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若眾怒賜死保衡 長安城唐悠相遇
公元873年,李儇繼位,第二年改元乾符。唐代的官員分為南北二司;南司的官員,又稱朝官。北司的官員,又稱宦官。
以韋保衡、王鐸、盧攜等為宰相,是為南司朝官。
因韓文約,劉行深二人先後病逝,李儇又任身旁太監田令孜兼左右神策軍兩軍中尉。任宦官楊複恭為左樞密院使,其弟楊複光為右樞密院使。是為北司宦官。
新君即立,原先的南司朝官們便開始了著手鏟除韋保衡的計劃。韋保衡自接替劉瞻為首席宰相後,大搞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大肆排斥異已,打擊政敵,把整個南司的人該得罪不該得罪的人都給得罪了。一時間,大唐的朝政被一個韋保衡弄的混亂不堪。人皆傳“保衡不死,國難未己。”懿宗在時,韋保衡與郭淑妃私通,群臣皆知,想要告發,但韋殷業的下場他們不是不知道。
韋保衡在夢中又見到了修然,“拜見公主!”
在他夢中的修然顯得很是恐怖,她冷冷笑道:“韋駙馬!不,韋宰相。你幹得好啊,竟然與我的母妃私通。”
在夢中的韋保衡很是大膽,他大笑道:“你母妃那身肉又鬆又垮,不如你的細膩又光滑。”
“韋保衡!”修然顯然生氣了,“在你的眼裏是不是從來沒有過我?”
“沒有過你?你好好想想吧!李修然,自打你嫁進了我們韋家,怕你累著,給你七寶車乘。怕你摔著,與你一二十個仆人相隨,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哈哈哈……”修然仰天狂笑不止,“我知道,你根本就沒有愛過我,我也沒有愛過你。我還活著時,你虛偽的討好我,隻是因為我可以給你帶來無盡的榮華富貴。我死後,你又在放肆著自已的野心!”
“李修然!”韋保衡憤怒了,“你以為我想娶你!是你爹李漼那個老王八蛋把你這個小王八蛋當東西一樣送給我。你也是運氣好,投胎在了皇家。如果你是平民之女,十歲才會說話,人家會把你當成一個癡女。”
“韋保衡,我來找你本是給你尋條後路,沒想到你卻對我如此無禮!實話告訴你,你的報應就要到了!”
“李修然!你以為我會被你嚇到嗎?我現在權傾朝野,誰敢對我不敬。”
“韋保衡,你好自為之吧!”說罷,修然化成一縷青煙散去。
韋保衡見修然己去,卻還在繼續喊道:“我告訴你,李修然!我是大唐的首相,就連是當今的陛下也得敬我這個元老!”
“老爺,醒醒!”家中的仆人將他叫醒,“老爺,該上朝了!”
韋保衡還是同往常一樣,去宣政殿上朝。十一歲的小皇帝李儇端座於殿上,大殿禦道左側是北司的宦官在那站立,右側則是南司的朝官。
韋保衡明顯的感覺到今天朝會的氣氛很奇怪,果然右仆射於琮首先開口道:“韋保衡自任相後,結黨弄權,致朝政紊亂,請陛下斬之。”
王鐸道:“劉老宰相人皆謂當世賢相,韋保衡用謀將其逐出朝廷。如此陷害忠良,留之何用!”
盧攜道:“韋保衡不死,國難未,請陛下下旨誅殺!”
“誅保衡!保大唐!”
“誅保衡!保大唐!”
南司朝官們的聲音一浪高過一浪。
韋保衡辯道:“先前那些被貶的官員皆有法可依,並非我結黨營私!”
“無恥之徒,焉敢亂言!”說話的人是刑部尚書崔安潛,“韋保衡!你膽子不小啊,竟然與郭淑妃私通!”
“什麽?”李儇雖然年齡尚小,但他卻知道私通皇妃的事情是很嚴重的。當崔安潛奏此事時,他有點不敢相信。
“崔尚書說我與郭淑妃私通,可有證據?”韋保衡早知道有人會拿這件事來做文章,早就有所準備。
“來人,把人帶上來。”崔安潛一身令下,將一個人帶上殿來!
“王二?”韋保衡一眼就認出來,被帶上來的那個人正是今早叫他起床去上朝的仆人――王二。
崔安潛道:“王二,把你在刑部說的話在這裏再說一遍。”
王二跪在地上,緩緩說道:“去年十一月,同昌公主剛走了沒多久。宰相路岩就來到了府上找我家老爺!”
“路岩找韋保衡來幹什麽?”崔安潛問道。
“路岩對我家老爺說:『韋相禍至矣!』
我家老爺便問:『禍從何來?』
路岩說:『公主死在了你家,你禍小否?』
當時我家老爺被嚇了急忙說:『向路相請教可有求生之策?』
那路岩說:『我看太醫所開藥方有白猿肉和紅蜜兩種,此二物皆為至熱之物。公主之疾乃涼寒之疾,韋相可將罪責悉數推予太醫。』”
王二話剛說完,南北二司大小官員都這一番話給驚到了。他們不敢相信容貌長得清秀的韋保衡,會用這麽歹毒的計謀。
韋保衡隻能盡力挽回局麵,“陛下!王二此輩在我府上偷奸耍滑,被臣罰過,故今日便受了他人盅惑來誣陷陷害臣,望陛下明察!”
“韋保衡!”王二憤怒的大喊:“我叫你老爺是給你麵子,你這個偽君子!”
“王二,你繼續說!”崔安潛命令道。
王二道:“後來路岩又來府上對韋保衡說:『劉瞻那個老東西,裝什麽清高!還犯言直諫,他以為他是誰?當代魏征嗎?』
韋保衡聽後說:『這個老東西自投羅網!』”
“王二,你休得胡言!”韋保衡手中拿著的笏版向王二打去,顯然他己經氣極敗壞了。
殿上的金吾衛緊緊的將他按住。王二繼續說道:“路岩曾問他:『現在公主己死,你還有何法可保權位不掉?』
韋保衡道:『淑妃四十,如狼似虎可通爾定權!』”
“陛下!韋保衡不死,天理難容!”工部尚書鄭從讜實在是實不了王二所說的話了。
“韋保衡不死,天理難容!”群臣齊聲高呼。
“韋愛卿!”李儇終於說話了,“大家都想要你死,朕也沒辦法!朕是個忠厚人,朕不會斬你的!”
韋保衡聽到這裏,剛舒緩了一口氣,哪知李儇又說:“你回家自行了斷吧!”
好似一個晴天霹靂,將他霹得不知所措,隻好含淚道:“謝陛下!”
王鐸道:“路岩與韋保衡勾結,也當誅殺!”
李儇道:“把他也賜死吧!”
當晚,韋保衡飲毒酒而亡。幾天後,路岩於成都自殺。
韋保衡即死,李儇又下詔讓被韋保衡所貶斥的官員悉數回到長安。
鹹通元年(公元874年)正月十五,長安取消霄禁。宮內張燈結彩,好一番熱鬧景象。但見空中那煙花璀璨,地上歌舞升平。悠然趁此時,逃出宮外。
悠然長著一副標致的圓臉,柳葉眉下荔枝眼,團團肉鼻再配上櫻桃唇,實在是顯得可愛。
她身著橙色襦裙,外套一件藍色半臂,頭頂紮兩個環垂髻。
她出了宮後,一路走走停停。她看見路邊兒童嬉戲玩耍,她看見人們圍燈猜迷……
走了一段路程,悠然不知到了何處。悠然抬頭一看,有個牌坊,牌坊上書“西市”二字。
西市,長安城中兩市之一。乃大唐貿易之中心,平民娛樂之所在。
悠然走入西市,隻見胡姬旋舞,酒肆環饒……
雖說自已在宮中衣食無憂,但卻未曾嚐過這人間煙火。雖說此時此刻並非嚐,乃是賞,但對於她來說能夠一生快樂便就是最大的願望,那敢再奢求其他。
她停了下來,吸引悠然的是一位正在舞劍的少年。
那少年結著辮子,腦門前留了幾絲劉海。方臉上劍眉吊眼,鼻梁高挺,儀表堂堂。一襲白色圓領袍更是使得他英氣挺撥。
那舞劍之姿雄武而不粗獷;秀麗卻不陰柔,月光照於其身;劍影勝於無聲。
此情此景,此間少年和明月,已入悠然心。那少年舞劍吟詩,吟的乃李白的《俠客行》。
詩曰:『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
銀鞍照白馬,颯遝如流星。
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閑過信陵飲,脫劍膝前橫。
將炙啖朱亥,持觴勸侯嬴。
三杯吐然諾,五嶽倒為輕。
眼花耳熱後,意氣素霓生。
救趙揮金錘,邯鄲先震驚。
千秋二壯士,烜赫大梁城。
縱死俠骨香,不慚世上英。
誰能書閣下,白首太玄經。』
悠然覺得這首詩很熟悉,她想起來這首詩修然也曾吟過,姐姐曾說過;玄宗時期,有一位詩仙,那人的名字叫做李白。那李白一生逍遙,風度翩翩。她不知道李白的戀人是何人,但她卻時刻在想這大唐可否有再像李白那樣的人。
雖說是元霄,卻己是夜深。西市上人漸漸的少了。
悠然見人少便思去意,剛要轉身便被一個聲音止住:“姑娘請留步。”
悠然回頭,見是那舞劍少年,“公子有何事。”
“剛才舞劍,我觀姑娘駐足多時,深以為奇。特來跟姑娘搭話。”那少年笑著說道。
“公子劍法舉世無雙,真似那青蓮再世。”悠然心中早己蕩起陣陣漣漪。
“姑娘謬讚,我安可與太白相比。”那少年繼續笑道。
“公子是長安人嗎?”
“不,我也不知道我是那裏人。”
“為什麽?”悠然很是奇怪。
“我乃孤兒,幸得師父收養。”
“你師父?他也在長安嗎?”
“是的,我跟我師父她住在興華坊。師父在東市開了個絲行……
……皎白月光,這個少年似火一般溫暖著悠然那顆冰冷的心。
“敢問公子名諱?”悠然問那想要離去的少年。
“唐宋。”少年順著西市的街道直行,直至背影消失在悠然的眼中……
悠然離開西市,想要回宮了。西市外的街道上,己是寂靜。悠然孤身一人的行走在這黑暗之中,那少年已然在她心下烙下了深刻的印跡。
“姐姐,我遇到的這個叫唐宋的穿白衣的少年就是對的人嗎??
真的好想跟你好好說一下,可惜你己經去了極樂的世界了。上元佳節的月亮雖然沒有中秋的圓,但還是那麽的明亮。”
此刻街道兩旁楓樹上的葉子被清風輕輕的掃落,流下了那定格的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