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99·致新大陸
衛星組的某些異常沒有影響聯合軍演的正式結束。
盡管林娜·阿德爾後期在進化者方麵沒有那麽努力地去拖人後腿了，但帝國的普遍素質還是讓最後的戰後複盤成了一場讓華夏幾乎所有參與者都頭皮發麻想也不願回想的噩夢。
但不管怎麽說，它成功結束了。
這比一切都值得慶祝。
尤其在搜集了大量並不來源於利馬斯特人的，關於VOS鈷石中的威脅生靈的數據之後。
當然，華夏並不是不信任表現得簡直像是“知道華夏可靠於是把大麻煩甩手丟給華夏就跑”的利馬斯特人，畢竟他們還是負責地提供了大量在驗證後切實可靠的數據，以及華夏也確實在控製嚴密，處於無對外聯網的星球的實驗室中驗證過利馬斯特人說的是不是真的。
但——
總是需要其他案例來驗證的。
而且華夏也一直懷疑，明明應該同樣得到了相關數據（畢竟林娜·阿德爾或者說維姬琳娜·索爾仁尼契夫娜·艾留涅娃和利馬斯特的交好是相當深入的），留利克帝國是不是已經利用這種被稱為Viathan的外星生物研製出了什麽特別的武器。
——反正這些國家沒事兒拿國民搞點兒實驗什麽的已經是常態了。
——之前還有打疫苗的時候把疫苗換成病毒測驗人體數據的前科好吧。
不過現在確定這是因為帝國的行政體係和資本的固有問題才導致的局麵，這就好多了。
楊舒華甚至都敢肯定這些從帝國得到的資料和視頻會成為國內涉及VOS鈷石的行業的內部培訓材料，那種培訓完了誰敢放鬆管理搞出帝國這種事所有領導去開荒三十年的。
華夏的大家精神也沒有那麽繃緊了，在談笑中甚至流露出了些之前還因為其他情緒而掩藏得很好的自豪和安心。
——但他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
“楊？”
和他共享了指揮艦上設施最完備的一間訓練室的銀發哨兵微微偏頭，像是疑問為什麽剛剛默契地比較訓練數據的同伴怎麽就突然走神了。
雖然楊舒華的訓練數據波動並沒有超出限度，但明顯精神上的變化絕對隱瞞不過另一個A+等階的哨兵。於是楊舒華也就隻能尷尬地笑笑，重新將全數精神都投入訓練，而不是繼續思考明天的軍演結束典禮。
——不得不說，林娜這種專心的態度相當可取。有綁定的向導真好，都敢在沒有向導看護的時候這麽專心訓練，也不怕陷到井裏。
在結束的時候，楊舒華終於空出了心神，帶著點羨慕嫉妒恨評價了一下自己和林娜·阿德爾的差距。
這差距不僅僅出現在兩個人的天賦差異上，更多的是林娜·阿德爾可以依靠自己綁定的向導平直地趟過在提升自己時遇到的大部分難題，而楊舒華隻能收斂自己，小心地嚐試能不能繞過去。
這感覺不算很好。
不過楊舒華總覺得，這不算很好的感覺，似乎並不是因為自己和林娜·阿德爾的差距。
他總覺得好像是這幾天突然發生了什麽似的。
不過再怎麽不對勁兒，華夏也就要離開這裏了。
華夏從不幹預他國內政。
所以這事兒也跟後天就能進入超空間航道的華夏艦隊沒有任何關係。
楊舒華說服自己的速度很快，離開訓練室的速度也很快，於是他理所當然地沒看見仍舊留在訓練室中的另一個哨兵凝視他後背的神色。
‘他感覺到了，但因為這回是從頭開始，所以並沒有發現相似性？’
‘這很正常。’林娜深深吸了口氣，‘楊舒華畢竟也是個A+哨兵，而星艦再怎麽弄也是要連上外界網絡的，雖然CC你現在操作手法已經細膩不少了，可……’
‘可那家夥畢竟是個A+。’
西茜婭不太愉快地重複了一遍。
進化者的等階不是完全依賴天賦（當然胡安娜·阿麗西耶夫娜那種提都提不起來的除外），可是大半進化者都是依賴天賦。但能走到A等階及以上的進化者，無論是哨兵還是向導，都是至少把自己的身體和能力掌握到95%以上的強者。
向導可能會差一些，或者有西茜婭這種簡單粗暴的野路子，但A及以上等階的哨兵，必然如此。
隻要他們想要正常地活著。
而不是被永遠地困在神遊症或者躁狂中。
所以盡管西茜婭在戰後複盤階段就展開了自己的精神場完全籠罩整個處於太空中的艦隊，在做出了留利克帝國的威懾姿態的同時也為了之後可能遇到（事實上是已經出現）的某種事情做出鋪墊。但在西茜婭真的開始動手清理投放進聖若瑟的Viathan試探性伸來的觸手之後，楊舒華仍舊在開始的幾天就發現了不對勁。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華夏不喜歡幹涉他國內政。
就算發現了異常，華夏艦隊的反應也是會加快跑路速度，然後第一步是通過大使館獲取情報判斷留利克帝國的混亂是否會影響和它邊界線太過漫長複雜的華夏人民共和國。而不是像亞美利加聯邦或者自由商聯那樣找各種借口留在這裏，生怕遇不到他們能撈取利益的混亂似的。
當前的聖若瑟……確實不是一個能承受太多勢力過來的地方。
沒辦法，現在這裏已經堆了太多變數了。
仍舊在有序撤離平民的沃爾庫塔，已經到了沃爾庫塔或者說現在叫胡安娜的白塔調查隊，剛剛被投放進聖若瑟核心信號轉接衛星組的Viathan首領，還有肯定會撤離得拖拖拉拉的帝國軍隊四個就已經夠了。
林娜現在想想事態集中爆發會是什麽樣子都膽戰心驚。
但既然已經選擇走到了現在這一步，林娜·阿德爾就隻能保持沉默。
‘你隻要能堅持鍛煉下去，肯定不會弱過他。’
銀灰色短發又長到能在腦後紮起一束的哨兵笑了笑，不得不說她此刻的笑容看起來不算是很溫柔。
倒是一看就讓人覺得惡劣。
‘但是CC，你有這個耐心嗎？’
一點一點把自己積累了幾十年的壞習慣全部改正，這難度可比從頭耐心認真細心地學習什麽難多了。而不得不說，雖然西茜婭·李有這個天分，但她確確實實不是一個擅長進行這方麵學習的學生。
她擅長去學習她喜歡的學科，而不是學習操縱自己的身體。
而高超的天賦也給了她不算認真學習就能拿到合格分的底氣——至於優秀？向導之間的區分本來就很是模糊，而能完全數據化的部分西茜婭都可以憑借天賦碾壓其他向導。這讓西茜婭在完成了一定訓練，掌握了大概所有利馬斯特向導都能掌握的初級技巧和少量中級技術之後，緩慢而不可逆轉地投向了怠惰的深淵。
於是，在自己的哨兵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心地問出這個問題之後，西茜婭·李沉默了很久。
很久。
然後她決定換個話題。
既不談論會讓自己的哨兵心情惡劣的外界局勢，也不探討會讓自己處於尷尬中的進化者狀態，她們可以討論討論林娜關心的那些小孩子，例如剛到了聖若瑟沒幾天，終於成功進了沃爾庫塔的貝爾博娜·波古金。
——————
貝爾博娜·波古金打了兩個噴嚏。
她覺得這是因為自己還沒適應沃爾庫塔這顆行星的溫度。
雖然舊稱沃爾庫塔的胡安娜行星現在豪放地燒著再廉價不過的VOS鈷石，功能上沒有太大問題，可是……可能是因為這裏的人早就適應了寒冷吧，所以盡管供著暖，大概全天也就十度上下。
這對於生活在農業星球，全年溫度絕對不會影響莊稼生長的貝爾博娜來說確實有點兒難過了。
不過這不是大問題，她可以大大方方地把自己包裹在呢子和羽絨服裏工作。
她目前剛到胡安娜行星，處於離開了星港還沒有幾個小時，剛剛見到了未來負責培訓自己的人，分配了宿舍，和很少的幾個在這種時候願意前來沃爾庫塔的人一起逛了次街，整理好了自己不多的行李，驚喜地發現阿德爾小姐送給自己的小型空間折疊裝置還能保溫——這讓她有了好好挑選一套合適鋪蓋的餘裕。
而現在，貝爾博娜·波古金正坐在桌子前麵，給自己的家人寫真正安頓下來之後的第一封信。
當然，絕對不能說她在胡安娜，信裏她當然還在納匝勒，和幾個朋友剛找到了一份工作，正在一開始的培訓期。
反正她現在也確實就在培訓期。
『……實習期的工資比較少，但反正包吃住，主要是關於雜誌開辦的一些雜活兒，反正這種娛樂雜誌都是一波一波的，學習到東西我就可以挑選工作了——』
貝爾博娜心虛地掃了眼房間裏配套擺上的《資本論》《思想政治》和各種高級理工科教材。
『……從培訓內容上看，女性的工作主要是撰寫稿件，校對排版什麽的，不用擔心我會被要求去做些什麽。』
『這兒的食物比較貴，所以包吃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另外感謝阿德爾小姐送我的空間折疊器！它能保溫！這兒冷死人了，我從來沒想過有駐人行星能這麽冷！它省了我一大筆重新買衣服和鋪蓋的錢，我隻要偷偷在上班的時候把它充滿電就行。
『另外，聖若瑟這邊的星網這段時間不太好，可能信件中會有亂碼——不用擔心，這是正常事件。』
※※※※※※※※※※※※※※※※※※※※
而另一些正要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