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舉世皆敵
寒風呼嘯，不知不覺間，陰山郡已經入秋了，天氣也越發寒冷起來。
即使是陰山郡這等大城，街上的行人也日益減少，甚至偏僻之地，一整天都不見行人。
大越十三郡，陰山郡在越國也屬於中上遊的郡城，雖然看似是在越國的統轄之下。
可朝廷卻很少插足於郡城之事，實行的類似於分封製，陰山郡也可以算作一個諸侯國。
陰山郡年代追溯起來，甚至比大越還久遠，是一座真正的古城。
城南院落，梁作倫坐在原本屬於楚默的石椅上，神色異常恬靜，周身白光籠罩，看起來朦朦朧朧，如立於雲間的仙人。
“嘩啦啦！”
槐樹搖曳不停，梁作倫緩緩開眸，心中陡然一驚。
另一邊居然坐著一道人影，通體黝黑，麵目與楚默一般無二。
滿麵悲色，立足於此人旁邊，梁作倫居然也生出一股莫名的悲意，淚水止不住流淌而出。
人影滿意的點點頭道：“看來你這段時間進步不小，居然能從我悲神悲意這麽快恢複清明。”
“老師？”
梁作倫聽到熟悉的聲音，望著眼前這道身影，心中一陣驚疑不定。
“我要遊曆一番，希望你能把儒門一脈傳承下去。”
梁作倫麵色肅然，深吸一口氣。
“必不負老師之托！”
等他再次抬起頭，眼前那道身影居然不知道什麽時候消失不見了。
槐樹搖曳不止，無數枝條耷拉下來，樹幹之上，一隻嫩綠的眼睛睜開，裏麵隱隱有水霧升騰而起。
梁作倫走到槐樹麵前，拍拍他的軀幹，歎息道：“看來以後我倆得相依為命了。”
梁作倫一陣神色不屬，楚默在的時候還不覺得有什麽，真正等他離開，他才覺得前路坎坷，甚至有些迷茫。
“我這般人，真能成為萬人之師嗎？”
他神色一會兒振奮，一會兒又心虛不已，各種繁瑣的念頭從腦中迸發出來。
“難道真要舉世皆敵了嗎？”
“子不語怪力亂神”，“敬鬼神而遠之”
一旦他傳下儒門一脈，毫無疑問便奪去了城隍的香火之力，與天下鬼神為敵，與天下人立場也不同，說是舉世皆敵也不為過。
槐樹似乎感應到什麽，嫩綠的樹枝化為一直大手，拍打著梁作倫後背。
梁作倫啞然失笑，隨即又平複下來，重新坐在椅子上，開始修行浩然劍氣。
……
陰山郡城主府，副城主朱國鎮一臉凝重坐於主位，郭開明前去城隍廟赴宴，已經足足過去一個月有餘，到現在還沒回來，陰山郡一應事物都落在了他身上。
他曾經去過城隍廟，但城隍廟介於虛實之間，若是刻意躲著不見，他一時之間還真難以尋到。
“多事之秋啊！”
突然，朱國鎮神色一震，隻見夜幕之下，兩個身穿大紅袍的官員自屋內出緩緩浮現。
“水火判官！”
朱國鎮身為陰山郡副城主，對這兩位判官自然不陌生，曾經還打過幾次交道，此二人可謂城隍最為信任的下屬。
兩位判官衝朱國鎮拱手道：“朱大人，我家城隍請你前去一見。”
話音剛落，身後四個小鬼浮現，抬著一個方轎。
“請！”
朱國鎮神色冷冽，也不廢話，上了轎子。
聽著抬轎小鬼哼哧哼哧的聲音，他心緒卻久久不能平靜。
盡管看似是宴請，可那兩位判官態度如此生硬，根本就容不得他拒絕。
此去真是禍福難料。
陰山郡城隍府，足足又擴張了一倍有餘，大殿之內，幾十位城隍再次聚首，分別立於左右兩邊。
郭君明一身氣息越發磅礴，盡管整個人無波無瀾，可他所在的地方已經開始扭曲，使人不敢直視他。
“都這麽長時間了，郭兄不會還沒掌控陰山郡吧！”
“不錯，我等在此逗留已經一月有餘，今天無論如何你也得給我們一個交代。”
……
下首城隍一個個開口道，一個個唾沫飛濺，如菜市場的小販，亂糟糟一團。
城隍本就沒有上下級之分，即使是一郡之地，與一鎮之地的城隍，都屬於同一級別。
“各位不必心急，今日過後，郭某必給諸位一個交代。”
一股宏大的氣息彌漫，下首城隍身軀一顫，望向上首郭君明一陣驚疑不定。
“大人，朱國鎮已在殿外恭候！”
郭君明冷冷掃視眾人一眼，沉聲道：“諸位，你們所要的交代來了。”
從轎中下來的朱國鎮心事重重，毫不客氣向上首郭君明喝道：“郭君明，大半夜你找我所為何事？”
他不經意間瞥了一眼周遭，頓時腦袋一空，手足酸軟，心中冰涼一片。
“什麽？”
他揉揉眼睛，確定自己沒看錯，一時之間，心中寒意更盛。
“朱兄，你我可是有幾年沒見了？”
上首郭君明緩緩開口道。
“這麽多城隍，難道真是要造反不成？”
在一道道森冷的目光之中，朱國鎮盡管周身發毛，心中發慌，可到底心機深沉，麵上始終不露聲色。
終於朱國鎮受不了了，大喝一聲道：“大越鐵律城隍不得私下聚會，爾等可是要造反。””
郭君明始終神色淡然，再次開道：“月前，大佛寺與正一道，還有城主郭開明來我城隍廟挑釁，已經盡數被我等斬殺。”
“你可知一旦你如此坐，陛下怪罪下來，恐怕九條命都不夠殺！”
“我城隍之位乃是幽冥敕封，即使是越國那位陛下也沒有權利裁決我等城隍之權利。”
郭君明絲毫不動怒，麵色始終未有任何變化。
“希望朱兄能考慮清楚，我生前本就是城主之子，如今兼任城主之位本就合情合理。”
“合該如此！”
“合該如此！”
一眾城隍也齊齊發聲，又把目光投向一旁神色不屬的朱國鎮。
被這麽多目光注視，朱國鎮心頭發怵，他狠狠咽了一口唾沫，心中逐漸開始動搖起來。
“此事事關重大，在下還要回去好好考慮考慮。”
郭君明點點頭，歎息道：“還望大人考慮清楚，不要太讓我難做。”
下首再次浮現四個小鬼，抬著朱國鎮晃晃悠悠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