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清醒的醉酒
這個小區縱橫頗深,為了給業主營造一個舒適的居住環境,小區綠林蔥蘢,寧靜幽深。遠離了繁華似錦的霓虹閃爍,連天上的星星也更為璀璨了。在這樣明星浩遠的夜空下,葉凡突然緊緊地擁著趙沐言。趙沐言微微一怔,在他耳邊輕盈而奇怪地問道:“葉凡,你怎麽了?”“沒事,就是想抱抱你。”葉凡不由自主的加大了手臂的力度。趙沐言能感受到他的心跳,還有深沉的呼吸聲。她沒有推開他,輕柔的話語,毫無波瀾,就如幽幽的夜風一樣,飄進葉凡的耳朵裏。“小時候,我爸爸每次出門都要抱抱我。後來我知道,因為每一次的擁抱,都可能是最後一次。”葉凡怔忡,放開趙沐言,看著她平靜的麵容,星光落進她清澈的眸子裏,蕩起清冷的光。“葉凡,你去哪裏了?”趙沐言麵無表情,但是眼中的光芒卻無比嚴肅,再一次重複了之前葉凡沒有聽清的問題,但這一次卻如雕刻下來的一樣清晰。葉凡沒有說話,跨上了他的黑色機車,在一陣轟隆隆馬達旋轉的聲音中,猶如一道黑色的利箭消失在黑暗中。微涼的空氣從趙沐言的手心中滑走,可握住的手心中,卻什麽也沒有。她知道他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趙沐言站在原地,抬頭凝望著天上的明星,思緒悠遠。良久,才收回了目光,轉身進屋時,纖細的胳膊突然被一個強有力的手給抓了過去。“安世蕭?你回來了。”趙沐言定眼一看,安世蕭不知什麽時候站到了她身後,正鎖緊眉目緊緊地看著她。趙沐言聳了聳鼻子:“你喝酒了?”“剛才那個男人是誰?”安世蕭根本不理會她的話,帶著憤怒的語氣冷硬地直問。一口酒氣撲到趙沐言臉上,讓她不由自主地皺下眉。“剛才?哦,是我的朋友。”趙沐言想了想說。“朋友?”安世蕭諷刺地冷笑一聲,“哼,朋友有摟摟抱抱的嗎?”趙沐言莫名其妙地睨了他一眼:“你喝多了吧?”抽出自己的手臂,開門進屋,隻管徑直往裏走。“趙沐言。”安世蕭追上去,再次抓住她的手臂,板過她的身體,深深地看著她的臉,“你說,你到底是什麽人?你為什麽會出現?為什麽不早不晚偏偏要在這個時候出現?為什麽?”安世蕭朝趙沐言怒吼著,麵目凶惡而猙獰。趙沐言的手臂被他抓得痛,很費力地想要掙脫。“安世蕭,你放開我!”但她的掙紮,卻換來安世蕭更大的憤怒。心中燃起一團欲火,失去理智地他把趙沐言甩到沙發上。“啊!”趙沐言還沒來得及反應,安世蕭沉重的身體就向自己壓過來。“那個老頭派你來勾引我的嗎?這就是你想要的嗎?”說著低下頭強吻住趙沐言的嘴。趙沐言大驚失色,扭動身體,拚命抵抗,卻撩起了安世蕭更大的欲望。趙沐言驚慌地瞪大雙眼,趁機抽出手來。“啪!”響亮的一聲,一個紅掌印重重地打在安世蕭的臉頰上。安世蕭怔住,木愣地看著身下的人。趙沐言精致的小臉露著慍怒的表情,正憤然地瞪著自己。安世蕭的頭腦清醒了下來,從她身上起來,頹然地坐在沙發上。“你今天吃錯藥了?”趙沐言狠狠地瞪著他,“有病就去看醫生,想發泄就去找小姐,別在這裏給我發神經。”趙沐言氣憤地甩了他一眼,起身就上樓。“你知不知道……”安世蕭突然在她身後大叫了一聲。趙沐言猛然轉過來,沒好氣地凝著他。可安世蕭到嘴邊的話在看到她的臉時,卻卡住了。深黑的瞳孔中晃出一抹難耐與隱忍。垂下頭從趙沐言身邊擦身而過,重重地關上自己的房門。趙沐言蹙起眉頭,更加覺得他莫名其妙。你知不知道,佳伊回來了,我們就無法……安世蕭躺在床上,呆愣地望著頭頂的天花板,這句沒有說出的話,他不敢說出來,更不敢想下去。安世蕭不是傻瓜,他精明的頭腦異常清晰,能夠預料到事情的發展,從不自欺欺人。閃著昏暗路燈的小巷裏,蚊蟲一遍又一遍奮不顧身撞擊燈泡的聲音清晰可聞。莫古獨自走在這昏黃的燈影下。現在已經是淩晨三點,即便是他,在做了一天的工之後,這健碩的身影也顯得疲憊。一個不明物體突然從斜側裏直直地向他砸來。莫古不動聲色,不慌不忙地抬起手,手心頓時冰冰涼。一罐冰鎮的啤酒躺在手心。同時一個清瘦修長的身影從黑暗中走出來,一隻手拎著一個白色塑料袋,另一隻手也掂量著一罐啤酒。“身手還是那麽好啊。”葉凡笑意融融。擺著各種練武器具的小院,已經很久沒有人來光顧了,但依舊保持著幹淨。莫古堅持著每天都在打掃。走進這間小院,就像穿越到了久遠以前的時空。自製的木樁、沙包,還有角落裏的石桌凳,都還保持著莫古爺爺年輕時期留下來模樣。“什麽時候回來的?”莫古喝了一口啤酒問道。這時葉凡早已喝完了一整罐,捏癟空罐後,又從塑料袋裏拿出了另一罐。打開的那一瞬,發出一聲沙啞的氣體噴出聲。“前兩天。”葉凡簡短而隨意地回答。“見過沐言沒有。”“剛見過了。”葉凡雙眼呆滯地望向前方。莫古不再說話,並不是他不知道說什麽。想說的,對方早已知道。而且說了也用。兩人就這樣對著不算明朗的星空,靜靜地喝著酒。但多半都是葉凡在喝。雖然已近春末夏初,但是今年的夏天似乎來得特別晚。深夜中,依舊還有著微微寒氣沁人。在黎明到來前,最黑暗的時候,莫古將醉倒的葉凡扶進屋,卻發現了他手臂上一條長長的刀疤。刀疤清晰,傷口剛剛縫合。莫古眉目一沉,深深緊鎖。“不要告訴沐言。”葉凡還閉著眼,突然動了一下,神色不動地放下被莫古掀起的袖子。莫古神情凝肅地看著他:“葉凡,你到底在做什麽?”葉凡抬起手臂,緩緩睜開眼睛,定定地看了看自己粗大的手掌,眼波空洞無神,喃喃自語一般:“沐言大概是永遠也不會原諒我了。”“你……”“莫古,讓我在你這裏好好睡一覺吧。隻有在你這裏,我才能感
覺到自己還像個人。”葉凡阻止了莫古擔憂的問話,翻了個身,背對著他,閉上眼睛,沉沉地睡去。莫古默默地走出去,不再打擾他。他能為好友做的,就是給他提供一個讓他安心的可以睡個夠的地方。可就是這樣一個地方,恐怕也保存不了多久了。莫古看著莫家祖師爺的畫像。在這幅丹青上,祖師爺正襟危坐,肅然昂首,雙目直視前方,一股正氣凜然之色。畫像前是爺爺的牌位。莫古記得爺爺說過,一旦你心中有某種邪惡的念頭時,就看一看祖師爺的眼睛,那雙正氣浩然的眼睛,能夠讓一切邪惡都蕩然無存,告訴你如何做人。莫古在爺爺的牌位前上了一炷香。此時天已蒙蒙亮,他用涼水洗了把臉,毅然地迎向初升的太陽,背影孤單,卻傲然挺拔。刺目的金色陽光被窗簾阻絕後,隻有少數的光線柔和地散色進來。安世蕭睜開眼睛的時候,還感覺到腦袋沉沉。似睡非睡,迷迷糊糊地熬過了一夜,安世蕭揉著腦袋走下樓,趙沐言已經坐在餐桌前悠閑地吃著早餐。而在她的對麵,也擺著一份。安世蕭很自覺地走過去,端起這碗粥,溫度剛剛好。趙沐言冷冰冰著臉,隻顧吃著自己的份,連眼角都懶得掃他一眼。安世蕭知道她的氣還沒有消。趙沐言吃完後,將碗筷收拾好,便拿上包要出門。“我送你吧。”安世蕭的聲音突然打破這份沉靜。趙沐言回頭,安世蕭已經站了起來,有些無措地看著自己。趙沐言沒有直接回答,但是停下的腳步已經表明了默認。清晨的微風從行駛的車窗中吹進來,不冷不熱,清爽怡人,令人舒暢。安世蕭用眼角瞟著趙沐言一動不動望向窗外的側臉,她這種無言的態度更讓安世蕭心裏煩躁不安。還不如被她罵一頓的好。可當冒出這個念頭時,安世蕭又在心裏狠狠地咒罵了自己沒出息。“那個.……對不起.……”在心裏鬥爭了半天,安世蕭終於很別扭地說。與其這麽冷戰下去,寧願沒出息。趙沐言口氣清淡,毫不在意地說:“沒關係,我理解。”“你理解?”安世蕭不解地蹙起眉,心裏突然憂慮起來。難道她知道了嗎?就在安世蕭不安中,趙沐言卻很深明大義地說:“你好歹也是個男人,沒有這方麵的需求才叫奇怪。不過呢,你下次要是荷爾蒙再起來的時候,麻煩到外麵去解決。以你的條件,應該不難找到一個好的吧。”“嘎!”趙沐言語重心長的諄諄教導剛說完,這輛黑色的轎車再次緊急刹車,在行駛的馬路中間突然停下。趙沐言猝不及防,額頭硬生生撞了個包。“安世蕭!你要不要每次都來這一手?”趙沐言怒不可遏,咬牙瞪眼,“你想自殺,我還不想陪你呢。”安世蕭氣得青筋暴跳,通紅的臉就像一隻噴火的惡魔一樣怒瞪著趙沐言。他現在一個字也罵不出來,隻想把趙沐言扔出去。“咚。”車尾傳來一聲撞擊聲,安世蕭和趙沐言一怔,麵麵相覷,竊竊地向後望去,頓時一陣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