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雨中尋覓
當翁幻紫從房中出來,重回街道之時,已是半夜,熙熙攘攘所謂街道早已冷清下來,來來往往的人群也已漸漸離去,此刻她才明白,花燈節早已結束。
不知為何,她的心中有些莫名地煩悶起來,低頭看著手中的花燈,原本璀璨明亮的蓮花燈竟也開始微弱,顯得有些暗淡無光。手中僅剩的,隻有殘存的溫暖罷了!
“此刻,他怕是回去了吧!”她微低著頭,額上淩亂的發絲掩蓋了那雙暗淡的眼眸,卻無法遮住她的無奈惆悵之意。
恍然間,冰涼的水珠滴在手上,一股寒風呼嘯而過,令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下雨了!”抬眼間,濃厚的烏雲蓋住了空中的星辰,一滴滴雨點不斷落下,拍打著這片空寂的土地,更衝擊著翁幻紫憂愁的情緒。
她明知,是她自己引開那人的,更知,那人等不到她,必會憤怒離去。這一切,她都清楚,可是心中,卻還是有些不甘,或許,她還有著一絲幻想,如果他能等她,那該多好!
“嗬嗬!”她忍不住輕笑出聲,卻是嗤笑自己的妄想,那人從不將她放在心中,又豈會在雨中等她呢?
風變得更為狂躁,無情地呼嘯著,雨點也越下越大,可她卻沒有躲雨的打算,豆大的雨點打在身上,卻讓她有著瘋狂的快感。或許,她是需要這場雨來發泄心中的不快與煩悶吧!
“相傳隻要每對情人手持花燈,一人往東,一人往西,隻要他們能在那相會橋上相遇,便能夫妻恩愛,白頭到老。”
那個大娘的話始終回蕩在耳邊,即使明知那不過是個傳說,明知,那所謂的“夫妻恩愛,白頭到老”不過是個奢望,可她,終是心動了。
在瓢盆大雨中,她緩緩向東行,繼續那走完那段未完的路,即使明知,那相會橋上,早已沒了那人的身影。
可是,她卻執著地走著,身上早已濕透,淩亂的青絲隨著雨水貼在臉頰之上,不停地滴水,眼睛更是被雨打得睜不開。
可是,這一切她都毫不在意,反而緊緊護著懷中的花燈,暗淡的燈火早已被雨水熄滅,全無之前的明亮,更是一絲暖意都沒有了。
可她,卻將它當作寶物一般,小心翼翼地摟在懷中,心中堅守著那個似真似幻的花燈傳說。
她知道,自己的行為有些瘋狂,也知一切不過徒勞無功,可是她卻不願停止,或許是因為這場滂沱大雨,亦或是,為了發泄心中那被壓抑許久的愛與恨!
暴雨依舊不停地下著,而她,也仍舊毫不停息地走著。不知過了多久,她的意識也有些模糊不清了,渾身因雨水的擊打而變得有些冰冷疼痛,可她,仍不願放棄,終是到了那相會橋。
滂沱大雨中,那座石橋在雨幕中顯得若隱若現,竟也為其增添了幾分神秘。
看著這座石橋,那蒼白的嘴唇勾起,原本疲憊的眼神隱隱透著一絲光彩,臉上的麵紗早已不知所蹤,可那細長疤痕,卻在雨幕中,仿若消失一般,難以看清。
她搖搖晃晃地走到橋上,每一步,都顯得及其艱難,好似一不小心,便會就此摔下;但每一步,卻又透著一股執著的堅定,支撐著那搖不穩的嬌軀。
隻是,當她登至橋上之時,映入眼簾的,卻是一盞破碎的蓮花燈,在雨水的衝擊下,顯得異常淒涼。
她低頭看著手中的花燈,那燈,竟與地上的殘缺的花燈一模一樣!
她猛地摔倒在地,臉色變得更加蒼白,嘴角露出一絲自嘲的笑容:果然,那人一氣之下甩了這燈,離開了這相會橋。
此刻的她卻不知該怪他,還是該怨自己,畢竟,是她故意引他去走這相會橋的,可她的目的,卻隻是為了暫時脫離控製罷了。
如今她如此瘋狂,或許隻是為了江水菁那句話吧,那句冷軼矢對她有情的話,所以她,才會抱著這一絲希望,隻是一切,還是沒有改變!
她微仰著頭,手中的花燈亦被她狠狠摔至地上,恰巧滾落在那破碎的蓮花燈身旁。
見此情景,翁幻紫伸手捂著臉,一臉鄙夷地看著地上的一對花燈,譏諷道:“你也一樣嗎,拚命逃離,卻還是忍不住想回到他身邊,嗬嗬,我們都一樣!”
“你這該死的女人!”一聲煩躁憤怒的怒吼聲驟然響起,令翁幻紫詫異地抬頭,卻發現一個高大的身影衝進雨幕之中,此人,竟是她拚命躲避卻又努力追尋的人。
她徹底呆愣住了,雙眸定定地看著眼前的男子,嘴唇微張,卻不知該說些什麽。
此刻的冷軼矢,早已沒了之前的冷然,渾身濕透,雨水不斷從臉上的銀白色麵具低落,卻無法掩去那因怒意而緊抿著的薄唇。
他伸手毫不留情地將翁幻紫從地上拽起,眼中透著一絲狠厲,怒吼道:“你這該死的女人,竟敢趁機逃跑,你膽子倒是很大!”
可惡,天知道當他到這橋上卻沒見到她的身影時,心中有多焦急,既怕她逃了,又怕她遭遇危險,忍著衝動在橋上等了一個多小時,最後更是連花燈都不顧,尋了她整整幾個小時。
最終,他又下意識地跑到這相會橋,卻見到那個女人竟不顧性命,在暴雨中倚坐在橋邊,叫他如何不氣!
看著那雙空洞的眼神,一股勃然怒意瞬間爆發,他用力地抓著那虛弱的肩膀,俯下身,與之直視,森然到:“女人,你給我聽著,今生今世你都別想逃出我的手心,如果你再逃,我便真的砍掉你的手腳!”
刺骨的寒意撲麵而來,卻將翁幻紫喚過神來,她抬眼看著同是狼狽之色的冷軼矢,伸手主動投入他的懷中,眼中隱隱閃過一絲淚花,隨即又被那雨水衝刷而去。
“我不逃了,即使是地獄,我也陪你一起淪陷!”感受到他身上的溫暖氣息,此刻的她,仿若找到歸宿一般,緊緊地抱著,情緒失控地低嚷道。
此刻,冷軼矢似被這話觸動了一般,伸手用力地將懷中人兒抱得更緊了,好似將她化為身體的一部分:“女人,我,我愛你!”
伴隨著嘈雜的雨聲,一句笨拙的情話脫口而出,卻將兩人牽得更緊。緊密的雨幕中,相擁的兩人,如畫朦朧。
“相傳隻要每對情人手持花燈,一人往東,一人往西,隻要他們能在那相會橋上相遇,便能夫妻恩愛,白頭到老。”
即使沒了花燈,即使錯過了時機,但他們,終是相遇在這相會橋上,便已足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