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永遠在一起好不好

  夜到深處，連蟲鳴的聲音也小了。終於有了一絲涼爽的感覺，但是馬上就會被即將升起的朝陽給驅散。趙沐言回到家時已經是淩晨四點了，身體快累得散架了，在沙發上靜靜地躺了一會，又強打起精神打開安世蕭的房門。雖然同在一個屋簷下生活已經大半年了，但是趙沐言幾乎沒怎麽進過安世蕭的房間。第一次進來就是她剛來不久的有一天，安世蕭換了門鎖，她不得已從安世蕭的窗戶爬了進來。那次還引來了鄰居的投訴。趙沐言想到這裏突然好笑了起來，想當初安世蕭可真是看她哪哪都不順眼啊。安世蕭的房間很簡單，一張不算太大的床，一麵牆的衣櫃，還有一張書桌，一個書架。牆壁上沒有任何陳設，雪白得讓人感覺冷清。更別說照片了，一張都沒有。安世蕭到底是多沒有把這當成家啊。想到他十幾歲時眼看著自己的父母死去，相愛的戀人又被最親的人拆散，所以他的心也就如這牆壁一樣雪白、冰冷了吧。心冷了，這房子也隻是房子而已，不是家。趙沐言不禁感慨。簡單收拾了幾件衣物和洗漱用品之後，趙沐言目光落到安世蕭的書桌上，鬼使神差地打開抽屜。為什麽要這麽做？趙沐言自己也不清楚，但是進入這房間的一霎那，趙沐言有種想要更了解安世蕭的強烈想法。在抽屜裏，趙沐言找到一本被壓在最下麵的相冊。一打開相冊，趙沐言就如同沐浴在一股甜蜜的春風中。一張張照片中，女孩笑得甜美燦爛，男孩的表情雖然是一貫的冷峻別扭，卻能從眼神中看出一縷縷的溫情。有在校園草坪上的，有在摩天大樓上的，有在海邊的，還有在高山之頂的，慢慢的濃情蜜意。就連趙沐言也聞到了幸福的味道，不禁為他們微笑起來。合上相冊，趙沐言靠在椅背上，兩眼空洞地望著天花板。安世蕭一直珍藏著這些照片，就如同他在心裏珍藏著宋佳伊一樣。年少時的宋佳伊是那麽美麗，笑容清純幹淨。她和安世蕭真是絕配，隻可惜……趙沐言情不自禁地苦笑，帶著一絲對自己的嘲諷。就算安世蕭還記得自己，那又有什麽用呢？在他最傷心的時候，陪在他身邊的是宋佳伊。其實自己才是第三者。眼睛突然模糊起來，趙沐言揉了揉眼睛，可是越揉越模糊。不是早就做了決定了嗎？不是早就知道結果了嗎？為什麽還會這麽難受？為什麽心還會這麽痛？為什麽這該死的眼淚還會流出來？趙沐言抬起手背壓在眼睛上，但還是壓不住默默流下來的淚水。充斥著消毒水味的病房內，宋佳伊毫無生氣地靜靜躺在病床上沉睡。那一刀靠近心髒，刺中了大動脈，流血過多，幸虧及時趕到，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一連輸了四袋血才緩過來。天空早已大亮，白晃晃的光線從窗外照射進來。安世蕭守在宋佳伊身旁，一夜未合眼。“世蕭.……”宋佳伊慢慢睜開眼睛，第一眼就看見安世蕭焦慮的臉，滿心幸福。看到宋佳伊醒來，安世蕭終於稍微放下了心，輕聲說：“醫生說你失血過多，需要靜養。你現在感覺怎麽樣？”“唔……還好……”雖然這樣說著，但是宋佳伊臉色蒼白，毫無血色，氣息也極為微弱。安世蕭心疼不已：“佳伊，對不起，我.……”宋佳伊艱難地笑了笑：“沒關係，隻要你沒事就好。”安世蕭更加內疚，無言以對。宋佳伊伸出手輕柔地撫摸安世蕭憔悴的臉龐。“世蕭，看到你為我擔心，我真的好高興。”“廢話，我能不為你擔心嗎？你這都是為了我。”安世蕭疼惜地責怪道，“你為什麽要為我擋那一刀？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宋佳伊極其勉強地扯出一個微弱的笑容：“為你，我什麽都願意。”宋佳伊的深情，讓安世蕭感動而又沉重。他最不願意看到的就是宋佳伊受到傷害，他已經虧欠她的太多了，他無法報道她的這份情感。“世蕭，其實我好害怕，我怕再也見不到你了。”宋佳伊睫毛顫動，滿臉憂傷。安世蕭回握著她撫摸著自己臉龐的手，柔聲地安慰說：“不會的，有我在，我不會讓你有事的。”宋佳伊在欣慰中充滿著期待地望著他：“世蕭，我們永遠在一起好不好？”“這.……”安世蕭一時頓塞，不知所措，臉色為難。“好不好？”宋佳伊盈盈的目光似秋水綿長，情意深重，“就像我們以前那樣，永遠永遠要在一起好不好？”安世蕭心中難耐。宋佳伊對自己如此愛得深重，而自己又曾虧欠她，實在是不願意說“不”。安世蕭又不想違背自己的心，去答應她。安世蕭知道，一旦答應，那便是承諾。即使宋佳伊在病中，也不能騙她。他正為難不知如何是好時，一聲輕咳，打斷了他的思緒。安世蕭回頭，顧凱正站在門口，和他一起的還有趙沐言。看到趙沐言麵無表情的小臉，安世蕭的心一緊，像做了小偷似得，條件反射地連忙鬆開握著宋佳伊的手。他不知道趙沐言來了多久，都聽到了些什麽。而在安世蕭鬆開手的那一刻，宋佳伊的心一涼，同時燃起隱隱的怨怒。“呃，那個世蕭，雖然我們都是熟人，但是手續你還是要辦一下。”顧凱受不了這種尷尬，趕緊找著話題，替好友解圍。“哦，對對。”安世蕭站起來，順著他的話說，“佳伊，你先好好休息，我去辦個手續就來。”宋佳伊心裏不悅，但也隻有默默地點頭。安世蕭正要跟著顧凱離開這間病房時，趙沐言突然開口：“我去吧。”安世蕭愣愣地看著她依然冷漠的表情，目光平直，不帶任何的溫度。安世蕭偷偷看了看顧凱。顧凱搖搖頭，表示自己也無力。趙沐言將手裏的一個旅行包往桌上一放，很冷淡地說：“這是安世蕭和宋佳伊的換洗衣服和一些洗漱用品。估計你們這幾天是回去不去的了。放心，家裏我會打掃幹淨的。”趙沐言脆生生的聲音，極其冰冷，有種拒人千裏之外的感覺。說完又轉向顧凱，清亮平和地說：“走吧，我跟你去辦手續。”顧凱愣了愣，幹巴巴地“哦”了兩聲。趙沐言還真是一開口，就讓人無力反駁。趙沐言的確是不想看到安世蕭與宋

  佳伊在一起濃情蜜意的畫麵，但是比起這個，她現在更不想與宋佳伊單獨在一起。跟著顧凱走出去還沒有幾步，安世蕭就追了出來。“趙沐言！”趙沐言停下腳步，回頭漠然的看著他。可是到跟前時，安世蕭又有些不知如何開口。“沐言，我先去前麵護士台那裏等你啊。”顧凱很知趣地說完就溜了。“那個.……”安世蕭自己都不知道想要對她說什麽，隻是看到她這種冷漠的態度，就忍不住想要向她解釋。但是話到嘴邊，又突然發現，一切的解釋都是蒼白無力的。他關心宋佳伊是真心的，他緊張宋佳伊也是真心的。宋佳伊為了他躺在病房裏，他要陪她，也是心甘情願的。趙沐言早知道他和宋佳伊的關係，他還要解釋什麽呢？“這是繳費單。”安世蕭心裏還在糾結，趙沐言“唰”地拿出一張單據，拎在安世蕭眼前。“這是什麽？”安世蕭奇怪地接過這張紙。“闖紅燈的罰款費，超時速的罰款費，還有擾亂交通秩序，逆向行駛等各種違犯交通法規的罰款。除此之外，還有直接或間接撞壞其他車輛的賠款，撞壞道路公共設施的賠款，還有.……”“行了行了。”安世蕭聽著頭疼，本來就一夜未睡，趙沐言像機關槍似的聲音，更讓他頭腦發昏，“你就說要多少錢吧。”趙沐言抬抬下巴：“你自己看啊。”不看不要緊，這一看安世蕭倒吸一口涼氣，眼前一黑，快要暈過去。“七千萬？”安世蕭瞪著眼珠子，下巴都快要掉地上了，怒吼一聲，“你到底都做了些什麽？”“單就撞壞的車輛就有十五輛，其中有一輛賓利，兩輛保時捷，三輛寶馬。”趙沐言很淡定地說，“單子上都有明晰。”“交通違規的費用我先替你交了，記得要還給我，打到我賬上就行。還有我的精神損失費，既然是熟人……”趙沐言蹙眉思考著說，“那我就算你便宜點，給五萬.……”“等一下，為什麽還有精神損失費？”安世蕭氣結，很不滿地說，“是你開的車，你在那裏橫衝直撞，為什麽還要給你精神損失費？應該是你給我吧。”趙沐言卻擺出一副很委屈的樣子：“唉，我沒駕駛證就在給你開車，差點就坐牢了好不好。你還不應該補償我嗎？”“你無證駕駛？你沒有駕照，怎麽不讓我來開？”安世蕭怒道。“這也不是我的錯啊。駕照一年前被吊銷了，現在還沒有補辦。搞的我都不能開車，突然之間想過過手癮。正好不是要趕時間嗎。”趙沐言撓撓頭，很理所當然地說。“終於知道你為什麽會吊銷駕照了。”安世蕭有種無力的感覺，歎了口氣，和她生再多的氣，這錢最終還是得自己出。七千萬，安世蕭心裏在滴血。趙沐言那哪是開車，那完全是自殺。趙沐言看著他那副要割自己肉的表情，陰陽怪氣地說：“別不舍了，這都是為了你的宋佳伊。”“我知道。”安世蕭煩惱地低聲說，“這不是錢的問題。”趙沐言幽幽地看了他一眼，轉過頭，望著外麵的湛藍的天空。夏天也要該進入尾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