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總要留下一個
安世蕭剛一進門,宋佳伊就焦慮地跑上來。“世蕭,你知不知道我哥哥……”“佳伊,我正要和你說這事。”“好好好。”宋佳伊激動不已,義憤填膺,“世蕭,,那個莫古實在是太可惡了。幸好我哥哥有保鏢,要不然不堪設想。你也知道那個莫古是有多厲害。”安世蕭卻十分平靜溫和地說:“佳伊,你能不能讓你哥哥撤銷對莫古的控告。”“什麽?”宋佳伊驚訝地從沙發上站起來,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世蕭,你在說什麽?他可是要害我哥哥啊。難道他不應該抓去坐牢嗎?”“可他是莫古。而且這裏麵是有原因的。”安世蕭試圖耐心地說服她。可是他的話卻越發地激怒了宋佳伊。宋佳伊怒氣填胸,委屈至極:“什麽原因?不就因為他是趙沐言的人嗎?你居然讓我哥哥放了他。他可是我的親哥哥啊。這話你說得出來嗎?放了他,好讓他再去迫害我哥哥嗎?這你就滿意了嗎?”安世蕭很無奈:“你這話嚴重了,我不是這個意思。”“嚴重嗎?可你就是這樣想的吧。”宋佳伊越說越激憤。她是真的傷心。自己的哥哥被人襲擊,安世蕭不但不安慰自己,不慰問哥哥,反倒幫那個歹徒說話。“佳伊,如果不是你哥哥教唆青龍幫的人去殺害葉凡,莫古會去為葉凡報仇嗎?”安世蕭也很生氣。他原本以為宋佳伊會講點道理,孰是孰非應該分得清楚,至少自己去求她的話,她也應該會答應的。可是宋佳伊的態度卻讓他大失所望。然而宋佳伊可不這麽想,她隻看到了安世蕭在維護傷害她哥哥的人。“這件事連警察都沒有證據,你憑什麽說就是我哥哥幹的?”宋佳伊悲傷憤慨,“他們也隻是一麵之詞,為什麽你就相信?”安世蕭無法回答她這個問題。有沒有證據,對安世蕭來說沒有意義,他就是沒有理由地去相信趙沐言他們。如果莫古這樣做了,那莫古就一定是對的。“你剛才也說了,莫古是要為葉凡報仇。既然你明知道他是要加害我哥哥的,為什麽你還要我哥哥把他放出來?對你來說,我哥哥的死活就不重要嗎?”宋佳伊愴然淚下。安世蕭無言以對,看來求她是不可行的了。他有些疲倦,轉身回房。“世蕭!”宋佳伊在他身後呼喚。安世蕭黯然歎了口氣:“算我沒說過吧。”回到房裏,安世蕭開始重新思考莫古對他說的話。“沐言是不會放過宋一城的。葉凡的確是罪有應得,但他不應該以這種方式死。葉凡的仇,我是一定要報的,可我不想再讓沐言有事。我們三個,總要留下一個。隻是沒想到沐言會用這招,讓宋一城將我抓住。”“安世蕭,你一定要想辦法阻止沐言。我太了解她了,為了報仇,她會不顧一切的。我怕最後受傷的會是她。”莫古憂慮而懇切的目光,讓安世蕭震懾。安世蕭揉揉太陽穴,重重地深吸一口氣。目前最首要的還要想辦法把莫古救出來。對於趙沐言來說,現在莫古才是最重要的。因為莫古安全,所以她才會毫無顧慮地去報仇。可是宋佳伊那邊已經不行了,直接去求宋一城,那更不可能。那還有誰.……安世蕭突然想到一個人,手指不經意一顫。他猶豫為難,甚至有些討厭。安世蕭實在不想去找這個人,但是他知道也隻有這個人有力量能解決這件事。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生著悶氣的宋佳伊,好不容易擦幹了眼淚,看到安世蕭火急火燎地從房間裏出來。以為他回心轉意,要來安慰自己了,正露出笑臉喜悅地迎上去。安世蕭卻看也沒看她一眼,越過她直接走出家門。宋佳伊當場呆立,片刻她就聽到車從車庫裏開出來的聲音,眼淚又情不自禁地嘩嘩流出來。“趙沐言!”宋佳伊咬著牙,麵目凶狠。天氣轉涼後,已經凋落了滿地的桂花還在幽幽飄了清香。安雷富的這個小庭院裏,種植者四季的時令話,因此月月有花,季季不同。每一季都是一道獨特的風景。退休後的安雷富,除非必要的場合,現在很少出門。基本上就在他的小庭院裏侍弄花草,寫字品茶,享受晚年。夜幕降臨後,風也冰涼了。安雷富坐在窗下正在認真地修剪他的鬆樹盆栽。邢管家端來一杯安神茶:“董事長,天涼了,您早點休息吧。”安雷富沒抬頭,沒停手,拖著長調,慢騰騰地說:“人老了,就睡不著了。就算躺在床上,也隻是會想起以前的事。想到大哥,還有啟澤和啟民。”邢管家有時傷感,默然地站在一旁,沒有再相勸。“梁乘風那邊這麽樣了?”安雷富一邊剪下一個小枝葉,一邊悠然地問。“他已經將劉爺的勢力全部接過去了。”“哼,劉淵林在濱城還剩的那些家當,都是些虛有其表,外強中幹的東西。接過去,也隻會自損內傷。”安雷富不屑地說。“可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再加上梁乘風本來勢力就還很大,這樣一來,我們豈不是更難對付了。”邢管家有些憂心。安雷富的神色終於有些凝重了,但也僅僅兩秒,皺起的眉頭旋即又展開。“不要緊,讓他折騰去吧。都快入土的人了,還不肯放手,遲早得死在自己手裏。”邢管家不置可否,又說:“莫家小少爺被拘留起來了。聽說宋一城打算控告他。您看我們是不是要出麵救一下。”“如果我們出麵,不就過早地表露,我們是有關係的嗎?”“可是.……”邢管家疑慮不定,“就怕宋一城不肯輕易放過他,如果要告他謀殺未遂就麻煩了。”安雷富閉上眼睛沉思片刻後,又繼續開始修建盆栽,就像沒事一樣不緊不慢地說:“宋一城還真是繼承了他爸爸的陰險。”安雷富臉上露出鄙夷厭惡的神情。“莫家的獨苗,肯定不能見死不救。但是不能我們救,交給世蕭吧。”“小少爺?這.……”“老爺,世蕭少爺回來了。”一個侍者站在門口打斷了邢管家的話。安雷富瞟了自己的管家一眼,輕輕笑道:
“你看,他這不是來求救了嗎?”安世蕭不等侍者出來傳話,就快步闖了進來,迫不及待地說:“我知道你還沒睡。有個人,你必須救。”安雷富暗笑。邢管家想笑又不敢笑,緩了緩情緒,嚴正肅然地向他問好:“少爺,您好。”安世蕭隻是睨著他,輕“嗯”了一聲,作為回應。嚴肅而焦慮地盯著自己的爺爺。安雷富一副悠閑自得的樣子,眯著眼睛,嘴角含著慈笑,慢悠悠地說:“世蕭,這麽晚了,怎麽還想著來看爺爺啊。快過來看看,我這盆栽修建得怎麽樣?”安世蕭可沒閑工夫去欣賞什麽鬼盆栽。若不是情況緊急,他才不會來找他。但他卻還在這裏跟自己打太極。安世蕭板著臉,也不和他繞彎子,開門見山地說:“莫古被抓了,他是沐言的朋友。你既然這麽熟悉沐言,不會不知道這個人。你不是要補償沐言嗎?就當是為他去救。”安雷富滿是褶皺的手突然停頓了下來,隨後放下剪刀,慢慢端起安神茶送到嘴邊,輕輕呷了一口。前幾天肖清說,安世蕭把趙沐言的資料拿去看了。安雷富就明白,他已經知道了趙沐言的身份。安雷富想站起來,但身體有些遲鈍,臉上一晃而過的一縷痛苦,微不可查。邢管家趕緊上前扶著他。安雷富的手有些顫抖,涼得有些冷了季節,額頭還沁出滴滴冷汗。安雷富不動聲色地轉身,很自然地摸了一把頭,從背後看似乎在思考。他走到太師椅前,轉過來,慢慢坐下。安世蕭很久沒來,沒有注意到這把太師椅不知什麽時候加了一個軟墊子。以前即便是三九嚴寒,這把太師椅上絕不會加墊子。這是安雷富的習慣,坐硬凳子,可以讓腰杆挺直。“莫家武館的人,即便死也要堂堂正正,挺直腰杆。以前是,現在是,將來也是。”這是莫羨峰常掛在嘴邊的話,每次說都是擲地有聲。他就從來不坐軟凳子。安世蕭看他這緩慢的動作,破顯老態,心中突然湧上一絲酸楚,怪怪的,說不上來的感覺。但他還是忍了下來,耐心地等他坐穩。“這麽說,你已經知道了?”安雷富穩了穩氣息,緩緩地說。安世蕭沉著臉,冷冷地說:“你不就是為了要補償她,才讓她和我結婚的嗎?”安雷富不反駁,而是反問:“難道你不應該補償她嗎?”“我……”安世蕭一語頓塞,兩隻手緊緊地握拳,低沉而憤慨地問,“為什麽要用這種方法?為什麽要在這個時候?”是的,安世蕭有理由生氣,有理由恨安雷富,他總是這樣的玩弄自己。當他和宋佳伊還很好時,安雷富迫使他們分手。當他什麽都不想時,安雷富又把趙沐言帶到他麵前。而最終,當他如安雷富所願愛上了趙沐言時,卻終究不能在一起。為什麽安雷富總是要讓他承受這種痛苦。安雷富輕輕地看著自己的孫子,聲音孱弱地如微風:“是你自己要愛上她的。難道你後悔了嗎?”安世蕭一怔,憤憤地低下了頭,無力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