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再也逃不掉
臥室門打開了一絲縫隙,夏安洛側著右邊的耳朵費力的聽,隻斷斷續續聽見了‘婚禮’‘休息’‘出國’幾個字眼。
看來他是下定決心要把她丟國外去了。
下午三點的飛機,現在是九點五十,還有時間逃出去,他的婚禮應該馬上就要開始了,怎麽還不離開?
李醫生回了醫院,她猜測多半是去搬神經科的專家了。
不一會兒陳特助和梁鈺笙也過來了,隨洛冥進了書房。
“怎麽回事?安洛看上去神色不對啊!你是不是把她嚇傻了?”梁鈺笙反手關上書房的門就開始詢問。
“好像,失憶了。”洛冥往大班椅上一靠,神情複雜難辨,抬手揉著眉心處。
一聽這話,陳特助倒是波瀾不驚,在洛冥身曆練了這麽多年,處事老成。
“失憶了?又失憶了?這都第二次了,不會有什麽大問題吧?”梁鈺笙皺起了眉頭:“她還有個癔病,不知道好了沒有,美國那邊我認識一個神經科的博士,我聯係一下,趕緊去看看。”
“你把夏安瑞的轉學手續去辦一下。”洛冥淡然出聲:“以你的名義,錢我已經轉你賬上了。”
“你要送夏安瑞一起過去讀書?”梁鈺笙準備撥電話的手一滯,有些無語的瞪著他:“以我的什麽名義呢?大慈善家?救世主?還是我告訴那小子,我就是忽然大腦發熱想這麽幹了?你當人家是三歲小孩?”
就沒見過比這家夥更別扭的人了,在這邊他為了解決夏安瑞上學的問題,已經暗中走了關係了,搞了個學校免費錄取的名義,這次要把安洛送出國讀書,估計是想通了,想讓倆姐弟有個伴。
哎!你想送人家讀書就送嘛!搞的這麽別扭,真受不了。
不過話說回來,夏安瑞也是個倔脾氣,肯定不會讓洛冥送他讀書,如今他大伯家被洛冥整的這麽慘,就更不可能受他恩惠了,而洛冥這麽別扭,多半是因為他母親的死。
想到這一層,梁鈺笙抬手一把壓住額頭,悶聲道:“你讓我想想,我總不可能認他做幹兒子吧?老子三十還差三年呢!”
陳特助忍不住勾起了唇角:“也沒什麽不可以,幹兒子又不是親兒子。”
“要不你來。”
洛冥敲了敲書桌,忽然出聲:“陳特助,收購後的新聞發布會,你看著安排一個董事去就好,下午我飛美國。”
“好的。”
“半年內我不會回國,這邊交給你了。”
這次陳特助應得有些勉強:“好…好吧。”
夏安洛貼著書房門聽了半天,什麽也沒聽到。
不用想,肯定是在商量把她丟出國的事宜。
她下樓就往大廳外走,老管家立即跟了過去:“小姐要去哪裏?你身上還有傷,不要到處亂跑,待會兒四爺要帶你出去,別跑遠了。”
“我就在院子裏走走。”夏安洛握著門把手的手在顫抖,一把拉開門,就見楊司機搬了把椅子,坐在門口守著。
見她出來,楊司機又是蹭的一下站了起來,臉色微露緊張:“小姐,你要去哪裏?”
“我就在院子裏轉一下啊!你們這是幹什麽?怎麽感覺你們像盯犯人似的盯著我?莫名其妙!”
即便是‘失憶’了,他們都把她看的這麽緊。
怎麽辦?該怎麽逃出去?
“真掃興!好不容易放個假,玩兒的心情都被你們弄沒了!”她大力的甩上了門,假意生氣的返回了大廳。
打開了液晶電視,把聲音調得特別大,以此來發泄自己的不滿,她以前常這麽做,幾個傭人見怪不怪的笑笑。
然後她開始在滿屋子折騰,一會兒進廚房嚷嚷著要吃薯條,弄倒了一大片油鹽醬醋,忙壞了廚師,一會兒讓保姆榨果汁,一會兒折騰幾個花瓶裏的花,弄得到處是花瓣,怎麽看都還是那個十五歲的頑皮小孩子。
她的破壞力驚人,短短幾分鍾,整潔的屋子裏弄得是真夠糟糕的,地上沙發上被她折騰的都沒眼看了,傭人們倒是耐心極好,急忙又開始收拾起來。
她雙手叉腰,煩躁的衝著樓上吼:“小叔叔!你到底好了沒有啊?放假窩在家裏都要發黴啦!你再不下來我就不等你了,我要找同學玩兒去了!”
“洛冥!小老頭!你還要梳妝打扮多久啊?你已經夠漂亮了,不要再漂亮了,這樣我走在你旁邊很沒麵子的!我要出去玩兒了!我不等你了!”
誰都沒發現,她剛才滿屋子折騰的時候,悄悄抓了一把車鑰匙,其餘的幾把車鑰匙被她分別塞進了幾個花瓶裏,包括梁鈺笙和陳特助進門換鞋的時候,丟在架子上的車鑰匙,都被她不知道塞哪兒去了,現在就剩下楊司機身上還有一套車鑰匙了,這個簡單。
她再次往門口走去,身後廚師端著新鮮出爐的薯條急忙喊:“小姐,你要吃的薯條好了。”
“突然不想吃了,你端樓上去讓小叔叔吃吧。”
門一拉開,楊司機笑嗬嗬的站了起來:“小姐稍微等一下啊,四爺今天有點忙,下午就會帶你去玩兒了。”
“我倆玩兒個遊戲怎麽樣?”她眨著眼睛一臉無害的微笑,像個可愛的小天使。
五大三粗的楊司機心都軟成棉花了,就是被小丫頭整都心甘情願:“好啊,小姐想玩兒什麽遊戲?”
“你把身上所有的東西掏出來,一定要掏空口袋才行,不然就不好玩兒了。”
“沒問題。”楊司機很配合,把西褲口袋掏了個底朝天,火機、煙、錢夾。
糟糕,車鑰匙掛在他腰上。
夏安洛伸手一把取了下來:“這個也要上交。”
“呃……”
楊司機納悶了,這丫頭到底想玩兒什麽啊?
然後就見她抱著他所有的東西進了屋,回頭笑眯眯的提醒他一句:“不許偷看,我藏好了你才能進來哦!”
啊!這是要玩兒藏東西找?
太幼稚了吧!這小丫頭到底失憶到幾歲去了啊?
楊司機看著門板,不停的撓頭皮。
不一會兒就見她一臉得意的出來了,拍了拍小手:“藏好了,十分鍾之內你要是找不出所有的東西,我就把你上次在街上對著美女吹口哨,被美女踹了一腳的事,告訴小叔叔。”
啊?什麽時候的事?
楊司機進屋就去找。
一轉身,夏安洛臉上哪有一絲笑意?
正踏出一步,樓梯口忽然響起一聲呼喊:“安洛,去哪兒?”
她後背猛地僵住,沒有回頭,拔腿就跑,此時不走更待何時?她已經演不下去戲了。
直奔車庫,她慌的手都快捏不住車鑰匙了。
拉開車門,安全帶都沒係,急忙發動引擎,因為慌亂動作都變的遲鈍了。
院門是感應門,從裏麵開車出去不用開門,會自動打開,所以她隻要開車衝出去就好。
楊司機追了出來,看樣子是準備攔住她。
夏安洛咬著後牙槽,一閉眼,猛地就是一腳油門躥了過去,大概五米的距離,感應門自動滑開,短短幾秒的時間,此時此刻漫長的就像經曆了一個世紀。
她從後視鏡裏看著車後,他追出來了,全身緊繃,奔跑的姿勢強勁有力,距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快開門,快一點,再快一點,拜托了。”夏安洛緊攥著方向盤,心髒激烈的跳動,高度緊張令她幾乎無法呼吸。
要是被他抓住,不知道會不會把小命兒葬送在他手裏?
感應門隻打開了二分之一,目測剛好夠一個車身,車後,他已經近在咫尺了。
她瞄準了距離,不管不顧的一腳油門下去,車猛地躥了過去。
然而,下一秒,她眼前忽然閃現一抹白色的影子,車速實在太快了,她沒看清是什麽,眼睛還沒來得及把看到的白色東西傳輸給大腦,車已經躥了過去。
‘撲哧-’
車似乎受到了一點微不足道的小阻礙,這種感覺有點像是撞到了什麽東西。
她猛地看向後視鏡,裏麵的畫麵證實了她的感覺是對的,隻見男人懷裏抱著一個身穿白色婚紗的女人,婚紗被殷紅的血染得觸目驚心。
真的撞到人了!今天是他結婚,穿婚紗的女人是誰,不言而喻。
夏安洛感覺大腦裏像是經曆了一連串的劇烈爆炸,炸的她思緒全無,神誌不清,眼淚就像失去了管製,從瞪大的眼眶裏不停的往下滴。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都是你逼我的,都是你……”她不停的重複這幾句話,徹底嚇傻了。
竄上公路差點與一輛貨車撞上,剛險險的躲過了一劫,又差點與一輛奔馳碰上,連番幾次險象環生,她終於有了點神誌,減了車速,大口的喘息著,汗水淚水順著臉頰不停的往下淌。
腦海裏隻有一個思緒:不知道把人撞死了沒有?
該怎麽辦?
還能逃到哪裏去?我犯法了!撞到人了!再也逃不掉了!這輩子都完了。
“不,我還要養弟弟,我答應要掙一個家給他的,我還有好多事沒有做,不要這樣對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麽要這樣對我?安瑞怎麽辦?我不要,嗚嗚嗚嗚……”
“爺爺,你為什麽不保佑我們,爺爺,我該怎麽辦?我好怕,爺爺,嗚嗚嗚……”她哭的撕心裂肺,從未有過的絕望,感覺整個世界都坍塌了。
她沒有方向的亂竄,一路闖了無數紅燈,也不知道這個方向能去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