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Rh陰性血
“什麽?”葉培培幾乎是驚叫了起來。
蘇流年依舊是靠在顧錦城的懷裏,迷茫的看著薛雲陽,雙眼好似沒有焦距的樣子。顧錦城越發抱緊了她,因為隻有他才能感覺到,蘇流年的身子在瑟瑟發抖。
顧錦城強忍著問道:“你有什麽權利召開股東大會?又憑什麽罷免了傑森總裁的位置?你隻是蘇氏的一名律師顧問,竟然有這樣的能耐?”
薛雲陽的嘴角抽搐著,將股東大會上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顧錦城終於忍無可忍,突然站起身來,拽起薛雲陽就把他狠狠的抵在了牆上,葉培培趕緊扶住了蘇流年,陸之然則上前拉著顧錦城的胳膊,耳語道:“那邊還有兩個警察呢!這裏還是醫院,你千萬不要亂來啊!”
“薛雲陽!我早就覺得你做事有蹊蹺!可是我沒有想到,你居然是這樣的狼子野心!”顧錦城譏諷的怒吼道,“你從一開始接近流年,就是有目的的!你隻是為了蘇氏,你隻是為了榮華富貴,你不惜一次又一次的傷害流年!她是那樣的信任你,可是你……你看看你,你對得起她對你的托付嗎?對得起她對你的信賴嗎?”
薛雲陽沒有說話,任憑顧錦城斥罵著自己,他的目光卻始終落在蘇流年的身上。陸之然拽了拽顧錦城的胳膊,道:“好了!這些事情,還是等傑森的手術過後再說……你現在,也同樣是讓流年難受啊!”
顧錦城的心一顫,側眸看向蘇流年,無奈的撇了撇嘴,又看向薛雲陽,低吼道:“你別以為,這件事情就這樣結束了!我不會讓你好過的!”
說著,顧錦城咬牙切齒的鬆開了薛雲陽。
薛雲陽身子無力的靠在牆麵上,猛地喘了幾口氣,看著蘇流年,緩緩說道:“流年……我、我知道自己沒有資格再站在你的麵前,我也不敢奢求你會原諒我,我、我隻是想親口告訴你,我這樣做,並非是我想要傷害你,隻是……隻是很多事情,我都是迫於無奈……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我一定要告訴你!”
蘇流年始終都是茫然的看著眼前,什麽話都沒說,像是木頭人一樣。
顧錦城皺眉道:“說夠了嗎?說夠了就給我離開!我不準你,再接近流年一步!”
“流年……”
薛雲陽聲聲低喚,也沒能喚來蘇流年的一句話。
他知道,她在恨他,她在責怪他,可是他比她更恨自己,恨自己的無能!
“走!我警告你,你要是再不走,我讓你再也走不出去!”
顧錦城威脅的怒吼著,陸之然無奈的上前,在薛雲陽身邊說道:“你走吧!你在這裏不受歡迎……趕緊走吧!”
“流年,我……”
“走吧!”
陸之然推著薛雲陽,可是手術室的門突然開了,一個護士滿手是血的小跑了出來,摘下口罩問道:“你們誰是傷者的親人?誰是他的親人?”
眾人一驚,蘇流年立刻回過神來,上前道:“我是他的姐姐!”
“你是什麽血型?”護士皺眉問道。
蘇流年一愣,茫然地回道:“我……我不知道,我、我是什麽血型……”
“那你快跟我去驗血!你弟弟被撞壓之後導致內出血和外傷大量出血,而你弟弟的血型又是是罕見的Rh陰性血,我們醫院的庫存不夠,你是他直係親屬,血型極有可能相符!”
護士說著就要帶蘇流年去驗血室,可是蘇流年卻突然僵硬住了。
Rh陰性血?
蘇流年皺了皺眉,立刻想起了傑森在那個雨夜說的話——我不是你的弟弟!
他不是我的弟弟,而我,不是他的姐姐。我的血型……我的血型……
蘇流年愣愣的發著呆,護士不耐煩的喊道:“你弟弟已經大量失血了,再不快點就來不及了!快!”
“我陪你去。”
葉培培說著,就扶著蘇流年一起跟著護士去了驗血室。
顧錦城擔心的望著蘇流年,也快步跟了上去。
陸之然歎了口氣,一直守在手術室外麵,而薛雲陽也沒有離開,隻是蜷縮在角落裏,像是做錯事的孩子,膽戰心驚的看著手術室那盞閃爍的紅燈,恐慌感立刻席卷了他的全身。這種感覺,就像當年他父親出事的時候一模一樣。
顧錦城和葉培培陪在蘇流年身邊,驗血報告很快就出來了。
護士掃了眼結果,皺了皺眉,道:“你是他的親姐姐嗎?”
“我……”蘇流年支支吾吾地,忽然不知道要怎麽說。
葉培培卻回道:“同父異母的姐弟,驗血結果不符合嗎?”
護士點了點頭,道:“你們的血型完全不一樣!他還有其他親人在這裏嗎?”
“他的媽媽現在下落不明,爸爸已經過世了,沒有其他親人了。”葉培培回道。
護士擱下了文件夾,道:“我希望你們能盡快聯係上傷者的母親。”
“如果不能及時輸血的話,那我弟弟……”
“我們已經通知最近的一家醫院送Rh陰性血過來,但是不知道傷者能不能撐到這個時候,所以,你們最好做好心理準備,任何結果都有可能。”
說完,護士又急匆匆的離開了。
蘇流年的身子一軟,兩行淚水像是瀑布似的噴湧而出。
“不用擔心,傑森……傑森一定不會有事的!”
葉培培急忙安慰著蘇流年,可是她自己的聲音都是顫抖的,毫無說服力。
顧錦城摟著蘇流年的肩頭,道:“我們還是去手術室外吧,說不定醫院緊急調用的血已經到了。流年……流年?”
蘇流年僵硬地被扶著走了出去,雙眼依舊茫然無神。
“我不是你的弟弟,我不是你唯一的親人!”
她的腦海裏,始終回響著傑森的這句話。
一開始,她以為傑森是騙自己的,可是現在,她不得不相信了。雖然他們隻是同父異母的姐弟,但是蘇雄和趙麗梅的血型,蘇流年都是清楚的,他們絕對不會生下傑森是熊貓血的。
他,真的不是自己的弟弟,真的不是,自己唯一的親人……
可是這麽多年的姐弟之情,在蘇流年的心中,傑森比自己的親弟弟還要親!
血,隻要有熊貓血就能救傑森!誰,誰是Rh陰性血?誰?
蘇流年的腳步突然一頓,顧錦城和葉培培立刻側頭看來。
顧錦城問道:“怎麽了嗎?”
“我要去找血……”
“快讓一讓!”
幾個護士急匆匆的從他們的身後跑來,打斷了蘇流年的話。
他們回頭看去,護士的手裏都提著保鮮的冷存箱,裏麵都是一袋袋的血漿。
“Rh陰性血!流年,傑森有救了!”葉培培拉著蘇流年的手,激動的說著。
蘇流年的眸子終於閃過一絲亮光,她突然奮力推開了顧錦城和葉培培,踉踉蹌蹌著跟著護士一同跑了過去。陸之然見到他們,趕緊上前扶住了蘇流年,蘇流年迫不及待地問道:“是給傑森的血嗎?”
“應該是,我看她們急匆匆的進去了。”
蘇流年的心一安,整個人終於長長的鬆了口氣。
“這下就好了,傑森就有救了!”葉培培歡喜的說著。
薛雲陽看向手術室的紅燈,也稍稍的鬆了口氣。
顧錦城上前扶著蘇流年又坐在了一邊,安慰道:“現在你可以安心等醫生出來了,傑森知道你這麽擔心他的,所以他一定舍不得離開你的!”
“不如我去買些吃的,大家都還沒有吃東西呢,要不然到時候傑森是起來了,流年卻又倒下去了。”葉培培說著轉身看向陸之然,道,“你陪著他們,我很快回來。”
陸之然點了點頭,葉培培又看了看蘇流年,才小跑著離開了。
蘇流年一直靠在顧錦城的肩膀上,十多分鍾後葉培培就買著東西回來了。顧錦城撕開了一個麵包,一點一點的喂著蘇流年,她起先不肯吃,可顧錦城勸她是為了傑森,她才勉強一小口一小口的抿著。陸之然打開了一個罐裝的米粥,遞給葉培培。葉培培卻見薛雲陽一個人站在角落,心裏也不是滋味,便起身將罐頭遞給了薛雲陽。
薛雲陽茫然地看著她,葉培培麵無表情地說道:“就算你在這裏上演苦肉計,我們也不會心軟的。給你,吃點吧!”
薛雲陽接了過來,但還是沒有動一口。
時間悄無聲息,卻又走得飛快。
似乎隻是眨眨眼睛,又似乎隻是歎息幾聲,時間已經過去了整整兩個小時。
這兩個小時,對蘇流年來說,如同兩個世紀。
她的腦海裏將一幕幕的回憶閃現,那些她以為自己已經忘記了的,她以為自己完全不在乎的一點一滴,竟然全部都在此時湧現在她的腦海裏。一歲的傑森咿呀學語,五歲的傑森在幼兒園裏尿了褲子,十歲的傑森第一次打架被警告,十五歲的傑森有了初戀……蘇流年從來沒有想過,他的一生,在她的記憶裏竟然是這麽的深刻,這麽的清晰。
蘇流年微微抬起了眼瞼,臉上的淚痕還未幹透,眼角布滿了血絲,刹那間,她似乎疲倦了不少。手術室的燈突然一滅,她整個人立刻就彈跳了起來。葉培培靠著陸之然的肩頭半眯著眼,大夥都還沒有回過神來,蘇流年已經衝到了手術室的門口。
手術室的門開了,主刀的醫生先走了出來。
“我弟弟……我弟弟他怎麽樣了?”蘇流年迫不及待地問著。
醫生摘下了口罩,緩緩說道:“我們已經盡了全力,但是危險期還沒有過,需要在重症監護室裏觀察一段時間。”
蘇流年的眸子一閃,緊緊的抓著醫生的手,道:“他,還活著?”
“目前,還活著。”
蘇流年的手一鬆,看著傑森躺在病床上被推了出來,她立刻衝了上去,不住地喊著傑森的名字。顧錦城一幹人都圍了上去,傑森的頭部纏著綁帶,雙眼緊閉,還插著氧氣管,看起來十分的虛弱不堪。
顧錦城拉著葉培培道:“你看好流年,我去問問醫生情況。”
“好,你放心吧!”
話音落地,葉培培和陸之然陪著蘇流年,一起簇擁著傑森緩緩離開了。
薛雲陽站直了身子,目光落在傑森的身上,說不出是喜,還是悲。
至少,沒有像他父親那樣,死在冰冷的手術台上。
薛雲陽目送著他們,然後,緩緩離開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