了吧！
只要再進三步，三步就夠了！
不顧一顆射向大腿的子彈，小刀格擋掉眼前的金黃子彈后，猛然前踏。
距離夠了！
渾身一彎，猶如鐵板橋拱地。
躲開迎面而來的所有子彈后，他雙手往前一揚。
兩條細鐵鏈猶如靈蛇出動，刷的飛出。
而在兩側，三枚迴旋鏢一樣的刀片，更是割裂灰塵，沖著陸長青而去。
這一套變故，速度極快，陸長青根本反應不及。
眨眼之間，細鐵鏈就繞過他的身體，小刀一掌拍在地上，整個人凌空翻轉過來。
雙手一扯，細鐵鏈就困縛住陸長青。
鐵鏈滾動的聲音，逐一響起。
趁著陸長青雙槍擊打那三把迴旋刀片的時候，他整個人狠狠一拉，自己就藉助陸長青那邊的力量，猶如滑翔翼一般飛了過去。
鐺！鐺！鐺！鐺！
密集的金屬交擊聲響起，那三枚凌厲一場的迴旋飛刀，在陸長青精準而又快速的射擊下，被打偏方向。
不再去管威脅不到自己生命的飛刀，陸長青扭了下腰。
稍稍震蕩那兩根綁在自己腰腹上的細鐵鏈，微眯著眼，看向滑翔過來的小刀。
那握在手中的短刀，泛著白光的同時，已經顯得坑坑窪窪。
剛才擋了那麼多子彈，它沒被打穿，已經算牛批了。
二者速度越來越近，各自臉上的神情，也越發清楚。
一冷然，一獰笑。
陸長青一手扯住細鐵鏈，驀地往前沖。
二者正面交接，各自相信，自己絕不會敗。
白光亮過，小刀撞在了陸長青身體上。
細鐵鏈將二人束在一起，兩人的刀，各自插入了對方的身體。
抿著嘴，忍著劇痛，陸長青單手，緩緩將小刀推開。
對方咬著牙，想要說些什麼，然而嘴裡不斷溢出的血，喉嚨里破開的洞，都讓他的話語，帶著風聲。
「我怎.……么.……可能……會.……輸.……」
「你當然會輸！」
看著越來越遠，卻也越來越清晰的臉，陸長青長舒一口氣。
「從最開始的地雷陣，再到後面的巴拉貝彈雨，你為了躲避，以及為了靠近我，消耗了太多體力。」
「最後那一下，你不過是強弩之末罷了！」
「你以為我做兩套蛇形就真的沒力氣了嗎？實際上，我在第三天，就能做第三次，甚至能做第四、第五次蛇形動作了。」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你忘了你教我的第一個刀術嗎？」
「藏刀術！」
「你的刀早已亮出，它的攻擊趨勢在你的身體信號下，太過明顯。而我的刀，你卻不知道它在哪裡，它什麼時候會出現。」
「我能判斷你的刀，你卻不能判斷我的刀，哪怕你的刀術再精湛，在避無可避的情況下，你我其實都只有一招的機會。」
那一招，小刀想刺在陸長青心臟上。
而陸長青，卻從上往下，割開了他的喉。
本是生死互換，然而早已判斷出來的陸長青，卻有兩個選擇。
一是選擇不割喉，而是用刀去截擋。
他肯定能擋住，這毋庸置疑。
但是他毫不猶豫就放棄了，當初小刀教他短刀術的時候，在防禦這一塊兒，小刀說的可是以攻代守。
以傷換傷，打得更凶，打得更猛，這才是防守！
第二個選擇，割喉，同時儘可能讓自己避過那一刀致命傷害。
對於後面那一點，陸長青有一定把握！
而且他也確實成功了。
小刀的短刀，最終在陸長青心臟旁邊，偏離了半寸。
這半寸，有陸長青刻意挪動身體的功勞，也有蛇形外煉后，可以控制身體肌肉的能力。
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半寸依舊在心臟邊緣，但以陸長青的體質，最多幾天，就可以恢復無礙。
「你輸了！」陸長青淡淡道，眼中卻有些不忍。
說到底，小刀不管動機如何，性格如何，他終究是對自己有授藝之恩的。
如今小刀反而死在了他教給自己的刀術下。
「何必呢，大家曾經都是兄弟.……」
「我……輸.……了.……呃.……呼」
一聲輕呼，小刀頹然低下了頭，他的身體也被推到了旁邊。
就在二人身體錯開的剎那，陸長青猛然一驚。
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