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我哪有亂動了

  “你不覺得這樣對她太狠了點嗎？”夜幕深沉，看著安雨欣那笨拙而又忙碌的身影，安世蕭始終還是不忍心。“狠？”趙沐言揚聲睨了他一眼，輕蔑地笑著說，“這還不是你們逼的。”“其實根本就不用這麽麻煩，放著她不管，讓她靜靜地呆著，默默地陪著她，或者出去散散心。等過段時間，心情和平了，自然也就慢慢好了。”“不就是被一個渣男騙了嗎？死了爹娘都能夠挺過來，更何況這。可是你們偏要什麽報複，什麽出氣的。就算把那個男人拉出去全裸遊行，又能解決問題了嗎？”“雨欣的問題是不甘心。為什麽她愛的人會背叛他？關鍵雨欣還愛著。所以你們這樣做，被羞辱的隻會是雨欣自己。”“那你讓我怎麽辦？我隻有下猛藥了。”趙沐言沒好氣地嗆了他一聲。雖然沒有點名道姓，但安世蕭也聽出她說的是誰，自己隻有沉默著不說話。想到趙沐言在餐桌上說的那一席話，這今後的命運可是多舛啊。“吃我種的菜？”就連沉悶的安雨欣在聽到趙沐言那一句話時，也不由得吃驚地看著她。趙沐言很當然地點點頭：“對啊。雨欣，你應該知道青菜對人有多重要吧。要是你不認真去種菜，那我們這裏的所有人都要因為你而缺少.……缺少維生素.……什麽來著？”趙沐言突然想不起來，皺著眉求救地看向安世蕭。安世蕭臉色一沉，嘴一撇，橫了她一眼：“我哪知道。”“總之不管是什麽吧，就是缺少了這種東西，對人體會很不好。”趙沐言也懶得糾結了，繼續很認真地對安雨欣說，“所以雨欣，我們所有人的健康就都交到你的手上了。”趙沐言還很鄭重其事地拍了拍安雨欣的肩。林月珍和羅書琴一愣一愣地看著趙沐言，這可真的是很無厘頭。趙沐言卻全然不顧這些，扭頭看著安雷富問：“這樣可以嗎？”安雷富很笑著點點頭：“可以。”“爸？”林月珍完全不理解。但是安雷富卻很輕然地說：“就當是為了雨欣。”林月珍還想說什麽，卻聽見安雨欣平靜而慎重地說：“好，沒問題。”林月珍張大嘴巴，說不出一個字。其實沒有人會把這件事當真，趙沐言在餐桌上的這些話真真就像小學生說的一樣，有種無理取鬧的荒唐感。先不說青菜是否對人體很重要，這些人就真的重視到非它不可，沒它不行嗎？再說了，這一日三餐又不是天天都在家裏吃的。在外麵吃，誰又管得著誰。現在都什麽年代了，趙沐言這種的威脅，與其說威懾力根本就不大，還不如說根本就不會有人去當一回事。那這樣還有必要嗎？“隻要雨欣當一回事就行了。”站在回廊上，和安世蕭一起看著安雨欣的趙沐言伸了個懶腰。“雨欣必須要知道，她對大家很重要。她的一舉一動，喜怒哀樂都會影響到關心她的人的幸福。”“人不是為自己而活著的。當她有了更大的責任，她才知道什麽才是最重要的。失戀這種事連狗屁都不算了。”趙沐言目光深沉，迷離，穿透了黑夜，瞟向了很遠的地方。這眼神深不見底，似乎包納了一切，卻又從中滲出點點的隱忍。安世蕭看得有些怔愣，不明白是什麽讓如此年輕的她竟生出這樣的感慨。這似乎是一個經曆了滄桑，看透了世事的老者才該有的感悟。安世蕭突然想到了趙沐言那雙生繭的手，眉目下沉，總感覺在她小小的身體裏，藏著一個巨大的東西。直到安雨欣將所有的小苗都栽進土裏，趙沐言和安世蕭也才跟著回屋。可是在二樓拐彎處，趙沐言沒有跟著安世蕭往同一個方向轉彎。“你去哪裏？房間在這邊。”安世蕭奇怪地看著她。趙沐言眨眨眼，漫不經心地說：“我讓小汐媽媽給我另準備了一個房間。你總是亂動，我根本沒法睡。”安世蕭一聽，一團怒火上湧：“你說什麽？我哪有亂動了？”“你們家房間這麽多，借我一間也不要緊吧。你幹嘛發火啊？”趙沐言鹹鹹地看了一眼他莫名其妙的憤怒，打了個哈欠，擺擺手，道了聲“晚安”就走進另一間房間去了。安世蕭留在原地，感覺一股涼風吹過。荒謬無理，卻又無語應對。幹嘛發火？安世蕭都快內出血了，總不能說因為你不願意跟我睡一間房吧。安世蕭無奈地歎了口氣。算了，沒有趙沐言在身邊，睡得還安心些。安世蕭頹廢而無奈地進了自己的房間。種菜並非想象的那麽簡單，安雨欣昨天好不容易栽下的菜苗，經過一夜的大雨，全都被打癱在泥地裏。雨水衝刷了泥土，幼小的苗連根拔起，東倒西歪，橫七豎八。安雨欣傷心得都快要哭起來了。“好了雨欣，別傷心了，咱們別種了啊。”林月珍安慰道。安雨欣急得眼圈都紅了，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可是媽，我答應過沐言姐。”林月珍不滿地說：“你聽她的做什麽？她這完全是在耍你。”“至少她現在的傷心，是為了這些幼苗，而不是為了那個渣男。”一個清麗的聲音在後麵響起，趙沐言施施然地走過來，對她們很清爽地一笑：“早上好！”林月珍很不悅地瞪了她一眼，安雨欣有些慚愧地垂下頭。“沐言姐，那些菜.……”“沒關係，失敗了接著來嘛。”趙沐言盈盈一笑，“雨欣，你有沒有哪怕隻是一會會，沒有想起那個渣男？”安雨欣一怔，深深地看了一眼趙沐言，又垂下卷翹濃密的睫毛。像羽毛一樣的睫毛搭在她潔白的臉頰上，像童話裏的睡美人。“其實我也不知道腦子裏在想什麽。我很恨他，想不通他為什麽要這麽對我。可是我越這麽想，我就越是種不了菜，連苗都拿反了。”“然後我就很急，後來我就不知怎麽的，隻想著要把菜種好。再後來，我都不知道我是怎麽把菜種下地的，天就黑了，但是居然還將菜地種滿了。”林月珍聽了安雨欣的話百感交集，雨欣能夠不再去想那個男的，她比誰都高興。但是雨欣接下來又可憐巴巴地望著趙沐言，小聲地說：“可是一旦我停下來，又會想起他。沐言姐，你說我該怎麽辦？”趙沐言聳聳肩，不緊不慢地說：“那你就接著種唄。”趙沐言看了看外麵的天空，雖然還是陰沉沉的灰白色，卻已經比前幾天要更亮了。“看來這雨終於是要停了。”吃過早餐，該上班的上班，該上學的上學，大家的生活一如既往。蘇小汐快要考試了，這兩天因為安雨欣的事，她都沒有好好的看書，今天不能不去學校了。安世蕭便主動將她送到學校後，正準備要往公司去，宋佳伊的電話來了。“世

  蕭，你上班了嗎？”宋佳伊的嬌柔的聲音從電話裏傳過來。“我正在路上，怎麽了？”“我想約你一起吃早飯。”“哦，不用了。我剛在家裏吃過了。”安世蕭說得隨意，宋佳伊心裏卻突然“咯噔”了一下。“你說你在.……安家別墅……的家裏嗎？”宋佳伊壓著自己七上八下跳動的心，猶疑地小聲問。“對啊，雨欣情緒不好，趙沐言要留在那裏，所以這兩天我們都在。”安世蕭沒有留意到宋佳伊話語中的異樣，繼續很輕然地說。“佳伊，我先不和你說了，要過紅燈了，有什麽回公司再說吧。”“好吧。”宋佳伊氣語低沉地說，“那你小心點。”掛了電話，宋佳伊雙眼空洞怔怔地呆立了半天。回頭看了一眼安世蕭小別墅緊閉的大門，心髒狠狠地往下墜。陰沉的天空終於透出了亮光。雨後清新的空氣飄蕩在濱城大學的校園內。混著青草和泥土的清香沁人心脾，讓人神清氣爽。充滿朝氣的少男少女們漫步在濕潤的校園小道上，一掃之前的陰霾沉悶，盡情地享受著這份涼爽與舒適。然而坐在圖書館裏的蘇小汐卻沒有這樣的閑情逸致。除了要應付即將到來的期末考試，她還要準備畢業論文，還有明年的考研。蘇小汐的選修專業是城市規劃，她想寫一篇關於濱城市近現代發展的論文。此時正在瘋狂地找著資料。一個穿著運動衣，皮膚白皙，長相幹淨而陽光的男孩走過來，將一摞看上去有些陳舊的文獻放在她麵前。“小汐，這是你要的資料。我替你搜集了一下。”“謝謝你啊，齊暉。”蘇小汐抬頭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梁齊暉擺擺手：“唉，你跟我還客氣什麽？”梁齊暉笑起來時，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小汐，你怎麽想到要寫濱城？這個論題太偏了吧。”“因為我從小就在這個城市長大啊。”蘇小汐一邊笑著，一邊翻開資料，“我也很想了解它。”梁齊暉癟癟嘴，在她身邊坐下來，有一眼沒一眼的翻著這些資料。突然蘇小汐清透的眼眸凝沉下來，指著一段文字，皺著眉困惑地說：“齊暉，這上麵說，三十五年前，在濱城有一座大型的製藥廠，當時是政府支持的重大企業項目，投資上百億。”“哦，是叫奧古斯製藥廠。怎麽了？”梁齊暉湊過來，看著蘇小汐指著的這段文字奇怪地問。“可是這個企業現在卻沒有了。上麵說，二十幾年前這家企業因為違反了相關規定而被關閉了。”“這有什麽問題嗎？”“這麽大的企業，又是政府支持的，怎麽不到十年說關就關呢？而且上麵的原因也沒有說清楚到底違反了哪些規定。也沒有交代企業高管們的去向。”梁齊暉皺著眉頭，還是一臉不解地看著她：“那你想怎麽樣呢？”“我覺得這是一個很有意思的課題。”蘇小汐有些興奮地說，“很多城市為了發展，都會有盲目的投資。”“可是像奧古斯這樣的超大型企業，在短時間內就消亡的還真是少見。而且這資料說得又這麽少，我相信這裏麵一定有著隱藏的秘密。”蘇小汐按耐不住高興的情緒。梁齊暉看著她的樣子，無奈地搖搖頭。“我怎麽發現你現在越來越對這種神秘的事情感興趣啊。”蘇小汐盈盈一笑，不語。那是當然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