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只嘆江湖幾人回
楚默面色如常，無聲無息般端立虛空，似一方亘古的巨山卧在虛空。
輕輕一吸氣，宛若鯨吞一般，慕容博洶湧真氣瞬間落入他口中。
慕容博臉色一變，望向楚默的目光多了三分警惕。
楚默面無表情，眸中微光閃爍。
輕踏，抬手，豎掌！
最為簡單的招式，輕輕揮出無聲無息，沒有一絲真氣波動。
周圍眾人只覺得一股莫名悲意湧上心頭，心中滿是絕望，幾個心智薄弱的僧人只覺得活著便是大痛苦。
解脫！
解脫！
無數和尚宛若赴死一般，各色真氣光華閃動，猛然向自己額頭拍去。
慕容博神色莫名，即使以他堅不可摧的心境，也泛起陣陣漣漪，心中莫名乾澀，往事如潮水般涌動過來。
一股淡淡的悔意湧上心頭，心中那莫名的悲意更盛，痛苦難擋，甚至忍不住想要解脫這個世界。
楚默靜靜聳立虛空，並沒有落井下石的意思，略帶好奇的觀察著首當其衝的慕容博。
良久，慕容博才恢復平靜，只覺得經過了一番激烈的搏鬥，身心俱疲。
額頭上滲出密密麻麻細小的汗珠，他嘴唇乾澀。
「這是什麼武功？」
「黯然銷魂掌。」
慕容博神色狂熱，喃喃自語道：「黯然銷魂掌，好一個黯然銷魂掌。」
在楚默揮出這一掌之後，少林寺一個垂垂老矣的和尚猛然睜開雙眸，輕聲呢喃道：「好強的神！」
這樣強大的神，他還從未見過，幾乎都開始影響到他人心神了。
這門功法玄奧莫測，需要調動自身情緒，以自身心情影響他人心神。
楚默甚至認為此功的精妙之處還要在降龍十八掌之上。
他精神力龐大無波，勾勒出來的悲意自然不是楊過能比擬的。
這門武功在他手裡才發揮了最大威力。
良久，慕容博才恢復如常，神色越發冷冽，臉上再無一絲表情，雙掌輕輕一劃，陰陽二氣流傳不停，裡面星光閃爍。
一股強橫的氣流充沛整個少室山，蠻橫霸道的將空氣攪盪的滾滾如潮水，幾處寺廟再次轟然倒塌。
楚默眼皮一跳，冥冥之中生出感應，似乎這門功法對自己極為重要。
他心下一沉，背上血刀輕鳴一聲，飛到他面前。
滔天殺機顯現，楚默緩緩揮出一刀，刀勢樸實無華，可隨著楚默揮動而下，一股莫名的殺機如有實質般，血刀周身都泛起淡淡霧氣。
漆黑的夜色，在這一刀揮出之後，一瞬間居然變得亮如白晝！
慕容博只覺得周身遍布刀氣，稍有不慎，便會被周遭充沛的刀氣所傷。
他對這一切卻不管不顧，抬頭望著那抹璀璨的血刀。
刀氣縱橫幾十丈，彷彿一座巨山蓋壓而下，首當其衝的慕容博只覺得自己如螻蟻般渺小。
遠在數十丈之外的玄慈，袈裟鼓盪，劇烈的刀氣颳得他臉皮一陣抖動，他心下一沉。
「大家快退！」
聲音如炸雷一般響起！可是已經晚了。
周圍弟子根本就沒有任何反應，微風吹過，一個個被切割的七零八落。
殘肢斷臂橫飛，血液流淌不止，匯聚成一條條小溪，向楚默匯聚而來。
血禪衣血光大盛，單單這一下的鮮血就超過了他以往吸收十個人的份。
楚默目光閃爍，和尚精血顯然更能滋養血禪衣，不過他一路走來，本心早已堅不可摧。
自然不會毫無道理，濫殺無辜之人。
「轟！」
方圓百丈彷彿颶風刮過一般，無數廟宇被震的跳了起來，在滾滾氣流之中，化為無數碎石，激射出去。
已經躲到百丈遠，遠遠觀望的少林寺眾僧，心神搖曳，幾個躲閃不及的和尚，被無數飛濺起來的土塊，碎石射成篩子，陣陣慘叫之聲不絕於耳。
慕容博喘著粗氣，臉色蒼白，胸前陰陽二氣居然匯聚成一個真氣光幕，上面點點星辰閃耀，楚默縱橫幾丈的血刀居然停留在他面前。
星辰運轉莫名軌跡，一舉一動給人渾然天成美感。
隨著星辰轉動，血刀方向一變，攜帶雷霆巨力向楚默襲來。
猛烈的颶風颳得楚默紅髮飛舞，血禪衣烈烈作響。
楚默望著折返回來的血刀滿臉意外，斗轉星移果然不凡，居然能把自己這股力量挑撥而來。
不過空有其形，沒有其神。
他冷笑一聲，探手一抓，一隻真氣大手幻化而出，緊緊握住血刀，虛空中浩大的血刀寸寸龜裂，消散的無影無蹤。
慕容博臉色蒼白，負在身後的雙手微微顫抖，面色卻很平靜，中氣十足喝道：「閣下當真要與我不死不休？」
楚默輕笑一聲：「你是高看自己，還是看不起我？」
他雙目血紅，面露慈悲，手中血刀凌空展開，刀身纏繞莫名氣息，強橫的力量扭曲了周身，使其虛空寸寸龜裂。
「這一刀！」
慕容搏只覺得一陣心驚肉跳，全身真氣不要命的狂涌而出，一瞬間，他居然覺得天地從未有如此刻這般清澈。
「我這是突破了！」
他還來不及多想，血刀已經在他頭頂上方呼嘯而下。
陰陽二氣覆蓋周身，血刀撞在裡面，猶如陷入泥潭之中，發出一陣「嗤嗤」聲。
也僅僅只支撐了片刻，慕容博胸前光幕破碎，血刀貫穿而下。
大地足足陷下去幾十丈，一陣地動山搖后，露出裡面躺在坑底半死不活的慕容博。
全身衣服破破爛爛，彷彿幾塊爛布條掛在身上，露出裡面密密麻麻的血痕，整個人都快被染成了一個血人。
他一臉心有餘悸的望著楚默，若不是他反應快速，恐怕這一刀下去，就要了他的命。
楚默露出一絲意外之色，慕容博的韌性遠超了他的想象。
不過他並沒有在意，無非是多一刀的事。
楚默緩緩踏步而來，每一步似乎都踩到了慕容博心上，令他氣血浮躁，一身真氣紊亂。
突然，他停下腳步，轉身探向遠方。
黑暗之中，一道身影快若閃電，幾個騰轉橫移之間便出現在楚默和慕容復之間。
來人向楚默拱拱手，一臉客氣道：「閣下可否把慕容博讓與我處置，日後必有厚報。」
不待楚默說什麼，就把目光投向慕容博，眼中寒芒四射，似乎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剝。
「慕容博，你且看看我是誰！」
聲音震耳欲聾，好似平地響起炸雷一般，激起無數土石飛濺。
他摘下面罩，露出一張飽經風霜的老臉。
慕容博瞳孔一縮，一臉驚疑不定，不可置通道：「蕭遠山，你，你居然沒死！」
他還要說什麼，一旁的楚默神情淡漠，冷冷道：「你算什麼東西？也配和我談條件。」
腳下一踏，滾滾氣流瀰漫，楚默一掌拍出。
一條金色巨龍從他掌心之處飛出，攜帶滾滾氣流，向蕭遠山橫壓而下。
蕭遠山一臉摸不著頭腦，實在不知為什麼楚默突然會出手。
狂暴的勁力之下，他稀疏的頭髮根根倒豎起來。
只有親自面臨楚默，他才知道此人究竟有多恐怖。
剛猛的巨龍面目栩栩如生，周圍空間好似水波一般抖動，地面縱橫一道十幾丈深的裂痕。
遠在百丈之外的玄慈等人，心中震撼不已，一個個不停地默誦經文。
蕭遠山自然不敢大意，深吸一口氣，渾身真氣不要命的狂涌而出，一拳轟出，空氣好像灼燒起來一般，傳來滾滾熱浪。
「轟！」
洶湧的氣流四散開來，巨龍面目模糊，身形黯淡無光。
卻余勢不減，穿過蕭遠山的重拳，狠狠砸到他胸口。
蕭遠山骨骼盡碎，整個人拉出一道深深的裂痕，沿途撞碎不計其數的廟宇，飛出去不知幾十丈，幾百丈，才穩住身形。
周圍僧人都噤若寒蟬，大氣也不敢喘一口。
玄慈方丈碩大的光頭更是滲出絲絲縷縷的汗珠，滴答滴答落在地上。
像他這樣的無限接近大宗師的高手，看的則更加恐怖。
楚默拳勢霸道酷烈，一拳轟出，蕭遠山拳勁只略微抵擋一番，猶如被捅破的白紙一般，方圓十里之內都被楚默霸道絕倫的真氣包裹。
蕭遠山滿是不甘的慘叫一聲：「果然是無法力敵嗎。」
隨即合上雙目，閉目等死。
楚默如一縷清風般飄在慕容博面前，一把提起他，倏忽間又出現在蕭遠山面前。
不顧兩人意外的表情，在陣陣炸裂聲中，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