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第一次擔心

  屋外暴雨入注，電閃雷鳴，怒吼的狂風就像惡魔的吼叫一樣，聲聲讓人膽寒。屋內燈火通明，暖意融融，菜香飄溢。“少爺，晚飯做好了。”蘇小汐將熱氣騰騰地飯菜端到桌子上。安世蕭輕輕哦了一聲，卻並不過去吃，在客廳坐立不安。“少爺，您別擔心了。沐言姐一會就會回來了。”“誰說我擔心她了？”安世蕭凝了她一眼，轉身走進餐廳拿起筷子就吃起來。蘇小汐很無奈地歎了口氣，這麽多年的默默關注，她很了解安世蕭的性格。明明就是在擔心趙沐言，卻又要刻意地表現出無所謂的樣子。不過看看這外麵的天氣，蘇小汐也不由得擔心起來。趙沐言隻讓她回家等候，別的什麽都沒說。安世蕭雖然吃得很大口，卻味同嚼蠟。“那個……那……”安世蕭想要問，卻又不知道要問什麽。蘇小汐溫和地笑了笑，很善解地說：“沐言姐有個案子要去辦。”安世蕭嗤笑了一聲：“這個鬼天氣還出去辦什麽案子？他還真把這個過家家的遊戲當真了。”“不是的，沐言姐是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辦。”蘇小汐一本正經地解釋道。可是不管蘇小汐怎麽認真，安世蕭卻還是不當一回事。外麵的雨勢沒有一點要減弱的趨勢。夜越來越深，安世蕭的心越來越揪緊。他站立不是，不停地忘像窗外。打開電視，卻一個字都聽不進去。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心裏為什麽要這麽七上八下。安世蕭從來沒有這麽的為一個擔心過。父母還在的時候，他是掌中寶。要什麽有什麽。父母不在了，給他唯一安慰的是宋佳伊。他依賴她，卻從來沒有為她擔憂過，似乎並沒有什麽好擔憂的。安世蕭雖然口口聲聲對趙沐言的這種偵探遊戲不屑一顧，但是腦海中去總是浮現出她手臂上的條條血印，還有手上的那些厚繭。濃密的眉間，皺成一條深深的溝壑。“咣當”一聲，門從外闖開。一陣帶著雨星的強風從外麵灌進來，隨之進來的還有趙沐言急促的聲音。“凍死我了，凍死我了。這是什麽鬼天氣啊？”趙沐言哆嗦地直跺腳，水淋淋地走進來。“沐言姐！”蘇小汐趕緊給她披了一條毯子。安世蕭一臉驚愕地瞪著趙沐言，原本擔憂的心剛剛放下，有燃氣一股怒火，忍不住大聲訓斥道：“你去哪裏了？怎麽弄成這個鬼樣子？”“我……阿嚏，阿嚏……”趙沐言剛想反駁，卻連話都說不上來，渾身顫抖不停。“好了好了，少爺，您就先別說了。”蘇小汐心疼地扶著趙沐言往浴室走，“先洗個澡吧。”“不急不急。”趙沐言從口袋裏掏出一個U盤，對蘇小汐笑著說，“你把這個給她吧，還有你跟她說……”蘇小汐剛要伸手去拿U盤，卻被安世蕭搶先奪去了。安世蕭怒紅著臉，氣急敗壞地說：“你看看你都什麽樣子了，還顧著這種事？你還要不要命？”“唉，我說你這人怎麽回事啊？”趙沐言很不耐煩地睨著他，“我這可是正事，我……啊……阿嚏！”又是一個大噴嚏，一滴大鼻涕直接噴到了安世蕭的衣服上。安世蕭頓時臉色煞白，趙沐言嘻嘻一笑，趁機搶過U盤交到蘇小汐手裏。“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在安世蕭暴跳如雷中，趙沐言趕緊閃進浴室。“這個女人……她……她……”安世蕭氣得滿臉通紅，語無倫次，胸口一陣陣地發悶，都快要窒息了。蘇小汐很尷尬地一個勁賠笑著，這恐怕是她第一次見到安世蕭這麽生氣了。這雨也是奇怪，趙沐言剛回來不久，便收得幹幹淨淨，一滴都不滴，連風也安靜了下來。安世蕭要送蘇小汐回去，蘇小汐因為擔心趙沐言謝絕了。打開門的那一刹那，一股清新的風吹來，沒有剛才的那般寒冷，反倒讓人神清氣爽。雨收雲散，雖然是深夜，但卻覺得亮堂了許多。竟然還冒出了兩三點星星。蘇小汐抬頭凝望著頭頂的星星，出神地呆在原地。被雨洗刷過後的星星特別地明亮，落入蘇小汐清澈的眼眸中，閃閃發光。安世蕭看著蘇小汐嫻靜溫婉的側臉，生出一種憐惜之情。良久蘇小汐收回目光，對安世蕭盈盈一笑：“少爺，沐言姐真的很好。”安世蕭怔愣之間，蘇小汐已經踏著微弱的星光消失在夜幕中了。安世蕭看著她的背影，想起來趙沐言問他的話。為什麽不喜歡蘇小汐呢？也許是因為太熟悉了，他一直把蘇小汐當妹妹來看，無法再生出男女之情來。那句被安世蕭堵住而沒說出口的話，也許會成為蘇小汐此生的遺憾。但是比起無法回應她的這份感情，所造成的傷害和今後尷尬的局麵，安世蕭不想破壞掉現在的關係。安世蕭深吸了一口氣，回到屋裏時，趙沐言已經穿著睡衣站在客廳木木地看著他。剛洗過澡的白皙肌膚如凝脂，還散發著微微的熱氣。頭發上未幹的水滴順著發梢滴落下來，流進細長的脖頸，浸濕了胸前的衣衫。眼睛出奇的透亮，如清澈見底的碧潭，蕩漾著柔波。安世蕭微微有些出神，他第一次感覺到趙沐言原來是這麽的瘦小，似乎一陣風就能輕輕把她吹倒。可是她卻喜歡站在風中，甚至迎風而立。“你還真是不懂得憐香惜玉啊。”趙沐言麵無表情地說。安世蕭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毫無感情溫度地說：“她沒你想的那麽柔弱。”當屋裏隻剩他們兩個人時，安世蕭突然感覺尷尬起來。若是以前，他一定會看都不看趙沐言一眼就回自己的房間去的。但是現在，他卻挪不開腳步。但又找不到什麽話題。憋了半天才擠出一句話：“你又去辦什麽案子了？”趙沐言從冰箱拿了一瓶牛奶，仰頭一口氣咕嚕而盡，然後很滿足地打了個嗝，眯著眼睛笑著說：“你不是一向看不起這種偵探遊戲的嗎？怎麽在意了起來。”“誰說我在意了？我隻是隨口問問。”安世蕭嘟囔著做到沙發上打開電視機。真是懊悔自己問那些話，白擔心她了。趙沐言沒有說話而是又拿了盒餅幹也坐到沙發上一邊看著電視，一邊吃起來。電視裏播放著無意義的肥皂劇，安世蕭心情煩躁，從頭按到尾，又從尾按到頭。趙沐言還想著白天的事情，有些心不在焉。本來一直這樣沉默地相安無事，但趙沐言亂飛的餅幹屑，讓安世蕭忍無可忍。“你吃就吃，不要弄得這麽髒好不好。”趙沐言正全神貫注地想著心事，又被安世蕭打擾了，很沒好氣白了他一眼。“你好煩啊，我呆會打掃還不行嗎？”然後繼續神思遊離一般地迷離起來。明明自己做錯了事，卻還一副囂張的樣子，不僅如此又是這樣的無視自己，讓安世蕭一團怒火上湧。再加上之前所憋起來的種種悶氣，一並發作，安世蕭也不知哪裏來的一股氣，一下子打翻了趙沐言手裏餅幹。“你能不能吃的時候就注意點。你看看，連沙發縫裏都是。”趙沐言呆呆地看著被打掉的餅幹，思緒被打亂了不說，到嘴的吃的也沒有了，倔強的脾氣一下子湧了上來。“安世蕭，你搞什麽啊。”趙沐言大吼一聲，不讓她吃她就偏要吃。撿起地上的餅幹就嘎吱嘎吱地咬得脆響，還故意在安世蕭耳邊弄得大聲。安世蕭勃然大怒，撲上去就要搶她手中的餅幹。趙沐言一揚手，讓安世蕭夠不著，還洋洋得意地衝他笑。安世蕭覺得像是被羞辱了，這已經不是餅幹的事情了，而是一個男人的尊嚴。前仇舊恨，今天必須得扳回一局來。他一躍上前眼看就要搶到戰利品了。眼角突然一瞟，落入了趙沐言敞開的大衣領裏。安世蕭腦袋一個當機，腦袋突然空白一片。安世蕭呆愣了兩秒，趙沐言趁機跳出去，揚著手裏的餅幹，像勝利者一樣洋洋得意。安世蕭瞪著趙沐言機悄精怪的小臉，更加感到體內有股異樣之氣在遊走。趙沐言看著安世蕭漠然不做聲地呆滯在那裏，更加不可一世地叫囂道：“怎麽了？你不會這麽快就認輸了吧？”安世蕭紅著眼瞪著她，就像一頭猛獸看著自己的獵物一樣。趙沐言奇怪地眨巴眨巴水靈靈的大眼睛。安世蕭猛然咽了咽口水，站起來一言不發地衝進自己的房間。趙沐言更加莫名其妙了。“他這是傻了嗎？”他一頭栽倒床上，將頭埋進枕頭裏，可是注定他今晚要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