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入
狂風呼嘯,大片大片慘白的雪花落下,彩戲師打了個哆嗦,緊了緊衣衫,回頭望了望已經被白雪覆蓋的世界。
“別看了,趕緊走。”
身前一人回過頭,看到駐足在身後的彩戲師,忍不住嗬斥道。
接著又嘟囔一聲:“這天真冷,得趕緊找個地方暖暖身子。”
彩戲師低眉順眼,連連點頭,腳步不由的快了幾分,追上前麵幾人。
他們是一群走南闖北的戲子,每人都背著一個用篷布遮蓋的大籮筐,不過現在連同自身都已被白雪覆蓋,籮筐的重量加上積雪,使得腳步更加沉重了。
五天前,他們接到來信,洛城富豪劉員外小女出嫁,在城內大擺宴席,邀請他們在宴會上表演戲法,所以他們要在十一月五日之前趕到洛城。
他們一接到來信就出發了,不過由於天公不作美,剛從南京出發就下起了大雪,而且連綿不絕,看這情況,沒個三五日是不會停的。
由於大雪覆蓋,山路難走,即使他們已經走了足足有三天,才不過走了一半路程。
所以他們要在剩下的兩日之內趕到洛城。
每個人都期盼著雪早點停,這樣他們也能在約定的時間到達洛城。
凜冽的寒風伴隨著鵝毛大雪,路麵早已被凍僵硬,連帶著眾人的手足都開始變得僵硬起來。
不過想到來信中一筆帶過的報酬,每個人疲憊的身體又注入了一股新的活力。
據說那裏的舞台早在他們上路的時候已經搭建好了,就等著他們上台變戲法呢。
而且雇傭他們的劉員外也出手闊綽,足足準備了三十兩紋銀。
他們一共有八個人,雖然瓜分下來每個人可能差不多能分四兩,不過對於他們這些而言已經算不錯了,畢竟這可是通常兩倍的酬勞了。
“前麵有家破廟,大家趕緊走吧,我們先在在那裏休整一下。”
前麵傳來劉同的吆喝聲,猶如天籟之音,頓時每個人都振奮起來,腳步加快了幾分。
他是這群戲子的隊長,不僅僅是因為他會一點武功,更重要的是他年老持重,所以深受大家的信賴,被推舉為隊長,管理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待破廟映入每個人的眼簾,所有人都情難自製,幾乎都小跑了起來,甚至連彩戲師也不例外。
雖然他也身負武功,在這個世界也算的上一方高手,可卻並沒有做到先人典籍裏記載的寒暑不侵。
他們陸續進入廟裏後,粗略打量一下,發現沒什麽人,也沒有什麽危險,才鬆懈下來。
幾人開始打掃場地,弄一些幹草當做毯子,幾人撿一些柴禾,在正中央搭起一堆篝火。
這是他們多年來搭檔後的默契,每個人都各司其職,不需要隊長劉同指示。
很快一堆火已經升起來,眾人圍坐在火堆旁,這才覺得身體有了一絲暖意。
其中一人從籮筐裏拿出幾張幹硬的麵餅,分發給每個人。
不過劉同臉色很不好看,如果約定的時間到不了,恐怕白忙活一場,業界的名聲也會隨之變臭。
他定定的望著外麵呼嘯的寒風,和鵝毛一樣不斷漂泊的大雪。
良久,才歎口氣道:“再有兩個時辰天就要黑了,今天就在這裏過夜吧。”
自然沒有人反對,一路上大家饑寒交迫,更是踩著連綿大雪走了三十裏路,早已身心俱疲。
“師傅,你吃點。”
楚默看到彩戲師手裏的麵餅已經吃完,又從籮筐裏取出一塊麵餅,殷勤的遞給彩戲師。
彩戲師定定的看看楚默,直到看的他心中發怵,才接過麵餅。
他一生漂泊,一輩子隻在殺人與被殺之間徘徊,心中明白也許有天他可能會死在某處。
這是他們作為黑石殺手的宿命,一輩子也不會擺脫。
他一生最得意的便是把戲法與武功結合,對於楚默這個便宜徒弟,雖然有心傳承,可始終還是留了一手。
做他們這一行的,一定要留有底牌,不然到時候死都不知是怎麽死的。
而且他一生閱人無數,盡管楚默一直表現的中規中矩,可他始終覺得他心有所圖。
初始他還以為他是轉輪王安排在他身旁的探子,後來試探幾次,才發現自己多心了,不過他始終沒有對楚默放下心。
多疑,警惕,殘忍……,這些都是他們作為黑石殺手最主要的要素,若是沒有這些良好的品德,恐怕他的墳頭草也已經兩米多高了吧。
盡管他收楚默為徒已經三年了,可對楚默始終提有一絲警惕。
三年前,他為了隱藏身份加入這支戲隊,遇到了還在乞討的楚默。
他看到楚默乖巧伶俐,自己身邊也沒有個跑腿的,就勉強收為徒弟,初始隻是想教他一些戲法。
可他一身戲法,早已於自身武功結合,不經意間暴露了自己會武功的事實。
既然如此,他也不再吝嗇,隨手教了楚默一些簡單的武功。
他並沒有傳授楚默自身獨門絕學通力勁,隻教了他爛大街的鐵布衫。
這門武學玄妙之處雖然不下於通力勁,卻需要以外入內,修煉到小成才會衍生內力。
外功一向修煉困難,消耗的時間想比於內功而言更長,沒有二三十年休想大成,他自然不怕楚默修為超過自己。
傳授這門武學的初衷自然便於掌控楚默。
楚默待彩戲師接過麵餅才鬆了一口氣,也掏出一個麵餅啃了起來。
盡管和彩戲師相處三年,可他始終對彩戲師心存忌憚。
不僅僅是因為先知先覺,知道彩戲師作為黑石殺手的底細,還是因為他們相處三年,他自認為對彩戲師有了幾分了解。
此人心裏深沉,相處三年,除了自己恐怕還沒人知道他身負武功,更別提黑石殺手的身份了。
而且他始終不知彩戲師是否抱有其他目的,甚至他覺得自己恐怕都是他利用的工具。
盡管不知道彩戲師的目的是什麽,可他知道自己一旦沒有價值,恐怕後果難料。
畢竟一個殺手的身份一旦暴露,後患無窮。
楚默啃完麵餅,不顧眾人異樣的目光,自顧自走到一處寬敞之地,取出身後一把破鐵劍,開始不斷向前刺。
初始還能看清刺劍的痕跡,後來越來越快,隻能看到一條白色匹練,和清脆的劍鳴聲。
周圍眾人也見怪不怪了,他們知道楚默雖然沉默寡言,仿似對很多事漠不關心,卻對武學極為向往,可苦於沒名師教導,隻能胡亂練習。
眾人看著不停向前刺劍的楚默,隻覺得荒唐至極,他們不認為如此兒戲能修出什麽武功,幾次勸說無果後,也就任由著他了。
楚默也很無奈,盡管彩戲師收他為徒,可隻傳他一門爛大街的鐵布衫。
他不是沒要彩戲師傳授一些對敵武學,可每次彩戲師都借口他還沒修出內力,學習其他武學隻會讓他分心,得不償失。
楚默自然嗤之以鼻,懇求好幾次,都被彩戲師以同樣的理由拒絕後,也隻能不了了之。
天下武功,無堅不摧,唯快不破。
盡管第一次接觸武學,可前世信息大爆炸下的耳渲目染,還是讓他知道一些武學至理。
隻要他的速度快過其他人,哪怕不會任何劍法,也不懼任何人。
因為在其他人沒有反應過來,他的劍已經刺入他們的喉嚨。
彩戲師同樣沉默無語,在整個隊伍裏他和楚默就像兩個悶葫蘆,隻是目光時不時瞥向還在不停刺劍的楚默。
三年前楚默花三兩銀子買了這把鐵劍,說自己要學習劍法,他嗤之以鼻。
他不會任何劍法,自然沒法傳授楚默,不過他一向不喜歡幹預任何人,也就由著他的性子了。
其實心中已經篤定,楚默沒有基礎,沒有任何劍法秘籍,恐怕練一輩子也練不出什麽名堂。
可看到楚默刺劍越來越快,甚至快到自己肉眼都捕捉不到,心中不由生出一陣古怪之意。
莫非他還真練出什麽名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