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另一種方式
夜晚,陰雲密布,細雨蒙蒙。
洛冥一路飆車無數,去了餘一飛的住處,差點沒把開門的餘一飛驚掉下巴。
大半夜的,外麵還下著毛毛雨,洛大帥哥裸著讓人滴鼻血的上半身跑他家來做什麽?
餘一飛急忙探頭往門外張望了幾眼,確定一下他這幅形象有沒有被狗仔偷拍到。
雖然他是個心理醫生,心理素質比較好,但還是不太喜歡被人炒作成跟洛冥有一腿。
“這是怎麽了?”
洛冥進屋就開始解皮帶,邊往浴室走邊脫了西褲以及底褲,身材超好,一點都不顧忌。
“我說,我是個心理醫生之前,首先我還是個人,我也需要吃飯的,你一個大名人,這幅形象要是被狗仔拍到了,胡寫一通把我寫彎了,以後誰還找我心理谘詢啊?”
隻聽見浴室裏嘩嘩的水上,沒應他。
這是有事啊,而且還是很重的心事,這家夥講究的要命,東西從來不和別人公用的,竟然用他的浴室!
這是受什麽刺激了?
餘一飛收了調侃的心思,也不詢問,直接給他家老管家撥了個電話,吩咐道:“給你家四爺送一套換洗的衣服來我家,對了,他的浴巾別忘了。”
某人果然是受刺激了,老管家把換洗的衣服給他送過來了,人還在浴室裏衝澡,這都半個多小時了。
餘一飛泡了壺琥珀茶,坐在沙發上等著,五分鍾過去了,浴室裏的人還沒出來,茶現在喝剛好:“我說,今天這溫度洗冷水澡,鐵打的人搞不好都會感冒的,應該差不多了吧?”
‘哢噠’一聲,浴室門終於開了,一束橘黃色的光從浴室裏灑出來,男人的頭發還滴答著水珠,黑色的休閑衫沒扣紐扣,完美的腹肌和人魚線十分惹眼,他光腳走了出來,神色比剛才進門的時候緩和了不少。
餘一飛睨了眼他光著的腳,暗自感歎:這男人好看的連腳趾頭都不放過,哎!可惜就是太陰沉、太內斂了。
說起來是他的心理醫生,可每次反而差點被他給洗腦了,真是要命。
洛冥像在自己家似的,往吧台走去,拿了瓶酒倒了杯。
“喝這個吧,琥珀茶,安神助眠的。”餘一飛拿了他喝了一口的酒,倒了杯茶放他麵前。
洛冥微微皺眉,有些不爽,但也沒拒絕,懶散的往沙發上一窩,閉上了狹長的眸子,一副不想訴說,但又急需要排解的神態。
餘一飛顧自喝著安神茶,也不急著問,直到他終於睜開眼,端起那杯茶,也小嘬了一口,看樣子是完全冷靜下來了,這時他才出聲:“那個她又惹你了?”
洛冥放下茶杯,冷冷的勾了下唇角:“苦果不易除,苦因難斷滅,轉惡為善或轉迷為悟,那是自己的事,沒人能幫忙,你說呢?”
“確實如此,人有執念,或深或淺,取決於心。”餘一飛皺著眉頭,往往最不喜歡跟他這麽天馬行空的聊天,實在太費腦力了。
猜得沒錯,又是哪個‘她’惹他心煩了,記得第一次聽他訴說,那還是他十八歲的那年,忽然冒出句‘我特麽對一個沒有發育的小丫頭起反應了,病的不輕,怎麽治?’
這些年來,作為他的心理醫生,餘一飛從來不問那個沒有發育的小丫頭是誰,洛冥也從來不說,隻是煩躁到了極點,會來他這裏小坐一會兒,有時候甚至一句話都不會說,這麽多年了,那個沒發育的小丫頭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了,這似乎令他更加煩躁了。
又是一陣沉默,他不說,餘一飛就慢悠悠的喝茶,等著。
洛冥半晌才出聲,像似自言自語:“似乎留不住了,可握在手心的東西,我沒嚐試過如何去放手,我手中的東西不多,就這麽一件。”
餘一飛把他前後幾句話串聯起來,在心中快速的做了分析:女孩想要離開,而且還恨上了他。
“有時候握不住的東西,不妨試著鬆開手,不一定會失去,或許你能找到另一種擁有它的方式。”
“另一種方式?”洛冥淺淺的勾了下唇角,但願吧。
他似乎從來沒想過把她養大了給別人,隻想給她無憂無慮的生活,但終有一天會需要一個留她在身邊的理由。
沒有理由,隻是想留著,他甚至沒想過這麽留著能做什麽,也忽略了一個問題,有一天她會想離開,她有自己的感情和思想,她不像小狗那麽簡單忠誠,她長大了,不再是那個用自己瘦小的身子不顧一切的擋在藏獒麵前護住他的小天使了,如今隻怕是,她恨不得他去死。
“打擾了。”
呃!
過他這邊來就衝了四十多分鍾的冷水澡,說了那麽兩句話,就這麽走了?
對洛冥,餘一飛從來不會刨根問到底,這家夥的思想極端特殊,說實話到現在都還沒摸透他,比其他心理谘詢的人實在難搞太多了,其實這家夥從來就不是來找他心理谘詢的,他隻是來發泄的。
從餘一飛的公寓離開,他回了盛都。
已經十二點半了,女人還沒休息,見他進門,像個賢惠的妻子熱情的迎了過來:“你回來了。”
盯著女人,洛冥微微愣怔了一會兒,以前聽習慣了那句活潑可愛的‘小叔叔,你回來啦!’似乎差點忘了這邊多出個女人來,有那麽點不太習慣。
但對上女人含情脈脈的眼眸時,他紳士的勾起了唇角,開口語氣幾分溫柔:“怎麽還沒休息?”
“你沒回來,我睡不著,想等你回家。”喬莉芬臉頰一紅,小鳥依人般挽上了他的胳膊:“你餓嗎?我給你煮點宵夜。”
這個女人真的很適合留在他的身邊,從來不多嘴問不該問的,這一點很像餘一飛,按常理說,他回來這麽晚,她應該問那丫頭在酒吧的事情,這兩天的觀察,她也沒從傭人嘴裏打聽過關於他母親的任何事情,一直都是本本分分。
但是,似乎太過安分守己了點,是個能藏事的女人,而往往這種人,卻最有心機。
“早點休息。”洛冥傾身在她眼角印下一吻,道了句:“晚安。”
“晚安。”喬莉芬盯著他上樓的背影,有些發呆,這麽晚回來,他身上的衣服換了,而且身上的沐浴露的味道變了,不是他常用的那個牌子。
今晚,他到底是如何收拾夏安洛的?怎麽會洗了澡才回來?
腦海裏無預警的浮現,女孩親吻他的畫麵來,難道他一怒下,就……
不會的,怎麽可能呢,他們是叔侄關係,不可能的。
她立即在心底否決了起雞皮疙瘩的想法,但還是很不舒服。
回到臥室,翻來覆去怎麽都睡不著,一直在想,他拿著杜蕾斯去找夏安洛,到底是怎麽收拾她的?怎麽會洗了澡才回來?
她是個成年女性了,有正常的生理所需,在喬家從小熟悉的環境裏還能安然入睡,但來這邊後,處處都有他的痕跡,整理他的衣服時她都忍不住有那方麵的想法,可笑的是,至今他們連吻都沒接過。
身體燥熱,實在睡不著,她咬了咬牙,起身又出了臥室,往他的臥室走去,還沒找好借口,不受控製的敲響了門。
裏麵沒有動靜,臥室裏漆黑一片,床上沒人,浴室裏也沒人,她很自然的想到了書房。
找了個借口,倒了杯水端上,去了書房。
柔和的燈光透過門縫灑在走廊上,果然在書房裏,他靠坐在大班椅上,看上去神色疲倦,正在打電話。
“昨天接的那個單子,賞給夏啟超,不要以我的名義,借口隨便你找。”
這通電話應該是打給他特助的,簡短的吩咐完,他又接著撥了第二個,這個點了,對方應該睡了,電話響了很久才接通。
“李校長。”
“哎呀!洛總啊!”對方顯得很吃驚:“您還沒休息啊!您有什麽吩咐嗎?”
洛冥揉了揉額頭,悶聲問:“夏安瑞的學習成績如何?”
對方被問的愣了很久,作為一校之長,怎麽可能會記住某個學生的名字,支支吾吾、誠惶誠恐的回了句:“洛…洛總…實在對不住,人上了年齡,記憶就不太好了,我明天去給您調查一下,可以嗎?”
洛冥不鹹不淡的語氣說道:“如果學習一般,想辦法弄成尖子生。”
“啊?”電話那頭校長成了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反應過來立馬笑著應承道:“好的,好的,這個沒有問題。”
“學校保送他上高中,錢我會打給你。”
“啊?”
聽見對方幾個啊,洛冥實在煩躁,直接掛了電話,手機往書桌上一丟。
門外偷聽的人疑惑越來越深了,傭人說,在這邊他不喜歡聽見夏姓,可這大半夜的,他卻為了夏安洛的弟弟走後門,剛才那通電話傻子都能聽懂,他想送夏安瑞上學,但又不以他的名義,而是以學校的名義。
那丫頭跟他唱反調,歸根究底都是因為弟弟住在大伯家,他這麽做的目的不言而喻,為了那丫頭,而且給夏啟超也留了活路。
他這愛屋及烏的做法,莫名的讓喬莉芬感到不舒服,輕輕敲了敲門,走了進去:“我剛才下樓喝水,看書房裏亮著燈,就順便給你倒了杯。”
“謝謝。”
放下水杯,看他微微皺著眉頭,她繞到椅後,伸出纖纖玉手幫他按揉太陽穴,隻是手指剛碰上他,就被他捏住手製止了:“早點休息。”
話外之意很明顯是:我想一個人靜靜。
“好的,你也早點休息。”喬莉芬隱去失望的神色,無意間瞟見書桌上的一本畫冊,白紙上寥寥幾筆便是一個七八歲女孩的模樣,笑的眉眼彎彎的樣子,很可愛,也很眼熟,那眉眼、那笑容,像極了縮小版的夏安洛。
從書房出來,這一夜喬莉芬滿腦子都是畫冊上那個生動活潑的小女孩,無法入睡,指甲摳爛了掌心。