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她們單純嗎(2)
第一次她發現,原來平凡如茶,也有如此多的道理在其中。
「甘露在梵語是」念祖「之意;二說是茶湯似甘露。甘露茶採摘細嫩,制工精湛,外形美觀,內質優異。該茶採摘細嫩,每年春分時節採摘,標準為單芽或一芽一葉初展。芽外形緊湊多毫蒙頂甘露,嫩綠色潤,香氣馥郁芬芳鮮嫩,湯色碧清微黃,滋味鮮爽,濃郁回甜。」如同背書一樣的,藍齊兒將自己從父親那裡聽來的細細說上一遍,只見司徒茗面色微變,想是她說的定是不差。
「王妃博學多知。」想來她知道的比她還多比她還細,必定是個品茶的高手,她倒是現丑了。
「不知茗側妃可還有何補充的。」別人怎麼對付她,她就要怎麼還回去,這可是她處事的風格,藍齊兒緊盯著司徒茗,該說她是別有用心呢?還是單純的只為品茶呢?
司徒茗內心苦楚不已,面上卻是一派溫和,恭敬的回道:「沒有了,王妃說得完全都對。」
「舊譜最稱蒙頂味,露芽雲腋勝醒醐。」形容蒙山甘露的詩何止這一句,可她藍齊兒獨獨喜歡這一句,覺得寫得最為貼切。
「王妃真是好詩。」短短十四個字將這茶所有的好處都寫了出來,怎能不叫好呢?
不是她童愛雪想要幫司徒茗一把,而是看不慣與自己坐在一起的人處於下風,藍齊兒佔盡了先機,她們自是討不了便宜,於是開了口:「王妃這裡的點心真是不錯,幾位妹妹也嘗嘗。」
藍齊兒微垂下眸子,童愛雪話里的暗示她自是聽明白了,青憐那丫頭平日里辦事速度極快,這次去了這般久,想來是找軒轅陌去了,罷了,她不過是關心她,她又如何能夠責罵於她。
「的確很不錯。」小小的咬了一口,香莎雅應道。
「既然喜歡就多吃一些。」陪著笑臉,藍齊兒心裡覺得憋屈極了。「其實這茶配著點心一起食用才是最美味的,人生亦是如茶一般。」
她們到底想要幹什麼,只是來找她喝茶聊天的,怕是不那麼簡單,身份不一樣脾性也是不一樣的,做事都讓人挑不出毛病來。
能夠在錦王府里沉浸如此之久,她們的心思之深,又豈是一顆石頭就能試出深淺來的,也不能怪她懷疑她們此次前來的動機,真的那麼單純嗎?興許只能細細的問問她們自己才能明白。
「王妃說人生亦如茶,何解?」司徒茗輕聲的問,總覺得藍齊兒慵懶之中,說出來的話非常有深意,往往是一點即中要害。
抬眸細細打量著提問的人,藍齊兒悠然道:「茶葉在沸水之中一起一伏,沉沉浮浮,有起有落,人生不也是有著沉沉落落之兆,起伏自是難免的,人生的挫折風波又豈會小。」
人生如茶,起伏過後的沉靜才是真實。
「王妃說得真好。」她的人生為何只有落,沒有起呢?司徒茗失笑,聲音第一次不由自主的提高了起來,而她自己絲毫不曾注意到。
「錯了還可以回頭再來一次的,只要錯得不是太離譜,就像茶葉,第一遍泡茶的水是不能喝的,只要經過洗茶一環,才能泡得出好茶來。」藍齊兒意有所指,懶懶的閉上雙眼,困意來得又快又急。
「也許吧。」香莎雅回應,她們的心思藍齊兒猜不到,而她的心思,她們亦是看不懂猜不透,彼此之間猜來猜去,神秘的味道倒是加重了不少。
而她的茶中人生之論,卻是點明不少東西,讓她們想不服都難。
誰能從日常生活中最常見,最不起眼的茶,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她,總是那麼靜靜的綻放著獨屬於她一個人的光彩,驚艷是不可避免的。
寬敞的莫心閣正殿里,姿態各異的坐著風格各不相同的美人,言談之間沒有絲毫的火光之氣,有的也不過是沒有硝煙的戰爭罷了。
女人一旦吃起醋沒完沒了,不依不饒,可那有什麼辦法,因為在乎才會如此不是。
不管喜歡上了誰,得到與得不到,吃醋是必然的。得到是一回事,沒有得到又是另一回事,總之都不喜歡在情敵面前示弱,即使早已經是死掉的鴨子,嘴巴依舊是硬的。
藍齊兒的坐姿不似四位公主那般端莊得宜,儀態優雅的端坐在椅子上,只坐了椅子的三分之一,雙腿合實,長長的裙角將雙腳遮蓋在內,雙手若是不喝茶時便交疊在雙膝之上,上身直挺挺的,笑不露齒,談笑皆宜。
懶懶的斜倚在柔軟的椅背上,淡紫色的衣裙顯得有些散亂卻絲毫不影響藍齊兒的出塵氣質,她尤如深山之巔靜靜綻放的雪蓮花,清新淡雅,透著絲絲寒涼,卻又不會讓人感覺到冷,只覺得她清高貴氣,不可侵犯。
即使她的坐姿可以說是沒有一點兒大家閨秀的模樣,可怎麼看就是覺得舒服,哪怕她時不時用白嫩的小手捂著水潤的紅唇不雅的打著哈欠,都令人覺得別樣的俏皮可愛。
她懶,卻懶得惑人,毫不做作的性子。
藍齊兒坐得有些累了,她是發什麼瘋才要見她們的,就在這裡干坐著,冷場了,敵不動她更是不願意動,誰叫她懶來著。既然不想說話,她也就跟著裝傻得了,磕著瓜子,她的心情倒是沒有變得很糟。
童愛雪有些坐不住了,她不曾想過原來藍齊兒這般能忍,這般安靜,絲毫不見她有何動氣的意味,可見她也是一個耐得住寂寞的女人,「王妃的發簪真是別緻,不知出自哪位玉器師之手。」
像她們這樣的皇室女子,什麼樣的好東西沒有見過,可打從見到藍齊兒之後,她們發現藍齊兒從上到下,也許最值錢的便是頭上那唯一一支玉簪了,做工算不上上上等,樣式倒是別樣的好看。
敢情是來跟她閑話家常的么?藍齊兒聽完莞爾一笑,軒轅陌送給她的第一件東西,雖然她自己也知道值不了多少銀兩,誰叫她打心眼裡喜歡呢?「這個本王妃並不知道,大街上買的。」
「大街上也有這等物件?」夜迪希嗤笑,藍齊兒當她們是白痴么?雖不是上等的白玉,卻也斷然不是大街上隨處可見之物。
「呵呵,的確如此。」挑了挑眉,藍齊兒倒是覺得這個希側妃特別有意思,至少花花腸子沒有那麼多,她很懶,還是比較喜歡跟比較簡單的人打交道,「有一次到王府外逛街,偶然間看到這根玉簪,覺得很合眼緣,結果沒有帶銀兩出府,空手而歸了。」
攤了攤手,藍齊兒表示自己也非常的無奈,清澈的眼底閃過一絲邪氣,她突然很想要撕破她們偽裝的面具,那會不會比較有意思。
「如今不是正帶在王妃發間么?」藍齊兒的話裡有話,明擺著是想讓她們繼續問下去,何不順了她的意,司徒茗假裝驚奇的問道。
「軒轅陌不知道什麼時候去買的?」無辜迷惑的眨眨靈動的大眼睛,藍齊兒微嘟著紅唇,似嗔似嬌,動人至極。
一時間房間里的五個女人沉默了四個,突然之間忘了要如何開口接下去,藍齊兒覺得好笑,明明已有準備會聽到什麼,卻還是泄露出自己的情緒,愛情中的女人何其傻呵。
軒轅陌,也怕只有她藍齊兒直呼錦王的名諱還可以如此理直氣壯,理所當然,絲毫不會覺得有何不妥之處。
「陌,百獸節就快到了,是不是應該教教你的小王妃騎騎馬呀。」軒轅景搭著軒轅墨的肩,對著他挑著眉頭,期待他的反應。
軒轅陌看也不想看這兩個無良的兄長,有事沒事兒都喜歡拿他來說事,他是不是太久沒有發威,失了威性,以為他是只好欺的病貓。
「景說得也不錯,小陌陌不考慮一下嗎?」也只有他墨王殿下軒轅墨敢這麼叫軒轅陌,換成別人早被瞪穿了。
在藍齊兒走進他的生命里之前,唯有他的六哥敢無視他的冷漠,每每與他相見總是讓他腦冒黑線,讓他有動怒的念頭。然而眾兄弟裡面,與他最為親近的也是他的六哥,那種超乎尋常的默契如天生就有的一般。
「呵呵,別忘了你自己也是小墨墨?」軒轅景笑出了聲,這兩活寶兄弟,難道不知道自己的名字音同字不同么,叫得那叫一個親。
「你想死嗎?」兩道聲音,一冷一熱,卻是異口同聲。
軒轅景怕怕的縮了縮脖子,他好怕哦,不愧是最合得來的兄弟,有意思,「不想,生命誠可貴呀。」他還想活著尋一知心人呢,現在死了多不划算。
青憐已經溜出來好一會兒了,哪裡都找了,福管家沒有在王府里,王爺也不知道在哪裡,問了別人都說不知道,只得自己慢慢的找,她都快要斷氣了。
若是福管家不在王府,而王爺也沒有在王府里,那四個公主到莫心閣的動機就太值得懷疑了,想了又想,她還是決定回莫心閣去,哪能留藍齊兒一人在那裡,多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