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怎麽會是他
“頭兒,三十四人輕傷,五人骨折。”
去調查踩踏事件的幾名警務人員回來了,夏安洛心髒提到了嗓子眼兒,手心都冒汗了。
她可沒錢賠,低聲自言自語的嘟囔著:“不會吧,怎麽會這麽嚴重?”
以前跟著洛冥的時候,天不怕地不怕,那是因為知道不管自己做了什麽都有他擔著,她多半也是故意給他惹麻煩的,現在不一樣了,不管做什麽她不為自己考慮也得顧及著安瑞。
“嗯。”薛警官瞅了眼夏安洛,明顯嚇懵了。
她深吸一口氣,大有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這件事他們自己有一多半的責任!他們想侵犯我的隱私,我當時隻是為了自衛,這完全是個意外!”
薛警官放下茶杯,皺著眉頭的嚴肅臉:“可是意外是你造成的啊,根據你當時的情況,還構不成自衛的條件,自衛權的行使必須以受武力攻擊即侵略為前提,即必須符合時間要件才能構成法律意義上的自衛。”
夏安洛腦袋一耷:“那我要賠多少錢的醫藥費?”
匯報情況的警察出聲道:“就今天的救治,三十九人共花費了四萬六,五名骨折人員需要住院一個月,住院費加醫療費,按照平均每人一天三百來算的話,一月下來至少也要四萬五,這還隻是醫療費,不算誤工費。”
算下來差不多要十萬塊了!
以前她從來沒覺得錢是什麽好東西,因為洛冥的錢多的像廢紙,而此時此刻十萬塊對她來說簡直就是天文數字。
她下意識的摸了下口袋,兜裏隻有九千多塊錢了,添置生活用品花了好幾千,掏出錢夾往薛警官的辦公桌上一丟:“我所有家當都在這裏了……”
咬了咬嘴唇,後半句沒說出口。
不知道洛冥把她從戶口本上注銷了沒有,如果沒有,他們應該會去找他吧,她非常不願意這樣,就算賣血賣肉都不會再向他低頭了。
薛警官打開她的錢夾瞄了眼,搖了搖頭:“這麽點兒啊?零頭都不夠呢。”
“那怎麽辦?他們是工作受的傷,就不能算工傷嗎?”
她這話怎麽聽都有點耍無賴。
“你們先下去吧。”薛警官讓匯報情況的幾個人出去後,掏出手機準備撥電話:“隻能打電話給洛冥了,也不知道他還願不願意管你啊?”
“別!”夏安洛蹭的一下從凳子上站起來,伸手就去搶他的手機:“別打給他!我跟他已經沒關係了,這是我自己的事,他肯定也不會再管我了,你別浪費電話費了。”
薛警官擋開她的小爪子,還是把電話撥過去了:“喂,洛冥啊,你現在在哪兒呢?機場?哦,陪未婚妻出國嗎…是這樣的,夏安洛這次闖的禍不小,你現在能過局子裏來一趟嗎?啊?嗯嗯,好吧,那就沒辦法了。”
他今天陪未婚妻出國。
夏安洛心口劃過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刺痛感,他不會再管她,雖然是料定的結果。
掛了電話,薛警官眉頭皺的能夾死蚊子,歎氣道:“安洛,這次事件不小,不是拘留你幾天就能了事,你有你伯父家的聯係電話嗎?”
“沒有!這事跟伯父家更沒有關係!我伯父沒有義務管我!”
她眼眶紅了,硬憋著沒讓眼淚流出來,從來沒有這一刻這麽嫌棄自己廢物,感覺特別窩囊,遇事竟然一點辦法都沒有,還想養安瑞呢,真的是養活自己都困難,這才獨立的第三天,現實生活已經狠狠的收拾了她好幾次,連喘氣的時間都不給她。
看她要哭了,薛警官喝了口茶,又恢複了慈祥長輩的神態:“這筆醫療費肯定是要你出的,要不這樣吧,伯伯先幫你墊上,你主動承擔責任,給傷者們把醫療費交了,也能起到安撫的作用,免得把事情鬧大了。”
聞言,夏安洛吸了吸鼻子,頭垂的更低了,簡直無地自容:“謝謝伯伯,錢,我會盡快還給你的。”
“嗯,不過,事態嚴重,要拘留你一段時間。”
“哦,知道了。”
這事兒絕對不能讓安瑞知道,想到這兒,她急忙問道:“拘留期間,可以帶手機嗎?”
薛警官愕然半晌:“你覺得可以嗎?要不要再下載兩款遊戲讓你打發時間啊?”
之後薛警官就沒理她了,把她丟在一邊顧自忙了起來,也沒讓人把她丟進拘留所,一直忙到了吃午餐才把她想起來。
“走,去吃飯。”
夏安洛茫茫然的抬起頭來:“你什麽時候拘留我?我的時間很緊的,要找工作,要還你的錢。”
“吃完飯再說。”
沒想到薛警官帶她去了菜市場,買了幾樣菜,然後帶著她回了家。
夏安洛完全搞不懂狀況。
“喂!老頭,你不是要拘留我嗎?為什麽帶我來你家裏?是不是洛冥已經把錢給你了?他已經把這件事解決了?”
這句‘老頭’讓薛警官不由得皺了眉:“小丫頭,你在學校鬧的那麽大,你覺得他還會管你?把你帶到我家來確實是他的意思,那也是他為了自己避嫌,新聞媒體炒的厲害,洛冥和喬小姐今天出國避難去了,你出去隨時會遇到今天這種狀況,你還想找工作?”
夏安洛胸口大弧度的起伏著,這就叫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嗎?
不,應該是傷敵八百自損了一千一萬都不止。
“會做飯嗎?過來洗菜。”薛警官在廚房門口招手道:“在伯伯家拘留,可不是讓你來做大小姐的,做飯洗衣拖地,勞動改造,手機就不沒收了,可以隨時給你弟弟報個平安。”
“哦。”夏安洛半天才緩過來,把周身環境打量了一遍,房間挺寬敞的,但不夠奢華,沒什麽奢侈的擺件,連個花瓶都沒有,電視也很老土了,四個房間,原木色的木桌木椅,地板都是原木色的,倒是有一股書香門第的感覺。
這老頭看上去像是個兩袖清風的老清官,不過現在反腐反貪那麽嚴,誰知道是不是作秀給人看,反正能跟洛冥喝茶做朋友的人,她覺得都不是什麽好人。
這是她第一次洗菜,本以為會被老頭嫌棄或者嘲諷的,沒想到老頭很有耐心的教了她。
老頭的廚藝不錯,夏安洛湊在一旁看的很認真,心想,能在拘留期間學會生活自理也是不錯的,等媒體風波過去了,出去找份工作,然後像模像樣的學著過日子,以後絕對不能再闖禍了。
午飯吃到一半,老頭接完電話就出去忙公務了,把她反鎖在了家裏。
她一個下午都卷縮在沙發上盯著手機,這幾天安瑞沒有聯係她,讓她心裏很不踏實,發了條信息給他:‘大伯家現在怎麽樣了?’
他不冷不熱的回了條:‘很好,你不要擔心。’
安瑞都疏遠她了,她感覺自己像被全世界遺棄了,一直在耳邊念經的梁鈺笙都安靜了。
在她茫然若失的時候,安瑞又發了條短信過來:‘姐,A高出了三個免費錄取的名額,其中有我一個,這幾次模擬考,我是全年級第一。’
‘真的?太好了!’
不輕易掉淚的她,大顆大顆的眼淚滴在了手機鍵盤上,內心的感觸無法言喻,安瑞的能幹,既讓她高興又讓她無地自容,把她的無能無限擴大了。
手機滴滴兩聲響,信息又來了,這次卻是一串陌生號碼:‘夏安洛,你在利用我嗎?’
‘你誰?’
對方沒回信息,有點莫名其妙。
時間太難打發了,她找來拖把,開始打掃衛生,裏裏外外打掃完,剛好是下午晚餐時間。
薛老頭準時提著菜回來了,把屋子裏一看,滿意的點點頭:“嗯,窗明幾淨,不錯,把菜洗了,學做飯。”
“你沒有老婆孩子嗎?”夏安洛提著菜進廚房,沒經大腦隨口一問。
“離婚十幾年了,都出國了。”薛老頭倒是一點沒介意:“怎麽?還想讓人伺候你?幹這麽點活就累了?”
夏安洛才懶得跟他解釋,很用心的洗完菜,然後看著老頭切菜,怎麽下鍋操作。
“看會了嗎?明天學著切菜做飯,這麽大女孩兒,這點活都不會做,洛冥以前把你當小豬養的嗎?”
一提起洛冥,心口就尖銳的疼一下,老頭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明明知道她跟洛冥現在是水火不容。
吃完晚餐,薛老頭出去了一會兒,回來的時候手裏提了個白色的背包,她一眼就認出來了,那是她丟在學校的書包。
“無聊的時候看看書,不上學了,自學也能漲知識。”
“警察都像你管的這麽寬嗎?”
她有些抵觸,拉開客房門進了房間,顯然是無法麵對如今的窘迫。
第二天。
薛老頭還真讓她切菜下鍋操作,切了兩次手都不管她,貼了個創口貼繼續,結果菜鹹的根本無法下咽,午餐隻好叫了外賣。
下午買了更多的菜回來,一餐飯從六點做到了十點半才開吃,結果還是無法下咽。
老頭被打敗了,無力的往沙發上一靠:“還真是洛冥養的隻小豬。”
“老頭,你能不能不要提他?”夏安洛一手拿著一個西紅柿,所有的菜都進了垃圾桶,就剩下手裏這倆西紅柿了:“這個能做什麽菜?”
“西紅柿雞蛋麵。”薛老頭喝了口水,有氣無力的起身:“六十塊錢的菜,被你糟蹋的就剩這兩顆西紅柿了,給我吧。”
“那是你教的不好。”夏安洛沒給他,轉身進了廚房,這次倒是爭氣,兩碗麵條煮出來還能吃。
從此一發不可收拾,連續一周,早中晚都是西紅柿雞蛋麵。
薛老頭看見麵條就渾身發抖,在外麵吃了兩天,今晚忽然回來叫她煮三人份的麵條。
一聽有客人要來,夏安洛就更加用心了,把西紅柿都恨不得切成花的形狀。
折騰了半小時,她端著熱騰騰的麵條進了餐廳。
“薛伯伯,客人來了嗎?就吃麵條會不會…太小氣…了……”
抬眸一看,她僵在了餐廳門口。
怎麽會是他?
頓時感覺渾身哪兒都不舒服了。
這是來收拾她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