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不急這一時
安瑞倒時間差的時候,夏安洛去超市給他買了幾身衣服,茶幾上給他留了兩萬塊錢。
安頓好安瑞,她才過那邊別墅去。
此時晚上九點多,別墅裏燈火通明,外麵的路燈也亮著,想必洛先生應該回來了。
夏安洛輕輕淺淺的吸了幾口氣,抬手摁了門鈴。
可是門鈴響了很久,屋裏一點動靜都沒有。
包裏有鑰匙,她自己開了門。
滿屋子開著燈,卻不見人。
她站在大廳輕聲喚道:“洛先生?洛先生?我是新來的按摩師,我叫夏安洛。”
沒有人應答。
茶幾上,一塊金幣下壓著張紙條,上麵是用英文留下的一段話:‘晚上有應酬,夏小姐隨意,不必等我。’
人出去了,給她留著燈,難道是為了歡迎她的到來嗎?
莫名的她被感動了一把,想必洛先生是個很和善的人。
她都忘了問夏潔,這麽大一棟別墅,難道以前沒有請保姆嗎?
腦子裏忽然閃過一道白光。
難怪月薪三萬啊!也就是說,每天幫他隻按摩兩個小時,其餘時間是做保姆打理他的生活咯,那不就是全天伺候!一周才休息一天!那份勞動合同還真是夠坑人的啊!
這樣一想她就更沒底了,按摩手法一般,廚藝也很一般啊!
完了完了!估計明天一早她就要被掃地出門了!
她在大廳等了兩個多小時,都快十二點了,洛先生還沒回家,也不知道一個殘疾人,大晚上的跑出去應個什麽酬,這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她等不下去了,明天還要早起,上樓反鎖了臥室門。
而此時,金海市有名的休閑會所裏,洛冥還在和梁鈺笙閑聊,一個喝茶,一個喝紅酒。
洛冥一直在看手機,梁鈺笙伸長脖子掃了眼,是一段錄像,女人靠坐在沙發上,手裏翻看著一本雜誌,不時地抬頭瞄一眼牆上的掛鍾。
梁鈺笙一眼就認出了錄像上的女人是誰,他忍不住長歎一聲:“你倆終於和好了?那還不趕緊回家。”
“還沒。”洛冥手指輕輕觸摸屏幕,把畫麵擴大到能夠清楚的看見她的每一絲表情。
他唇角勾起溫暖的弧度:“我在追她,才剛剛開始,回去早了怕嚇著她,也怕她跑了。”
怕!
而且還一口氣說了兩次!
梁鈺笙覺得自己肯定是喝多了,產生了幻聽,這個字怎麽可能從洛冥的嘴巴裏說出來?從小到大就沒見他怕過什麽。
“還追呢?我說你這也太溫吞了,我兒子都三歲了,你倆到底要耗到什麽時候去啊?”
洛冥見屏幕上的人兒上了樓,應該是去休息了,這才把手機放下,端起麵前差不多快涼透的茶水:“我們不要孩子,不急。”
梁鈺笙被噎了一下,四年前安洛宮外孕差點死了,洛冥估計是有心理陰影了,他幹咳一聲,繞過了這個話題:“盛都你真的不要了?”
“你跟君媛結婚沒給你倆送賀禮,盛都送你兒子了。”
“……”梁鈺笙無語三秒,對著他舉了舉杯:“那我就不客氣了,那可是快風水寶地啊!”
洛冥看了眼時間,扶著沙發站起身,伸展了一下四肢:“她睡了,我該回去了。”
“我送你。”
“用不著。”
梁鈺笙還是跟了出去:“你這倔脾氣什麽時候能改改啊?半夜三更的你自己開車能行嗎?能踩得住刹車嗎?你保鏢呢……”
洛冥一句話就滅了梁某人的聒噪:“老子不是殘廢。”
看著他甩上車門,梁鈺笙還是有點不放心,開車跟在他車屁股後麵,一直看著他進了院門才離開。
洛冥到家一點半了,他關了路燈,關了大廳的燈,腳步很輕的上了樓,準確無誤的走到了那間已經熄了燈的臥室門口。
他目光閃爍了一下,抬手擰了擰門把手。
反鎖了……
安全意識不錯,可以給個十分。
可是呢,他有鑰匙。
臥室裏亮著一盞暈黃的床頭燈,她麵向窗戶側躺著,雙手環抱自己,瘦弱的身子蜷成了一小團,床顯得特別寬大。
這是一種極沒有安全感的睡姿,她以前不是這樣的,不管床多大,她都能霸氣的占領一大半,睡覺一點都不斯文,有時候睡著睡著,還會整個人趴他身上去。
洛冥彎腰湊近,看著睡熟的人,他的手指在空氣中僵了下,輕輕觸摸上她的臉。
“安洛?小混蛋……”
他的聲音很輕柔,並沒打算擾醒她,隻是想這麽喚喚她。
卻沒想熟睡中的人兒驟然睜開了雙眼,迷迷糊糊的對上了他的眼。
洛冥神色微慌,定定的與她對視著,他離她很近,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他想,如果她發出尖叫,他要不要直接吻住她。
以她的性子肯定會起身就走吧。
用強肯定是行不通了。
她眯起眼睛愣了愣,很快又閉上了,睡意濃濃的咕噥一句:“又做夢了。”
洛冥頓時鬆了口氣,有些好笑的勾起唇角,盯著她熟睡的臉看了良久。
很想吻她,壓製的太痛苦了,他把她弄丟了一千五百多個日夜,此時此刻她就在眼前,他又湊近了幾分,輕輕在她唇角印下一吻。
隻是蜻蜓點水般的一個吻,替她拉了拉被子,起身出去了,沒忘記用鑰匙幫她反鎖了門。
來日方長,他不急這一時。
回到主臥室,正準備去洗澡,手機上連續收到兩條短信。
洛冥隨意點開一看,兩條都是夏安瑞發過來的。
“那個,你現在應該打不過我姐吧,把她惹急了拔腿就跑了,你也追不上她。”
“我看我還是過來吧,她要是從家裏跑出去,大晚上的不安全。”
洛冥眼角嘴角抽搐了兩下,手指快速的打出兩個字:“多事。”
夏安瑞再次發了條信息過來,貌似鬆了口氣的語氣:“晚安,你早點休息。”
洛冥臉色一沉,怎麽都有種男人尊嚴受損的感覺。
把手機往床尾凳上一丟,進了浴室。
*
夏天的傍晚是漫長而寂靜的,好像總也結束不了。
洛冥幾乎一夜沒合眼。
做了幾年的苦行僧,能不難受嗎?
他知道這雙病腿能把她留下來,但也是他最不願意這麽做的,他不想成為她的負擔,這讓他的男人自尊過不去,所以他願意她用按摩師的身份留在身邊。
眼看著窗外露出了魚肚白,他想要不要提前起來把筋骨活動開,還是不要讓她看見最狼狽的一麵。
於是他撐著身子坐起來,一夜躺著不動,血液循環慢,雙腿果然又沒了知覺。
他用力的揉了揉/大腿,然後雙手捧著左腿,動作艱難的移下了床,正準備移動右腿的時候,臥室門‘哢噠’一聲忽然推開了。
因為夏潔告訴過她,早上進洛先生的臥室不用敲門,早上是洛先生心情最低落的時候,所以千萬別敲門,他每天都是七點鍾準時起床,你直接推門進去就可以了。
夏潔還說,‘放心吧,洛先生不是暴露狂,我從沒碰見過他走光。’
所以她就這麽毫不猶豫的推門進來了……
四目相對,她愣在了門口,腦袋瞬間空白一片。
這肯定是在做夢,對!是在做夢。
世界上叫洛先生的男人那麽多,不可能是洛冥的。
洛冥怎麽可能是殘疾人呢?他那麽不可一世,那麽自大自傲,怎麽可能是他?
夏安洛深深的吸著氣,不停的自我催眠。
洛冥也愣住了,不過他很快淡然下來,雙手捧住右腿繼續往床下移動,但他忘了緩解一會兒,撐著床沿就站了起來。
下一秒,雙腿一軟,直直的跪倒在地。
“你——”夏安洛這才反應過來,身體已經快了思想一步,衝上去就扶住了他。
她隻感覺鼻頭一酸,開口聲音顫抖的不像話:“你怎麽會變成這樣?”
把她的擔憂盡收眼底,洛冥唇角勾起,很不以為然:“早上是這樣,等下就好了。”
夏安洛把他的一隻胳膊架在肩上,使出渾身的力氣,把他扶起來坐在床沿邊。
她僵了下,沒有繼續往下詢問,搬過一旁的軟皮凳,把他的雙腿抬起來放在凳上,然後開始幫他按揉起來。
洛冥低頭靜靜的看著她,就像在看一件稀世珍寶,她沒有轉身就走,他賭對了。
都說愛情和憐憫不可混為一談,對他洛冥來說,他需要她的愛情,也需要她的憐憫,隻要她還能回來就好。
“沒想到,原來洛先生就是你啊。”
她淺淡的笑笑,其實笑的很勉強,也很虛偽,垂著眼眸不與他對視,手上不停的按揉著他的一雙腿,很用心,也很賣力,不一會兒她頭上就冒了汗珠。
“我也沒想到,來的第二個夏小姐會是你。”
他不擅長撒謊,也不屑撒謊,這輩子也就這麽對她了。
夏安洛手上的動作微微頓了下,她彎著腰,頭頂對著他。
“難道你招按摩師,隻招姓夏的小姐嗎?”
“嗯,確實如此。”
夏安洛無言以對了幾秒,本來準備問一句為什麽,話到嘴邊來了個急轉彎:“我的手法沒有夏潔好,如果……”
“你比她按得好。”洛冥急忙打斷她的話:“你可以輕點。”
“輕點有效果嗎?按不到穴位……”夏安洛抬起頭,猛然撞進他柔情四射的一雙眼眸裏。
她嘴唇一哆嗦,心髒狂跳起來,倉皇的低下頭去,不敢再看他。
“有點疼,你輕點。”
“啊?好……”
她沒看見他唇上的笑,以為是真的弄疼了他,手上的力度減輕了一半。
他指了指一旁的一個小凳子:“拿過來坐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