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原神
「曉雲。」
黑暗中有人在喚她，聲音輕柔，不近不遠，帶著熱氣。
「曉雲，你醒醒。」
小雲睜開眼，一片漆黑。她強撐雙目，眼睛漸漸適應了黑暗。
「我在這裡。」溫熱的聲音回蕩在黑暗中，方向捉摸不定。
漸漸的，小雲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影影綽綽。人影似乎是一團霧氣凝聚，忽然又散開，重新凝結在另一處，彷彿閃現。
每次凝聚而成的人形都姿態樣貌各異，男女老幼都不在話下，似乎沒有固定的模樣。
「曉雲。」他繼續喚她的名字，從聲音判斷，是個男人。
「你是誰？」小雲問道。她並不追著閃現不斷地影子打轉，而是端坐一處，等那人影自行出現在眼前。
「我是你的長兄。」男聲柔和如在耳畔。
「長兄？」小雲皺眉，這是息風之後，又一個自稱兄長的人。
「是。你不用看了，這裡沒有我的實體，你在我的識海之內。」男人溫柔的說道。
小雲環顧一周，即使在一片黑暗中，她也能感覺到自己彷彿深處汪洋大海之中，周遭廣闊遼遠，其大無外。
「你說你是我的長兄？」小雲疑惑：「我的長兄又是誰？」
「我是原神。是父神創造的第一個神。」男人回答道：「曉雲，你是最後一個。」
「父神？」小雲心有所感：「是盤辛古神？」
「正是。」
「可我是肉體凡胎，怎麼會是父神所創？」小雲不敢相信，她的記憶中有歷經萬世的生死循環，神明不都是不死之身嗎？
「凡胎也好，肉體也罷，都是你自己的選擇。」
「你能…」
「不能。」原神打斷她：「你要自己想起來。」
小雲…
難得遇到一個知道自己身世的人，偏偏又不肯告訴她，跟息風一樣，討厭。
「我什麼時候才會想起來呢？」小雲不甘心的追問。
「時候到了，自然就想起了。即便是想不起來，你也可以隨心而為，只要時間轉動起來就行。」
原神的話不太好消化。小雲敏銳的抓住了關鍵字「時間」。
「為什麼你們都提到時間，到底是哪裡的時間出了問題？」
「是你的時間，曉雲。是你自己的時間停滯不前了。」原神頓了頓，身影停在小雲跟前：「現在總算再次轉動起來，是因為玄武吧…」
「你知道他做的事？」小雲有些吃驚。
「五大境都在我的注視之下。世人只知道星辰上的諸神。但這個世界，是我在背負，我在世界的背面。」
「背面…」小雲忽然想起現實世界他們身處的禺河荒原，她下意識問道：「難道你一個呼吸，就是六十年之久嗎？」
「不愧是曉雲兒，真是聰慧過人。」
小雲已經開始想象這位自稱長兄的原神的身體是多麼的龐大。
一個呼吸便是人間六十年光陰，僅僅呼吸就能引得江河倒灌。他竟然還背負著整個世界，該是多麼可怕的存在。
她忽然想起自己是被摔進了一個名叫回夢的神器。
現在的一切，難道是夢境中幻覺嗎？
小雲直接問道：「我現在在回夢創造的幻境里嗎？」
「不是。你既來了，我想見你一面，所以用回夢邀你過來。」
原神的聲音微微有些尷尬：「出了點差錯，帶錯了人。」
「我的朋友們呢？」小雲想起謝心存的話，心裡有點慌，他們說話耽誤了不少時間，該不會已經…
「他們沒事，都在夢境中沉睡。」
小雲眼前忽然一亮，出現了幾個鏡面一樣的屏幕，她在鏡面中看到了骨貓獸、謝心存、張撫生、靈星…
小雲皺了皺眉，怎麼骨貓獸和謝心存也被吸進來了？
原神捕捉到了她的困惑，解釋道：「他們是為了你，自願闖進來的。」
小雲心下黯然，這些人對她如此好，也不知要怎麼才能回報他們。
透過鏡面，她看到了所有人的幻境。
謝心存的畫面在酒旗學院和獲耀樹林中反覆閃現，最後一直停在他將小雲攬在懷裡。許久后小雲推開他，輕聲說道：「心存，我沒事。」
「心存，我沒事。」
「心存。」
這句話反反覆復的響起。
她有些不知所措。從酒旗學院的結盟，到成為真正的摯交好友，小雲從未對謝心存有過別的心思。
在她眼裡，謝心存、張撫生他們，都還只是孩子。
她空活了五百年，雖然容顏未改，卻終究與他們是不同的。
「你能放他們出去嗎？」小雲不想再窺視他人的內心了，她怕自己承受不起。
「曉雲。不看，或者看不到，不代表不存在。你要感知這個世界，回應它，而不是迴避它。」
原神還是不由得提醒她：「我送你們回去。回夢就留給你了，你要一直往前走，不要停留。」
話音剛落，小雲眼前大亮，同張撫生那幾個突然消失的人一起滾落在地。
小雲反應快，第一時間抓住了幼小化的骨貓獸，拿到臉上蹭來蹭去，嘴裡念叨著：「小骨，小骨，你原諒我啦！」
骨貓獸一臉嫌棄的想躲她又躲不過，那隻短短的毛掌抵著小雲的臉，倔強的表達著本祖妖還在生氣，還沒原諒你。
小雲也不再逗它，將它捧在手心裡，認真道：「我知道了，我不應該懷疑你，我應該絕對的相信小骨，小骨是最好的孩子。」
骨貓獸聽了這番真誠的道歉，傲嬌的甩了甩尾巴，點點頭，很受用的樣子。
小雲見總算哄好了這孩子，消失的幾個人也安全回來，她心情大好。撿起落在身邊的回夢，想起原神最後告訴她的話。
小雲拿著回夢，凝思了片刻，走到謝心存跟前：「謝心存？」
「嗯？」謝心存微微一笑：「之前還叫心存的。」
小雲…
「調皮。」她沒好氣的挖了謝心存一眼，將回夢遞過去，道：「這個，給你了。收好了，我相信你不會亂用。」
謝心存還是很驚訝的，畢竟這是神器。
神器是有靈智的，它也不一定會接受謝心存。
但小雲堅持要給他，謝心存只好收下，誰知回夢一入手，就鑽進了他的手心。
謝心存心中大喜，青鸞謝家，在他手裡，竟獲得了一件神器。
他目光灼灼的盯著小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