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他人之口
謝心存嗤笑一聲，「他人之口，懸河爍金。小雲的事，不需要別人來告訴我。太子殿下，似乎很心虛。」
韋乘壁也不惱，「我只是提前告訴你結果。」
謝心存：「結果如何，還難說的很。如果小雲不願意，我會請你離開。」
韋乘壁的眼掠過謝心存，看向樹上的木屋，夜風捲起他的墨色袍子，淡淡道：「你說了不算。」
風亦然默默看向了遠方，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太子殿下嗎？說好的殘酷冷傲不進人情呢。
小雲那丫頭確實不錯，天賦高修為好，加上她天才的悟性，以後一定是傲視群雄的絕巔強者。
他是心無旁騖的修鍊者，即使見過小雲那樣絕世的容顏，也只有瞬間的旖旎。
風亦然對她的關注和照顧，更像是對一個未來強者的期待和守護。
想知道她能走到什麼高度。
他不太能理解韋乘壁的突然出現，和怪異的變化。
張撫生始終沒有說話，他轉身回房。
謝心存也隨後離開。
這一夜，大陸上最優秀的幾個少年，第一次認真的考慮小雲這個少女在他們心裡的位置。
營火烈烈的燒著，「噼噼啪啪」的爆裂聲不時響起，火焰焦躁的翻卷著。
一夜無眠。
小雲推開房門，看到那個她惦記了許久的人，她幾乎就要撲上去了，卻突然停下來。
韋乘壁站在木屋前，一塊玉簡將頭髮高高束起，他眼眸微閉，很快理解了小雲矛盾的態度。
又將他當做別人了么…
韋乘壁：「雲兒，我可以留在你身邊嗎？」
小雲搖搖頭：「不，我拒絕。」
韋乘壁本來決定了在小雲接納他之前，不再碰觸她。但他還是忍不住伸手，想揭下小雲臉上的狸貓面具。
小雲本能的退回去一步，眼睛里有藏不住的厭惡。
韋乘壁：「有我在，你不用戴著這個。」
他的指尖剛好碰到狸貓面具。又補了一句：「這東西，誰給你的？」
小雲心裡憋悶，這個男人為什麼總是動手動腳，為什麼總要管她的事。
「誰給的都跟你沒關係，我的事也不用你管，請你離開。」
韋乘壁冷下臉來，「你就這麼討厭我。」
小云：「我不討厭你，我不認識你，請你離開。」
韋乘壁默然閉上眼，他其實不擅長處理被拒絕被厭棄的情緒，因為他從來都不需要自行整理情緒。
因為沒有人能讓他情緒起伏。
沒人敢，也沒有人做得到。
但是這個小小的少女，為什麼輕易就挑動了他的心緒他的呼吸，讓他惱讓他疼，又不得不忍耐。
韋乘壁調整好狀態，輕吁一口氣，「雲兒。發生過的事，不會因為你忘記，就抹消了。我會給你時間，也給你機會，不會讓你在想起我的時候卻找不到我。」
「你不想看見我，我可以離開。但是我要告訴你，這張面具上有很強烈的惡意。雖然暫時被壓制住，卻只是暫時。」
「你自己小心。」
韋乘壁說完，轉身下樹。他不想再聽到小雲的拒絕和爭辯。
睿智如他，何曾看不出這個面具後面的人，對小雲意味著什麼。
晨曦初露，營火已滅。小小的龍捲風輕輕捲起長夜余灰，旋又散落開。
墨色袍衫裹住他挺拔修長的身子，強大驕傲如韋乘壁，彌補了一個破綻，又在心裡開了一個口子，給了一個人任意傷害他的權利。
如果時光流轉回去，那個人出現時，韋乘壁還會選擇覺醒力量嗎？
一個心裡有弱點的強者，和一個身體有破綻的強者。
韋乘壁不是自擾的性子，他認定了的人，認定了的事。
縱身其中，只待功成。
待到南蒐小隊出發上路，韋乘壁已經離開。
謝心存與小雲行在隊前。
小雲揭下面具掛在腰際，討人嫌的人走了，她恢復了好心情。
小雲瞥了瞥謝心存，「你這個騙子。」
謝心存哈哈一笑，他心裡也舒暢極了，「你隱瞞在先，現在倒怪起我了。」
小雲輕哼一聲，「就是在閬苑仙館的時候嗎？」
謝心存：「是啊。那會兒你的魂都被勾走了，哪裡還記得什麼面具。」
他瞄了瞄小雲，確定這個話題是不是要繼續下去。
小云：「我沒有怪你。只是沒想到居然被你這樣的小孩認出來。」
謝心存被嗆了一下，苦哈哈道：「這會兒裝老人家了。不是張家的族女，張撫生的妹子么？」
小雲…
還不都是小黑那老鳥乾的好事…
可是小黑你現在在哪裡啊，為什麼還不回來找我…
謝心存：「小雲。無論你五百歲還是十五歲，我只認我認識的你。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的。」
「我們商量過了，不去天記村，直接去禺山。」
「南蒐結束了你最好跟我回去青鸞謝家，不要再和張撫生一起。」
「你也許覺得我有私心，但這是最好的安排了。張撫生也同意。」
小云：「他同意？」
謝心存：「是。他…」
小雲打斷他，「我明白。」小雲想了想，又道：「你做得了謝家的主？」
「哈哈哈，」謝心存大笑出聲，「看來你很清楚你的禍害本質嘛。」
謝心存見小雲羞惱，又繼續道：「赤瞳回去報信了。我家有位老祖和你有淵源，他比你還清楚你要面對什麼。等赤瞳回來，就知道了。」
小云：「我既認了你這個朋友，自然踏踏實實禍害你。」她心裡溫溫熱熱地，又道：「朋友，就是這樣的，對么？」
謝心存：「是，哪怕謝家容不下你這尊神，你也還有我。」
小云：「我知道你們待我好。只希望你們有什麼事都能告訴我，不要替我扛。我還是有些本事的，」
她又想起昨日張撫生被她所傷，補上一句：「雖然不太熟練。」
謝心存：「老實說，你確實超出了我們的認知，我們都在努力適應你。但是你要記住，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是你的錯。」
小雲默默點頭，又在心裡搖頭。
這世上既然有她這樣違逆天道的存在。
或許，就是為了承受某種不可預期的未來。
現在，她的背後也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