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一章 將計就計
眨眼間,和煦的太陽緩緩爬上山頭,艱難的一夜終於過去了,隨著“吱嘎”一聲,緊閉的房門終是緩緩開啟,樊瀞滿臉疲憊地看著不滿焦慮之色的眾人,緩緩垂著頭,低聲道:“對不起,我盡力了,但是……”
此刻,滿是焦躁的李羽風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在地。他抬眼不敢置信地看著樊瀞,抬腳踉踉蹌蹌地走進房中,呆愣地看著雙眼緊閉的人兒,如此安適的模樣,讓人覺得她隻是在淺眠,唯有那停止跳動的心髒,無情地昭示著她已死去的殘酷事實!
李羽風顫抖地放下那雙纖細冰冷的手,轉身怒瞪著身後的樊瀞,滿是血絲的眼眸因著憤怒而愈加赤紅。他伸手緊拽著樊瀞的衣領,沉聲怒吼道:“你不是會解毒嗎?你之前不是很有把握,為什麽還會這樣,為什麽你就不救她,為什麽!”
那雙顫抖的手不斷勒著樊瀞的脖頸,令她有些喘不過氣來,失血加上過度使用內力的後遺症,亦此刻爆發,樊瀞緊咬著牙根,努力忍耐著身上不斷傳來的痛楚,可即使如此,她卻沒有移開一步,隻是呆站在原地任李羽風發泄,任他踢打著。
此刻,鵠紜卻有些看不下去了,明知江水菁的死會對羽風造成極大的打擊,但他,卻也不應拿樊瀞出氣,畢竟,她到底還是個女孩子,甚至已經疲憊不堪了。
如此,他伸手擋住李羽風的掌風,一個轉身便將樊瀞置於身後,低聲說道:“羽風,這不是小瀞兒的錯!”
“難道是水菁的錯嗎?她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女子,為什麽非得犧牲她不可,為什麽她非要步上翁幻紫的後塵!”早已失去理智的李羽風抬手不斷擊向鵠紜,全然不顧周身的情況,甚至連唯一的禁忌,都膽大得直接脫口而出。
猛然間,一直沉默地鳳琰暉慍怒地蹙起劍眉,抬手毫不留情地揮向李羽風,頓時,一股寒冷的殺意彌漫四周,毫無防備的李羽風亦被狠狠推向房門。
看著麵色蒼白的李羽風,琰暉麵無表情地輕哼一聲,冷言道:“這次,我便放過你,若是再提及那個人的名字,就別怪我不顧兄弟之誼了!”
半響,聽著鳳琰暉不屑輕哼,一股難言的愧疚席上心頭,樊瀞緩步向前,欲伸手拉低狼狽跌地的李羽風,卻不料他竟一臉死寂的模樣,無視眼前的手,反倒起身倚靠與床邊,呆愣地看著床上人兒,不願離開視線。
眾人看著同是一臉死寂的李羽風,卻不願再多說什麽,均抬腳悄然離開房間,不願打擾他。樊瀞緊握著雙拳,張了張口欲說什麽,終是緩緩垂下眼眸,所有的言語隻化為一聲無奈的歎息,亦隨著眾人緩緩離去了……
深夜,微風輕輕拂過樹林,將樹影吹得若隱若現。樊瀞故作悠閑地坐於一棵樹上,不斷把玩著手中的葉子,抬眼看著樹下緩緩而來的兩人,勾唇悄然一笑。
此刻,樹下兩人施展輕功同時跳到樹上,皎潔的明月將兩道身影拉著細長,卻是早上的李羽風和鳳琰暉!
看著滿臉悠閑自信的樊瀞,李羽風率先沉不過氣,抬手扯住樊瀞的衣領,沉聲道:“方靖,你早上那樣做,是什麽意思?”
無視著頸上的沉悶感,樊瀞勾起朱唇,自信地露出濃濃笑意,是的!這兩人之所以深夜在這,便因她故意傳遞的紙條,而她做的如此神秘,便是生怕被冷月府的奸細得知。
樊瀞隨手丟掉手中葉子,正色看著兩人,深吸口冷氣,才緩緩開口:“其實,江水菁她,並沒有死,她的毒已經解了!”
這番話語,令李羽風死氣沉沉的眼眸中,重新煥發生機。他抬眼驚喜地看著樊瀞,伸手不自覺地抓著她的肩膀搖晃著:“你再說一次,你說水菁她,她……”經曆了大喜大悲地李羽風此刻有些瘋狂,全然忘了減低手中力道。
樊瀞微皺起細眉,咬牙強忍著雙肩傳來的陣陣痛楚,盡可能地平穩語氣,以免被他看出她此時的脆弱:“之前的她之所以毫無氣息,不過是服用了我的假死藥!”
這話,雖讓李羽風有了希望,卻也讓他驚覺震怒,他的臉瞬間沉了下來,抬手毫不留情地朝樊瀞揮了一掌,沉聲怒喝道:“你為什麽要如此戲耍於我,你可知,當我觸摸那冰冷的身體時,我的心裏有多害怕,你以為這樣很好玩嗎!”
看著那癲狂的神情,樊瀞忍著痛楚立於原地,默默承受這一掌。其實,若不是白天見到他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樣,她會直接隱瞞下去,直至抓到凶手的那天。隻是,李羽風那副隨時都會與之殉情的模樣,卻讓她極度不安,甚至不得不老實交代。
一旁沉默的鳳琰暉伸手扶住微微踉蹌的黝黑男孩,抬眼看著逐漸瘋狂的李羽風,冰冷的寒意瞬間爆發,沉聲道:“羽風,江水菁的‘死’讓你迷了心智了!”
正欲出手的李羽風瞬間愣住了,他抬眼看著一臉嘴唇蒼白仿若樊瀞,暗自懊悔內疚,舍棄的理智全都回籠,回想起之前發生的一係列事情,才驚覺一切皆是陰謀。
江水菁的死的確讓他失了原有的冷靜,竟連如此簡單的事情都無法看清,對方之前對他下手卻無功而返,便直接對江水菁出手。方靖雖救了她,但若是讓對方得知,他們必然會有戒心,到時想抓出內奸就更為艱難了!
隻有將計就計,讓他們以為水菁死了,才能知道他們下一步的行動,才有可能知道奸細到底是誰!
思及至此,李羽風一臉歉疚地看著眼前看似虛弱的黝黑男子,人家如此費心費力地救人,而他卻一而再再而三地出手,卻是有些恩將仇報了!
看著他眼中的歉意,樊瀞心中卻莫名有些別扭,此次計劃本是她自己臨時所想的,卻未曾跟他們說明,才會如此自作自受,而今對方卻因此內疚,著實讓她有些無法理解。
她擺擺手止住李羽風接下來的話語,低聲說道:“你雖然得知真相,但為了引出內奸還是要演場戲才行,唔!”猛然間,胸中突然傳來一陣刺痛,口中的血腥味愈加濃重,卻令她不得不低吟出聲。
為避免對方看出些所以然來,本欲繼續說明的樊瀞咽下口中鮮血,匆忙說道:“你既已知道,之後便有你們解決,我先走了!”言罷,便不再理會滿是疑惑的兩人,匆匆離開二人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