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陣紋
當！當！當！
大鎚起起落落，大片大片的火花飛濺出來。
法寶胚胎不停地摺疊，呈現出炫目的紫紅色。
錢文揮汗如雨，肌肉虯結，爆發出無以倫比的力量。
「再摺疊三百七十五次，就可以刻下陣紋了，師弟不要急躁，慢慢來。」
莫子峰淡然道，雙手抱胸，直勾勾地盯著法寶的胚胎。
他長得不算英俊，準確的說，是其貌不揚，屬於扔進人群中就找不到的那種。
「煉製寶器，就需要鍛打摺疊，若是刻下的陣紋，與法寶內部的花紋重合，那麼法寶的威力就會提升。」
旁邊的師兄連連點頭，「想不到師弟這麼快就能夠煉製寶器了，真是天才。」
「鍛打摺疊，這有什麼區別嗎？」
旁邊觀摩的師弟詢問道，不懂這裡面的玄奧。
「法寶好比水池，我們使用法寶，就好比往水池注水，法力順著陣紋流動……」
師兄唾沫飛濺地解釋起來，一會兒又是阻力，一會兒又是動力，解釋得極其複雜。
胖子眼中露出羨慕之色，他們還在煉製靈器，別人已經嘗試寶器了，這差距真心大。
法寶有六個等級，每個等級又分為下品、中品、上品、極品。
極品靈器之上，才是下品寶器。
師兄解釋半天，弄得口乾舌燥。
那個師弟怒了努嘴，似乎不好意思再問，只能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法寶是水池，法力是水源，陣紋是溝渠，靈器是平地開鑿溝渠。」
顏淵補充道，「這個鍛打摺疊的紋路，相當於在水池周圍形成天然的溝渠。」
那個師弟看過來，亮晶晶的眼睛閃爍著光芒，「既然都是溝渠，有什麼區別？」
「開鑿的溝渠，周圍是泥土；這個天然的溝渠，周圍是岩石。」
顏淵微微一笑，問道：「水流過大地，都會滲透到地下，你覺得泥土更防水還是岩石更防水？」
少年露出恍然之色，當然是岩石更防水，「這麼說，法寶都會消耗我們的法力嗎？」
「你可以自己考慮嘛，怎麼能夠避免水滲透出去。」
顏淵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拋出個問題，讓少年自己去思考。
那少年果然陷入沉思，嘴裡念念有詞，一會兒『石板』，一會兒『鐵皮』，一會兒『加層薄膜』。
「師弟，他是煉器峰的人，你指點他做什麼。」
「我就是覺得他和某個人有些像。」顏淵笑道，想起了天問帝君。
少年是滿意的，身邊的幾位師兄卻有些不爽了。
試想，你在指點別人，旁邊突然竄出來個傢伙，根據你的意思，把解釋說得更加簡單透徹，這說明什麼？
說明別人的水平比你高。
說簡單點，這種事關係到個人的威望；嚴重點，甚至會打破別人的飯碗。
別說修道界，就算在世俗世界，這也是大忌。
「你他么哪裡來的，要你在這裡多嘴！」那個師兄張嘴就罵了出來。
好為人師，有時候是要付出代價的。
「如果我沒有認錯，你叫顏淵？」莫子峰不確定地問道。
「沒錯，是我，就是我殺了莫子言。」顏淵走上前，盯著法寶的胚胎。
莫子峰眯起眼睛，重重地點頭，「很好，既然你承認了，那等會兒我們再來算賬。」
突破境界，不能被人打擾。
煉器的時候，同樣如此，除非兩人有深仇大恨，才會故意搞破壞。
顯然，幾人都很有默契地剋制自己，不想打擾錢文，這也算是修士最起碼的修養。
當！當！當！
錢文汗流浹背，已經到了最緊要的關頭，全身心投入法寶的煉製當中，完全沒有感覺到周圍的氣氛變化。
「師弟，這寶器要鍛打摺疊多少次啊？」胖子問道。
「一定的，鍛打的次數，需要根據材料的特性，以及準備刻入的陣法來計算。」
「有時候，為了陣紋與胚胎的紋路吻合，甚至會犧牲摺疊次數，多摺疊或者少摺疊。」
「若是摺疊的次數正好達到材料的臨界點，而陣紋與紋路又正好吻合，那麼這件法寶就算完美。」
胖子也是煉器師，聽得懂這些話。
每種材料的特性不同，煉製的溫度也不同，過高或者過低，都會影響法寶的品質。
所謂的臨界點，就是脆度、硬度之類的特性，正好處於某個平衡值。
「鍛打摺疊這麼多次，誰能知道紋路是什麼走向啊！」
胖子咂舌，光是計算最後會形成什麼紋路，就足夠讓他望而卻步。
「不然呢，你以為高級的煉器師那麼容易當啊，許多煉器師，一輩子只煉製幾種法寶，不是沒有原因的。」
沒錯，這個工程太浩大，太費精力了。
胖子搖了搖頭，「胖哥這輩子，怕是都沒法煉製寶器。」
「不要妄自菲薄，修為上升之後，計算能力也會提高的，到時候你就會覺得，煉製寶器也是小菜一碟。」
顏淵安慰道，若是現在就在心中種下這種念頭，以後真的有可能止步於低級煉器師。
「煉製寶器都是小菜一碟，還真是大言不慚。」
那位師兄明顯是看兩人都不順眼，擺明了斷章取義，要打擊胖子的信心。
「對於天尊境界的煉器師來說，煉製寶器，難道不是小菜一碟？」顏淵淡然道。
「飛羽宗數萬弟子，有幾個天尊，真以為境界是那麼容易突破的？」那人反唇相譏。
「你能不能突破天尊，我不知道，但是我們肯定能夠突破天尊的。」顏淵絲毫不讓。
修道，修道，修得是念頭通達，心無掛礙。
正所謂，千里之堤，毀於蟻穴。
有時候，一個質疑，一個問題，都可能斷送修士的道路。
那人居心不良，存心給胖子種下心魔，顏淵不得不認真對待。
兩人辯論的時候，莫子峰忽然伸手，「別吵了，師弟要刻入陣法了。」
錢文額頭汗水直冒，雙眼通紅地瞪著紫紅色的長矛，手指在虛空中滑動。
符紋在指尖凝聚成形，反覆疊加，層層堆積，好像蛛網似的，看上去十分絢麗。
一丈長的符紋，與長矛等長，好像融化的冰雪，軟軟地落到長矛上，然後滲透進去。
「我的乖乖，煉製寶器也太複雜了吧，居然要繪製這麼多陣紋。」胖子看得目瞪口呆。
「淡定，只是寶器而已。」顏淵輕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