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有些東西要帶走(1)
「父皇……」剛喊出一個名字，話都還未說出口，便見王公公跑了近來，一臉的著急。
天恆帝看著冒失的王公公，銳利的眼射向跪在地上的他，「何事如此驚慌。」
「回皇上，錦王妃娘娘在殿外求見。」想起再次見到藍齊兒的模樣，王公公的心也很疼，她的臉上，那懶懶的笑容早已被冰雪所覆蓋。
那一瞬間，他以為看到的是錦王殿下。
「傳。」天恆帝坐下，本想繼續談一下出征之事，看來得緩緩，他猜測起藍齊兒進宮的目的是什麼。
藍齊兒走在王公公身後，一步一步卻是沉穩異常，待行到殿中央，方才開口問安：「齊兒給父皇請安。」
「都是自家人，你不要多禮，王公公賜錦王妃坐。」比起三天前，藍齊兒的氣色好了不少，聯想到她懷著身子，天恆帝立馬賜座。
「父皇，齊兒來只是有幾句話要說，不用如此麻煩。」藍齊兒抬起頭，雙眸直視天恆帝。
那樣的眼神讓天恆帝心裡一緊，那堅定的神情叫他吃驚，「齊兒想要說什麼，父皇聽著便是。」
「我要出戰北涼國。」話很短，語氣也很輕，卻堅定得不可動搖半分，那水眸里的冷然令人心驚。
她不是在開玩笑，也不是在說著玩，她來的目的不是徵求意見，而只是告知罷了。
「什麼，不行。」短暫的愣神之後，天恆直言拒絕，鳳天王朝還沒有需要一個女人出征的地步，還是一個懷著孩子的女人。
藍齊兒也不生氣，淡淡的說道：「父皇，我來不是徵求你的意見，而只是告知一聲。沒有人欠了我藍齊兒的東西還可以好好的活著，無論是玉國還是北涼國，他們都必須為此付出慘重的代價。」
那樣的眼神簡直就跟軒轅陌一模一樣，一時間天恆帝竟覺得站在他眼前的是軒轅陌，而不是藍齊兒。
「父皇，北涼國的國師你們對付不了，他們的軍隊你們也對付不了，除了相信我，你就只能眼見著血流成河。三十萬西林軍，能夠調動他們的虎符也在我的手中，除了腹中的孩子，那是軒轅陌留給我的唯一東西。」藍齊兒平靜的說完，想起那些狙擊槍，她都可以請人造出手槍，沒理由別人造不出機槍來。
「這——」天恆帝沉默了，西林軍沒有虎符是調動不了的，一直以來西林軍就是由軒轅陌在統領，想起太子說過的話，他似乎只能相信藍齊兒。
「與其讓我跟在軍隊里，有人護著，還是選擇讓我自己去找他們尋仇，父皇您認為呢？」藍齊兒想做的事情從來就沒有做不到的，行兵打仗，她不會輸給任何一個男人。
「罷了，朕可以將西林軍交到你的手中，由你統領指揮，但是你要答應我，以你跟孩子的安全為第一。」藍齊兒話里的威脅，他豈有聽不出的道理，面對這樣強勢的藍齊兒，他又能如何呢？
不能刺激她，盡量順著她，這可是太醫的原話。
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天恆帝選擇退步。
「多謝父皇。」目的達成，藍齊兒唇間有了一抺笑痕，卻是冰冷的，「我會保護我的孩子，誰也不能傷害他。」
「靖王聽令，由你跟隨在齊兒身邊，聽她的指揮。」天恆帝看著軒轅靖，這個兒子脾氣是暴躁了些，腦子卻是很好使。
「兒臣領旨。」父皇的言外之意軒轅靖豈有不懂之理，就算天恆帝不說，他也知道要怎麼做。
藍齊兒看向軒轅洛，冷言道：「留在皇城，養好你的身體，哪怕不是為了你自己，也為了一直擔心你的軒轅陌。」話音一落，只留下挺得筆直的一個背影，那哪裡還是那個以懶而聞名的錦王妃藍齊兒。
「你們都各自準備，明天朕為你們踐行。」天恆帝收回自己的視線，藍齊兒真的變了，甚至變得讓他都不認識了。
「是。」齊聲的大喊，喊出他們的決心。
明天過後，天下將要掀起的腥風血雨，又豈是一朝一夕可以解決的。
「王妃，這是太醫煎的安胎藥，您趁熱喝了吧！」青憐站在門外，穩定好自己的情緒，擦了擦紅紅的鼻頭才邁著步子走進房裡。
如果不是王妃讓凌風與馬勁帶著她逃走，保住她的性命，現在她早就已經到閻羅王那裡報到去了。
她只是一個卑賤的丫鬟，能得到藍齊兒這樣的維護，是她幾輩子修來的福氣，現在唯有好生照顧好藍齊兒跟她腹中的孩子，才是最緊要的事情。
「給我。」藍齊兒收回打量房間的視線，接過青憐手中的安胎藥，一點一點的喝進嘴裡，還有很多事情等著她去完成，她不能倒下。
望著藍齊兒一口一口的喝著葯，青憐眼裡的淚水直在眼眶中打轉，她不知道應該怎麼去安慰藍齊兒，王爺不在了，王妃的心裡很難過卻還要裝做很堅強的樣子，強忍著一切的心事，連以前的模樣都尋不到了。
「你怎麼了？」藍齊兒知道青憐心中的想法，只是她不想誰在去觸碰她心底的傷，正如她始終相信，總有一天軒轅陌會回到她的身邊是一樣的，她在等著。
「青憐沒事，王妃吃些蜜餞，那樣嘴就不苦了。」青憐搖了搖頭，她也要堅強，她還要跟著凌風大人學武，她要保護自己，更要保護藍齊兒。
「好。」點了點頭，安靜的吃著。
喝了很多次葯，藍齊兒的舌頭都已經麻木掉了，苦嗎？她不覺得，心裡的苦才是真正的苦，回想自己以前的任性，她覺得很心酸，每想軒轅陌一回，她的心就會狠狠的痛上一回。
可她也管不住自己的心思，總是會不自覺的去想念他，不可自拔。
有句話說得很好，人總是會等到失去之後才懂得珍惜，好像就是對她的應驗一樣。
青憐知道藍齊兒要去戰場，她也要去，於是跪到地上，說道：「王妃，讓奴婢跟您一起去戰場，奴婢會跟著凌大人學習武功，不會給王妃添麻煩的，而且王妃懷著身子，總是需要照顧的。」
藍齊兒望著青憐含淚的眼，她努力隱忍不讓眼淚落下，回想她以前的模樣，藍齊兒知道她也成長了，「先起來。」
「不，王妃如果不同意，奴婢就不起來。」就算藍齊兒不讓她跟著，她也可以偷偷的跟著去。
「我沒說不讓你去。」隨著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藍齊兒知道自己的肚子會一天一天的大起來，身邊總得有個丫鬟伺候著才行，否則總是一群大男人，也有不方便的時候，她是考慮帶青憐走的，不曾想她倒是忍不住先開了口。
青憐一愣，很快就明白藍齊兒的意思，臉上露出笑容來，「謝謝王妃，奴婢一定不會讓王妃失望的。」
只要能跟在藍齊兒的身邊，叫她做什麼都可以。
「明天就要出發了，你先去準備一下，該帶走的東西不要落下。」藍齊兒站起身，凝望著窗外，記得以前軒轅陌總喜歡站在這個位置看外面的夜空，現在也讓她靜靜的看一會兒。
「是。」青憐收拾好桌上的東西，立馬退了出去。王妃有孕，要用到的東西很多，她都必須一樣一樣的準備。
夜風襲襲的吹著，偶爾會傳來幾聲蟲鳴，即便是夏季，還是有些微涼。
藍齊兒猶如雕塑一樣站著，連眼都不曾眨動一下，「站在外邊不累么，有什麼話進來說。」
「屬下凌風。」
「屬下黑鷹。」
「屬下鬼面，參見王妃。」三道清冷的嗓音，三人都身著黑衣。
「起來吧。」藍齊兒依舊不曾轉身，對於他們三人的到來，早已以預料之中。
「謝王妃。」整齊的聲音，透著一樣的肅然，軒轅陌不在，他們的主子便是藍齊兒，一切事情都將聽候她的指示。
藍齊兒轉身，隨意的坐在椅子上，看著面前的三個男人，「你們有事找我。」
「屬下等人請罰，未能保護好王爺周全，請王妃責罰。」齊齊的跪在地上，腰挺得很直，頭卻垂得很低。
不錯，他們都很自責，他們的職責就是保護軒轅陌，結果他們活得好好的，卻讓軒轅陌喪生在斷魂崖，哪怕叫他們去死，也別無怨言。
「罰你們，軒轅陌能回來嗎？你們的心裡都很清楚，至於要怎麼做也全憑你們一句話。」藍齊兒垂下眸子，燭光將她的身影拉得很長，雲淡風清的話卻透出強大的壓迫感，令人不容忽視。
「屬下三人聽命於王妃，只按王妃的指示做事。」凌風望著藍齊兒，無比堅定的說道。換句話說便是，藍齊兒叫他們死，他們不會生，藍齊兒叫他們活，他們就會不惜一切代價求活命。
「為我做事，你們隨時都要準備好去赴死，也沒有怨言嗎？」雙眸微抬，看不出喜怒，那雙清澈的眸子里明明什麼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此時卻一片清明，瞧不出一點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